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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世菊:京剧小花脸的念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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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青年同志看了京戏说看不懂。我以为不能怨人家看不懂,我们演员要负完全责任。为什么呢? 你不让人家看懂嘛!你存心要让人家懂, 他不会不懂的。要让人家看得懂, 就必须在表演上下功夫, 唱做念打, 样样都要练。我是小花脸演员, 念白对我们小花脸这一行是至关重要的。本文就谈谈我在念白方面的一些体会。
念白又叫话白、白口, 是戏曲表演的基本形式。要表演台词, 除了唱就是念, 没有其它手段。念白甚至比唱更难, 唱还有胡琴锣鼓伴奏, 念白就完全凭功力了。俗话说“千斤话白四两唱” , 也说明念白的重要性。演员要通过念白中的语气、咬字、音调、节奏感表达出角色的思想感情, 使观众得到艺术享受。如果唔里哇喇念不清楚, 观众不知你说了些什么, 自然不爱看。
念白分京白和韵白。韵白以中州韵为基础, 要分尖团字、上口音等等, 比京白的音乐性与节奏感强。因此在念韵白时要更加注意咬字清楚, 掌握气口, 要念出抑扬顿挫, 从而表现出角色的身份、神情甚至感情的变化。比如《群英会》蒋干盗书时有一段韵白:“荆襄降将蔡瑁张允拜上都督: 我等降曹, 非图仕禄, 迫于势耳。今已赚北军困于寨中, 但得其便,即将曹贼之首献于麾下。早晚人到, 便有关报, 幸勿见疑, 先此敬复。……哎呀, 曹丞相啊, 你好险哪! ”蒋干是在帐子外蹲着念的,是偷看书信, 不能有多少动作, 要凭念表达出书信的内容和他的反应。这里分几层表演, 从“荆襄降将”到“ 迫于势耳”, 是初看信, 声音比较平静, 每个字都摆清。越往下念越觉得问题严重, 情绪也紧张起来, 就要念得稍快一点。在“即将”后面偷一口气, 然后将“曹贼之首献于麾下”几个字磁磁实实地送出来。紧接着从“早晚人到”一字一跺连珠般念出, 直到“先此敬复”。从开始念到这里要一气呵成。但是一气呵成不等于不作呼吸, 中间要善于“偷气” , 就是叫观众没有觉得你已吸了气了, 做到音断意不断。末了, 念“哎呀”, 倒抽一口冷气, 再念“曹丞相啊, 你好险哪!”表现出蒋干自以为发现了秘密, 沾沾自喜的神情。
京白, 要念得好也不简单。我的感觉, 不是北京人都能念好京白。因为京白也得有它的韵哪。不能跟平时讲话一样。就是平时讲话也有个上下句, 有个抑扬高下。到舞台上就更讲究了, 得讲究美, 得有艺术性。你得把抑扬顿挫念出来, 让观众越听越有味, 听了还想听。
过去有一出戏叫《连环套》, 由武丑饰朱光祖。朱光祖有几大段京白, 有一段是这样念的: “贤弟, 你若问这口外一带, 也不过是热河、巴沟、三座塔、乌热哈达、喇嘛庙、张家口、古北口、山海关、马兰关一带等处。……” 一连串的地名。你要是把每个字都摆实了也不好听, 自己念得累, 连观众也替你觉得累, 艺术性也没了, 真是吃力不讨好。所以念的时候, 当轻则轻, 当重则重。比如“乌热哈达”乌字要念得重, 把后面的热字催出来。“喇嘛庙” , 喇字要重念, 把嘛字压出来, 就象万吨水压机一样, 一个字压一个字。并且要一口气贯串到底, 观众听起来才顺溜。俗话说“唱戏的是疯子, 看戏的是傻子。”演员跟观众有交流, 你念出了味儿, 观众是不会无动于衷的。
这是《连环套》中的一小段念白, 大段的还在后头, 要念好需要下更大的功夫, 就要靠平时练。小花脸有大段念白的戏很多, 象《硃痕记》里的公差、《小东营》里的李兴儿、《法门寺》里的贾桂念状等都有大段的念白。小时候在科班学戏都得练, 出了科还得练。那时候北京还有城墙, 我们就冲着它念, 简直象跟城墙要死要活。大雪天也念出一身汗来。天长日久, 嘴里也就磨练出一点儿来了。
回想起来, 那时候只知道老师怎么教, 我们就怎么念, 艺术上还是不够的。不象现在青年们都有文化, 可以深入理解角色, 还可以多方请教, 相互探讨,各方面条件都比过去好了。“世上无难事, 只要肯登攀。”今天, 有志于此的青年, 如果善于利用现在大好的条件, 刻意求精,念白的技巧不难掌握。推而广之, 如果唱做念打都下功夫的话, 京剧就一定会被看懂, 而且会吸引越来越多的观众。
( 世成整理)
上海戏剧


1楼2016-06-24 20:35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