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个月被篮球砸脑袋WC开始前半边脸都是肿的一个月砸坏了三幅眼镜甚至有一次直接进了医务室，你说我在夸张吗？”高尾学长斜眼瞪着我，然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啊……我那时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练起来才发现，卧槽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啊！且不说小真做不做得到篮球到手就投篮，光是我没办法把球送到他手里去这点都难以解决。开始练习的那一两个月，我砸他砸得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小真眼眶都是青的，篮球碰到他手指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么想过，但我已经不止一次拿自己和赤司做对比了。小真是天才，和他合作过的控卫也是天才，而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10号PG，如果说追究必杀技练不成功的责任的话，无疑是我拖了小真的后腿。现在的问题不是他投不进去，而是他根本就拿不到球，如果在做这件事的人是赤司的话，会不会好一点？会不会快一点？他受的罪会不会少一点？……这样有的没的的想法一直在我脑袋里出现，刚按下去又冒出来，磨灭着我所剩不多的自信心，一同消失的还有临近WC所剩无几的倒计时。……直到那么一天，这种消极郁结的心情，伴随着我的又一次失手，到达了顶峰。”
“……那天晨训，一如既往的练习赛，我和小真一组，5 on 5，为大赛的到来练习配合。其实那天他的状态就不太好，连续被砸中导致有一段时间他出现了轻微的偏头痛，很显然那天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翘掉训练不是他的风格。……他又一次摆出投篮的姿势，我又一次向他扔出篮球，篮球很不幸又一次冲他的脑袋飞去，一声闷响。我内疚到没敢看他，低头走开了，但是紧接着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我一愣，顿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我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了？”
“啊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身体状态不理想，运动量过大，加上外界冲击一时间被撞晕了而已。他太想赢赤司了呗。”高尾学长掩饰似的笑笑，但我不是瞎子，他脸上的失落那么明显简直就是明摆着的，“……我们把他抬到场下，他没多久很快就醒来了，还一脸若无其事，分明就是还想再上场的样子。宫地前辈一把把他按在长凳上骂他再乱来就埋了你之类的，说我们打了篮球跟上辈子结了仇一样不要命的吗。小真眨眨眼，像是没听懂似的，莫名其妙地看着走到他身边的监督，似乎还有点懵，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震到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别让我歇着，监督，再歇下去我就会感觉到累了。」”
“……”
我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
高尾学长也不走了，跟着我停下，脸上伪装般的笑容挂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我从没见过的那种沉郁的表情：“……啊，不好意思……不管过去多久了再说起这件事还是会觉得难受呢，实话说来当时的我听到他懵懵懂懂这么说了以后差点当场没哭出来，他要是清醒的话打死也不会把这种实话说出来吧……事实上在我们练习空接三分的那几个月里他几乎没怎么冲我发过脾气，他知道我面对他一直很惭愧，但他不会安慰我，只是别扭地小心着不再刺激我，他以为他伪装得很好，实际上我都看得出来……不光是我在练习向他传球，他也在根据我的传球微调他的射篮，跳得更高，伸得更前，连对上火神都不愿意更改的射篮却愿意为了我一改再改，而我却还是令人失望……对，就是那一刻，我突然坚持不下去了。不是因为我累了，是他累了，他已经很累了，他在硬撑着欺骗所有人，这之中也包括他自己。”
“我跑过去扳着他的肩膀说我们不练了，小真你看着我，我们歇歇吧，我们不练了。赢得比赛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我们没有权利逼迫他为了队伍这么拼命，我也不想再伤害他了。”高尾学长抬起头，长出了一口气，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表情比说起国中时的败北还要沉重许多，“他那个时候一定是摔懵了，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应该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等他好不容易眼神变得清明了，看见我的脸有点不习惯，下意识地把我推远了一点，接着你知道他跟我说了句什么？——「高尾，你刚刚那个传球力道太大了，不光是精准度的问题，就算传到我手里我也是接不住的。」”
“……”
不愧是……绿间学长。
“我知道他刚刚怕是没听到我在说啥，就又跟他重复了一遍。这回，他听懂了，沉默了好一会，连争着再上场的机会都忘记去抢了。然后他就提起包，好像没听到前辈们在后面叫他似的，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体育馆。那天又是一整天没理我。”高尾学长挠挠头，“……课间的时候大坪前辈他们去了我们班，不由分说拽着小真去了医务室，不管有事没事总是看看才令人安心嘛……然后跟他说了些‘高尾上午那是担心你’之类的话。哈哈，前辈们就是这么贴心啊，还担心小真跟我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