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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威逼半利诱,不到半天的时间竟然真的把公子哥与大小姐弄回家,还顺手抓到刺客!多海二公惊讶的连连眨眼。
“宫无后便是刺杀你的烟都第一的刺客,但他能有今日成就,除了努力之外,也在于他的天赋。”他一指被绑着的少年眼角:“那如血泪一般的痕迹叫血泪之眼,乃是天生,有此特征的人都天生可看清
能走向,人体经络中也有
能源,所以他窥破人要害有天生的优势。”
但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你叫我在身上各处佩戴花纹与心脉相似的玉,来混淆他的眼,让他误以为已经刺死了目标。”
而这对少年男女的误会吵架,甚至狗血的绑架戏码,都只不过是为了要放松对方警惕的幌子,现在想想,确实是一石二鸟。
“那么,现在呢?干嘛把他绑到这赏花的宅院里来?”
无梦生眉头微微一蹙:“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二老出借‘箜篌梧’这朵花。”
“为什么?”
“符山几年之前曾有一场大案,有人侵占城市防护罩用的工业能源,用不纯的石头替入,导致外围维护失效,一时雪影趁着夜里袭击人家,死者数百受害者上千。此子是当时这个事件的遗孤。我认为这件案仍有不少疑点,时代久远,他那时也年幼,未必记得清晰,而箜篌梧的香味能刺激起过去琐碎的记忆。”
二老相视,略为不解,这件案子确实轰动一时:当时防护里一节的能源石被人偷换,形成防护的防护灯被大型䨮影撞碎,数以千计的野生雪影冲入符山。尽管死亡人数不多,但与之相对,雪影袭击了与能源相关的化工设施,损失惨重;为了保命,市民也在那一年夜不熄灯,以雪能灯来避免自身被雪影伤害。影响如此恶劣,此案自然就很快侦破了,犯人是一个玉石加工商,他为了自身利益盗取珍贵的玉石资源,被人当场处死。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那偷窃犯被击毙时家里还有一子尚不足十岁,但特征与这少年一致,莫非他就是那名罪人之子?”
“此子太小当时并不可能参与作案,除了独自带子较为可怜,这件案子还能有什么疑点?”
“疑点极多,甚至……完全不合情理。第一,未审先判,当场杀人,此不合理;再有,
玉与工业用
能是两回事,玉的价值取决于其他物质与之化合后有什么功用,雕刻也讲究顺应玉石本身的纹理,而这些化合物在工业用
上一律被视为杂质,城市防护用的能源纯度已经达到99%以上,犯人既然是个雕刻师傅,怎能不知这种常识,又怎会觊觎对自己完全无用的公共财产?此点不合情。只怕当年是群情激奋,又太多人自顾不暇,警局又被下了限期破案的命令,便草草了事了。”
多九望闭上眼好好思量一番:“这件事疑点确实很大,当年主事的几人、乃至前任北芳秀也颇有异议,只是从未详述理由。我认为他有他的考量,我想问问看,你倦收天又是怎样考量的?”
“如果当年那件案的主谋尚未落网,我认为符山仍有危险。盗窃公用能源,有一就有二,但这种事情一次也不可姑息!”
【赋儿,你仔细摸这块玉,不要小看它哟,这玉坯成分复杂,若用心思,掌中可蕴山河日月……】
【赋儿,这玉质极软,雕错一刀,便是前功尽弃……】
【赋儿,不要心急,点心入口即化,可要小心莫被烫到……】
【赋儿,不可靠近这!那不是玉!】
一语惊醒好梦,梦醒愁恨依然,衾寒枕冷泪阑干。人生仿佛一场大梦,就不知道从前如今哪一个才是真实,宫无后茫然无措,转而心生警惕。
“怎样,记起了什么?”
“……”
“你不说,我就猜猜看——你的父亲名叫别黄昏,8年前仍是市内顶尖的雕玉师。”
然后有一天他盗取了符山用来防护的玉石,赃物就在他们家,证据确凿,罪无可恕。别黄昏被击毙,而古陵逝烟念在与别黄昏有微薄的交情,便抹掉了他一些记忆,让他改头换面以杀手身份活下来。
“然后有一天,你们家被诬陷偷了公共用矿?”
宫无后一怔,睁大眼盯着对方——他相信父亲被冤枉?不对!定然是陷阱,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情!
“你不回答,就是了。谁栽赃你们,可有线索?”
“你有什么目的?”童年支离破碎,人生血雨腥风,他的防备心便照同龄人多了不少。
“我要真相。”倦收天的目光灼灼,破尽烟云,乾坤分明。
……
“还好你一脸正气,那少年就老老实实交代了他所知悉的一切。嗯嗯嗯,如此两日后拍卖会就无后顾之忧,刺杀你的人暂时在咱们手上,谅烟都也不会乱来,就看斋玉髓那方面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情报。”
“一石二鸟?”他原本该只是打算处理多海两家的家事,以及刺客这边的问题。
“嗯?”
“我怎么觉得你是一举数得。”但总觉得,他似乎是早就盯着那件轰动的大案。
“有意外收获总是好,不过这也是运气罢了。运气是可遇不可求的……”
“就像我遇到你,也只是运气而已吗?”他看着无梦生,停下脚步。
如果那日没有遇到他,也许现在就算接手了帮派,也许就是焦头烂额,然而那般烦恼他早有心理准备,就包括这件凶案,他也搁置在心底许久,预计帮派两三年后稳定了才有机会着手。可是如果他错过了无梦生……
心头的滋味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隐隐的有些酸涩。
“说到这个,你那日怎么不干脆就把我扔下呢?”怎么就跟着一个看不见明天的亡命之徒,蹚了一趟浑水?
“因为最初是你呼唤我的。”这人怎么就认定他是个准备投水自尽的异乡客,还偏偏要改这“轻生者”的主意呢?
若说江山易改,本性还是难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来英雄本色,原来就算是误会,到底也是注定相逢。黄昏暮色,橙光温暖,映照相逢一笑。
“那你又是……又是怎么算定多海两家的小的定然会来?”
“世间最可怕不过投其所好,不过二公实在是当局者迷。多少爷跟海千金一听说指腹为婚,同时逃婚,但撞在一起反而默契,说不定是意外合拍的欢喜冤家。缘分既然自有天定,那这一遭其实不过是个顺水人情。”
“你是看好这门亲事?”
“九成可成事,一成是不将话说满。”
“哦……你对这种事这样精明,那你这是谈过恋爱咯?”
“……”无梦生不知如何回答,只窘迫地慢慢撇过头。难得撞上他这么为难,倦收天忍不住追上堵在他面前,低下头好好看个清楚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然后痛快挤兑。
“啊,不如就趁今日去了结那件事吧。”就在倦收天的手扣在他肩膀同时,他想起一件事。
“什么?”晴天霹雳。
“去会一会佳人啊。”见倦收天不明所以,他便只好苦笑着不说。
说是“佳人”,其实算是功臣,当然就是顶着天大压力差一丝就笑喷的绑匪,而这位“功臣”,竟然还是位妙龄姑娘。倦收天看见她,一愣。
“多谢廉姑娘。”
“谢什么,银货两讫,你们出手这么大方,我怎么会跟钱过不去~”廉莊就是廉知让的独生女,听说她也在打杂工,亲眼见识才知道是“侦探”。
“那紧接着就是第二件工作。”无梦生交给她信封,内中记载她该做什么。
“哇……!你这个人真是会使唤人。”忽然她眼尖地看见无梦生手里握着的大面值的钞票,一瞬间眼露光芒:“悉听尊便!!”
“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然后递出了票子,廉莊拍拍自己胸膛:“交给我吧!(请有钱的工作都来给我介绍吧)”
非常可靠的样子。
倦收天若有所思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然后转过头来对上无梦生的目光:“下午的话题还没回答我。”
“……”他有那么明显的一瞬间愣住,然后迅速地妄想岔开话题:“什、什么?”
“别愚弄我,说啊。”
“你可没时间八卦,因为——”
拍卖会转眼即至,被要求必须拍下十分有价值的拍卖品,再加上听取监视所得情报,好像真的挤不出什么时间。最让人气馁的是,无梦生有次当众人面说他不参与拍卖会,要众人好好见识倦收天这些天修行赏玉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