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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by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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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01-06 21:57回复
    身着亮银甲胄
    ,头戴白龙钢盔,盔上朱缨如血,剑眉星目,眉目间神情气朗,一张极为英俊的脸上满是尘灰。
    这侍卫显是匆匆赶来,连盔甲都顾不上卸。
    阿粲哭笑不得道:“那啥……大哥,咱打个商量……我不是……”
    侍卫怒不可遏,眉目间现出极忿神色,痛心疾首道:“你不为师父当年百万曹军中把你救来,也为你早死的娘亲争一口气!”
    “如何能效那无知愚人之行,受几句教训就自寻短见!”
    “……师父,你是我师父?你听我说……”
    冒牌小主公还未说完,那银铠侍卫却似听到了什么,忙把他护在身后,房门砰的一声开了。
    “……”
    阿粲目瞪口呆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大群人。
    那时间又有无数武官,达官贵人鱼贯而入,亦是目瞪口呆,看废物般看着阿粲,仿佛他只是一滩墙角的烂泥般不堪入目。
    “竖子留之无用!”
    中年男子双手过膝,耳垂及颈,长着一张胖大白脸,此刻胖脸却是涨得通红,走一步,喘三喘,被几名侍婢扶着进房。
    “主公!”
    房内数人忙上前行礼,床上那银铠侍卫已顾不得自杀未遂的“小主公”,忙下地来单膝跪于大白脸身前,沉声道:“主公!”
    中年胖子……男子喘道:“子龙!你若再惯着他,我后汉基业便要败在这小畜生手中了!苍天呐!!早知当初该把他摔死!”
    话未完,那语气中竟是有歇斯底里,号啕大哭之意。
    阿粲惊魂犹定,眼睁睁看着众人安慰那大耳朵胖子,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次想死也死不掉了,阿粲惊心动魄地回忆起,原来历史上阿斗和杨贵妃、荆轲、李煜等倒霉鬼不一样……注定是不会在这时
    候死的。
    听说小时候,面前这便宜老爸倒是把自己摔过一回,现下十余岁了,纵使送上门去让他摔,只怕也是力不能及了。
    呜呼!难道自己真要当刘禅一辈子?!
    好吧,刘禅就刘禅,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谁怕谁。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5-01-06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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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石椅上,让刘禅坐
      ,便径去教那少年习武。
      阿斗只得规矩坐着,却见场少年与自己年岁相仿,时不时拿眼来瞥自己,显是心猿意马,赵云又教了一会,见徒弟无心练武,
      只得停了。
      那少年疾步走到场边,道:“你昨夜怎了?”阿斗直勾勾看了他片刻,只觉师父俊朗,收的徒弟也是帅哥胚子,看那模样十来
      岁年纪,却已可见清秀眉目,薄唇明眸,直是与自己外表不相上下。当不会蠢得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只胡乱拿话搪了过去,
      反问道:“那女的来干嘛?”
      少年微微一怔,显是觉得今日这“小主公”与往常说话大不一样,奇道:“那是主母的侍女,你不认识了?”
      阿斗方恍然大悟,道:“她找我?主母……”一面回忆,道:“主母是孙尚香?姨娘?”
      少年点头道:“主母遣人去你处,扑了个空……”
      话未完,赵云又远远喊道:“伯约,说什么呢!”
      伯约吓了一跳,不敢再言,朝阿斗使了个眼色。
      阿斗震惊了!
      这小子是姜维姜伯约!姜维不知其心中所想,只坐在阿斗身旁,一手搭在他肩上,两人显得甚是亲密,可见平日交情不浅,又
      小声问道:“你脖颈处怎的有道红印?昨天下午我走了,军师没难为你罢?”
      阿斗茫然无比,一个劲地摇头,隐隐约约猜到点端倪,八成昨天阿斗才被“军师”骂过一顿。
      刘备取荆州后拜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军师”指的肯定是孔明了,这倒霉催的刘禅四处挨骂,被孔明苦口婆心说得横梁自尽
      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正好让他背个黑锅。
      赵云又道:“伯约随他去见主母,再去军师处走一遭,去完伯约须继续练武,公嗣可回房休息。”
      阿斗一听此言如得大赦,忙拉起姜维便走,临走时回头望了赵云一眼,只见他赤膊立在毒辣日头下,脚旁积了一滩汗渍,忽有
      阵莫名的心酸。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5-01-06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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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牵着手,朝府后军机处去了。
        陈寿说得半点不错,诸葛亮果然是个身高八尺的英俊谋士。
        阿斗一见诸葛亮,便知他与赵云孙尚香等人不同,绝对是个厉害角色。遂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窝囊样子,不敢与其对视,垂下
        头去,脑中尽是这绝世军师的锐利目光,他睿智的双眼尚且在阿斗吭声前,就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紧紧盯着这冒牌阿斗不放。
        “徒……弟来见师父了。”阿斗迟疑道,半晌不敢抬头。
        诸葛亮不答,放下手中羽扇,道:“伯约到庭院去,把石桌石椅,栏杆擦一遍。”
        姜维领命去了,堂前只剩阿斗一人,令其更是心慌,诸葛亮却单刀直入,道:“抬起头来。”
        “你是何人?”
        阿斗听到这问题时,唯一的念头便是转身逃跑。刹那间心念电转,想了数个问题,诸葛亮知道这身躯已换了主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5-01-06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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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妙辩机锋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大不了杀了便是,反正破罐子破摔,杀了老子,老子继续穿,下回穿成你老子。
          阿斗想来想去,终于镇定,抬头凝视孔明,壮着胆子道:“先生说……说啥?”
          说话时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只见诸葛亮双目清澈,眉头微蹙,似乎发现了不合常理的事,阿斗视线与孔明一接,竟是无
          法挪开,只觉那深邃黑眸中有股吸摄力,令自己脑中浑浑噩噩,喃喃道:“我是谁?”
          “你从何处来?”孔明缓缓问道,那话声如带着催眠的妖力般。
          “我从……”阿斗双眼迷离。
          须知诸葛孔明幼年时曾师从张道陵,学得一身道术,张道陵乃是天师教教祖,太平道张角,东吴于吉等辈若追溯道法根源,均
          与这天师教有脱不开的干系。此刻孔明一见阿斗,察觉异状,便在话中暗暗带上几许道家真法,当即把其魇住。
          然而世间之事大抵无常,魏延也有匆匆冲进军帐,踏倒大油灯一盏的时候,只能说诸葛孔明使计一向倒霉。
          阿斗来之前狼吞虎咽,吃了满肚子的绿豆糕,那玩意儿入肚涨得难受,便打了个饱嗝。
          饱嗝打得煞是响亮,“嗝”的一声令他全身激灵,清醒过来,孔明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此嗝,冷不防吓了一跳,未回神,阿斗眼
          中已恢复清亮神色,笑道:“我从来处来。”
          阿斗反问道:“先生从何处来?”
          这下轮到孔明被魇住了,几千年里这佛家谒语的唯一正确答案便是“我从来处来”。阿斗才答完,孔明又不能拾其牙慧,落了
          窠臼,要回个有新意的答案,纵你身为一代无敌军师,也是撕掳不开的,总不好粗鄙地回答:“我从娘胎来。”
          师徒二人对着站了半晌,阿斗傻笑几声,竭力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问道:“先生叫我来做啥?阿斗刚从姨娘那处来。”
          阿斗仿佛见到孔明头上冒出许多乱七八糟的,缠成一团的黑线,间中又有无数问号此起彼伏。少顷,孔明头顶灯泡叮的一亮,
          道:“你昨夜做了何事?”
          阿斗心内暗笑,把那床单荡秋千的谎话编得错漏百出地说了,孔明显是借坡下驴,其用意不在此,一时间神智不定,不知是在
          想那句反问,还是在想阿斗今日不同以往,又道:“昨天交你的书读了?”
          阿斗眼珠转了几转,笑着反问道:“书?忘了。”
          孔明本未交予刘禅任何书,此话意在试探,孰料冒牌货阿斗圆滑无比,“忘了”二字既可理解成“忘了书”又可理解成“忘了
          读”,孔明只觉今天的烂泥大改以往作风,竟是有大智若愚之象,正要再问句什么时,却见姜维已擦完桌椅栏杆,生怕刘禅挨
          骂,畏首畏尾地进来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5-01-06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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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只得道:“罢了,为师近来政事繁忙,明日起你与伯约不用再来听课,待我腾空再着人唤你,去罢。”
            阿斗至此方松了口气,然而此刻神情却收于孔明眼底,正要招呼姜维离去时,孔明却道:“慢。”
            阿斗心头一凛,只听孔明问道:“怎的满身是汗?”
            阿斗吸了口气,再次转过身,答道:“啊,先生,我刚看着你的眼睛,想到一个人,不,见到一个人。”
            孔明露出一抹颇有深意的微笑,道:“但说无妨。”
            阿斗诚恳无比道:“先生的招子真亮,我看到人影子,本以为是自己,晃来晃去看不真切,再仔细瞧,突然看到死去的娘亲在
            对我笑……”
            这话一出,纵是孔明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嘴角微抽,忙挥扇把阿斗与姜维打发走了。
            出了军机处,阿斗忽见一侍婢捧着木盘款款从庭前走过,盘上似是羹汤,遂叫住她,道:“你干嘛去?”
            那侍婢起先不理,径自一路急行,姜维挑眉喝道:“大胆!”侍婢无计方停了脚步,答道:“军师为主母熬的药。”
            阿斗疑道:“药?”
            侍婢面有犹豫之色,道:“主母水土……不服……”
            姜维拉起阿斗的手,道:“罢了,别与下人一般见识。”侍婢方悻悻走了。
            日渐西斜,姜维还须练武,阿斗虽不舍亦无法,只得自己回房歇下。
            荆州本是暑地,房内被西晒日头蒸得如铁坊一般,这时代一无空调二无风扇,阿斗只是坐不住。自己不是太子么,叫人来摇摇
            扇总是可以的,召侍婢。一声两声,叫得只想踢桌砸椅,忍不住探头出窗,见两侍女廊前坐着,不知织补何物。
            “来给本少爷……本太子……”阿斗想了又想,竟不知如何自称,道:“给我摇扇!热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阿斗坐在榻边,侍女却是摇一摇,停三停。他瞪她一眼,她便继续摇,不瞪时便偷懒耍滑,半天没动静。阿斗憋了一肚子火,
            一把抓过羽扇来自己使劲扇,道:“算了算了,开饭吧,中午喝粥,老子肚子打鼓了。”
            侍女不认识般地看着阿斗,失笑道:“没到戌时不能开饭,小主公饿昏头了?”
            “什么?!”阿斗抓狂道:“谁定的规矩?晚上七点才开饭?!!”
            经那侍女解释后,阿斗才知道,刘备向来生活俭朴,夏夜戌时点灯开饭,除了东吴嫁过来的孙尚香,荆州牧府内厨房不为任何
            人开小灶,每顿饭都统一做好,再分到各房。
            诸葛亮、张飞、关羽等几人与刘备亲如手足,粗茶淡饭均在一处。孙尚香的饮食则不敢怠慢,厨房加一小菜一汤,捧了食盒去
            伺候,若把大好东吴公主养得面黄肌瘦,两国恐怕便有刀兵之祸。
            “……”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5-01-06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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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维见阿斗衣袖沾湿了些水,遂伸手为他卷了卷衣袖,两少年都是一般的眉清目秀,形如美玉,俊脸又挨得极近,呼吸交错间
              ,依稀能见姜维唇上绒毛;阿斗心中情不自禁地一荡,再看姜维双眸,彼此均是目光若水,只想就着势,凑上前去亲一口。
              忽听赵云在隔间唤道:“公嗣。”
              “唤你呢。”姜维脸上泛红,道:“你去,我来洗。”便埋头下去。
              阿斗起身揉了揉太阳穴,仍有点泛晕,踱到赵云房内,自朝竹椅上坐了,侧头端详赵云英俊容貌,见赵云放下手中书卷,道:
              “军师吩咐,你与伯约不须再去听书?”
              阿斗笑道:“嗯,没说几天,忙完后再让人来通知。”
              赵云沉吟片刻,道:“你知师父在想何事?”
              阿斗只是顺口回答一句,并没想这许多蹊跷,此时经赵云提醒,才认真思忖,诸葛亮不会无缘无故停课,赵云该是想问停课的
              时间,料想孔明安排了某个计划,无暇他顾之时,便是停课持续时间。
              一想通关窍,便反问道:“我爹要出兵了?军师忙不过来,才停的课?”
              赵云微笑道:“你怎的聪明了不少?以前那碌蠹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如今为何又想开不装了?”
              不待尴尬的阿斗糊弄几句,赵云又道:“此次主公进军汉中,就连军师也拿不准多久能竞全功……”
              阿斗心头一动,问道:“庞统,那啥,凤雏也去?”
              被问到这句,赵云略觉意外,道:“那要看主公与军师安排,何来此问?”
              阿斗面色迟疑,摇了摇头,想起庞统雒城中箭一事,刘备伐汉中,取道益州,却趁机夺了川蜀,庞统在此战中不幸身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5-01-06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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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尚香却不知这话是滑头瞎编,只道阿斗半大小孩,听什么便说什么,八成是刘备说过的话;又想自己容貌竟能与大小乔,貂
                蝉……呃这个虽有点勉强,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不定,自己在武人们眼中真与貂蝉不相上下呢。
                当即被阿斗哄得心花怒放,笑逐颜开,道:“你大姨虽不擅武技,一身本领,比之须眉,却决计只强不弱,来日若有缘拜会,
                可千万不能说什么病西施的话,知道么?”
                阿斗疑道:“她有啥本领?”
                姜维忽地插嘴道:“女子少修武技,不是奇门遁甲,便是岐黄之术。”
                孙尚香心情正佳,听姜维插话,倒不着恼,只笑道:“正是,小乔擅医,大乔擅毒,自古医毒不分家,我这小姑子也得让她们
                三分。你若有心想学,哪天我回娘家时,带了你去,她俩看我面子,指点一二,便足可成一代名医了。”
                说话间孙尚香又取过剪刀,帮着阿斗剪开布条,叹道:“我嫁过来也有一段时日了,没能给你生个弟弟,下次回娘家得让小乔
                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这水土不服也太久了点。”
                阿斗正要说几句来日方长的话,忽听门外有侍婢请安,捧着一个木盘款款进来,道:“军师请主母用药。”那正是日前他在军
                机处出来后,见到的侍婢。
                孙尚香未及多看,正要接瓷碗时,那侍婢却脚上一绊,惊得失色,飞扑上来。那瓷碗竟是朝着阿斗与姜维二人头上摔下。
                孙尚香怒喝一声:“大胆!”随手一掌掴在侍婢脸上,连着药碗直甩出去,稀里哗啦响了一间。
                骤变突生,房内数名侍女被吓了个惨,忙慌张上前收拾,阿斗还不知发生何事,姜维已狡猾一笑,把横出去的腿伸回桌下,朝
                阿斗动了动唇,作了个“报仇”的口型,阿斗终于回过神,苦忍着爆笑,目睹那侍婢脸上带着孙尚香的掌掴印,灰溜溜出门去
                了。
                在孙尚香帮忙下,阿斗与姜维收拾停当,薄铠被拆改成一件衬钢马甲,阿斗试了试,便捧着马甲与孙尚香告别,带着姜维离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5-01-06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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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尚香本就不擅女红,三人合力只把那马甲缝得歪歪扭扭,蹩脚四处,惨不忍睹,阿斗看了心中好笑,不防出府门时,却被一
                  名府卫喝住去路。
                  “姜伯约休走,军师有请!”
                  阿斗心里打了个突,定是那侍婢回去告状,板子来了,遂把姜维护在身后,朝那府卫道:“你去回军师,我召伯约有正事做,
                  不容耽误。”
                  那府卫看清是阿斗,却吓了一跳,烂泥何时变这么利害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片刻后又道:“属下不敢擅作主,小主公若要
                  留伯约,还请随属下一同面见军师。”
                  姜维却吐了吐舌头,笑道:“不妨,师父顶多骂几句,我去去就来,你先办事,别耽误。”说毕又拍拍刘禅手上马甲,使了个
                  眼色,阿斗无奈,只得让姜维走了。
                  阿斗独自来到州牧府后,长街尽头偏僻处,站在一间幽寂院落前。秋季梧桐凋零,眼看这宅邸条件比赵云居所不知好了多少,
                  暗骂刘备真是个看菜吃饭的主,赵云拼死拼活,帮他救儿子救老婆,竟还比不上一个领闲职的师爷,这年头,脑力活果然比体
                  力活值钱。
                  又听院中传来竹椅摇曳之声,主人在家,遂一整衣襟,道:“刘公嗣有事求教。”
                  站了片刻,不见应答,阿斗可不像刘备有三顾茅庐的兴致,边腹诽边抬腿迈入院中。见那梧桐树荫下,竹椅上半躺着一肥胖男
                  子,男子眯着双眼,任由秋末阳光透过梧桐叶缝隙,照在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
                  阿斗装出一副谨慎模样,恭敬道:“先生。”
                  胖子身上长袍油腻邋遢,头发如鸡窝般纠成一团,双手交握,搁在隆起的小腹上,像只躺在摇篮里的猪。阿斗连唤几声,胖子
                  俱是置之不理,片刻后,抬手拭了一把嘴角流出的口水,朝着刘禅甩去,“啪”的一声轻响,正甩在阿斗脸上。
                  “……”
                  阿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怒极反笑,左手紧握,只想狠狠给这肥猪鼻子一拳,想了又想,终于克制住,若没这气量,不免令人
                  小觑。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5-01-06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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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暑。”
                    阿斗骂道:“奶奶的。”不理姜维,径自卷起裤腿,朝那磨刀石上一跪,杵在那儿便不动了。
                    姜维软硬兼施,阿斗只是横眉以对,不说半句话,姜维只好由得他。跪了不到半个时辰,阿斗只觉膝头如同万针乱贯一般的难
                    耐,两腿又酸又麻,烈日照得脑中嗡嗡作响,面前有虚蝇飞来飞去,怕撑不住晕倒,只得强打精神道:“嘿,这刑罚也不知哪
                    个混账东西想的。”
                    姜维同情道:“方才我也是,刚跪下痛得很,过一会儿便好了。”
                    过了一会,阿斗果然觉得膝上疼痛渐消,两腿像木桩似的没了知觉。见姜维东摇西晃,忙微微侧过身,把他扛住,俩少年肩膀
                    互抵,斜斜靠在一处。随口扯着闲话,苦中作乐,倒也不甚无聊。
                    阿斗早把诸葛亮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听得姜维浑身恶寒,阿斗又道:“你说,打翻个药碗,姨娘不喝那药就死了?犯得着发
                    这么大火,军师是更年期还是怎么的……”
                    姜维灵机一动,笑道:“是我傻了,该让主母先喝药,喝完再绊那侍女,这样八成不会挨罚。下回得等送完药,出房时再整她
                    。”
                    阿斗笑道:“对,军师定是气那碗……”
                    不知为何,心里忽生一念,阿斗打住话头,转头看了姜维一眼,道:“先生为什么要亲手熬药,再让人送去,不让姨娘自己…
                    …”
                    姜维目中颇有惧色,似与阿斗想到同一件事上,失声道:“公嗣,你想多了,主母身体不是好好的么?”
                    阿斗忙打了个“嘘”的手势,蹙眉低声道:“姨娘生不出小孩,会不会就是军师弄的鬼?”俩少年想到此处,头上烈阳炽热,
                    浑身却如坠冰窟般地打了个寒颤。均是约好般的不敢再提这事。
                    早饭是在孙尚香处吃的,午饭未吃便来罚跪,挨罚的正主儿还没倒,陪跪的却要倒了。阿斗实在扛不住,见姜维闭着眼,便垂
                    手动了动,把袖子垫进膝下,再转头偷瞥姜维时,只见他嘴角微翘。
                    “笑什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5-01-06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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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笑什么。”姜维把头侧过来,蹭了蹭阿斗额角,道:“你别跪了,起来罢,待会咱俩都倒了,谁背我们回家。”
                      阿斗一想也是,看诸葛亮那样一时半会回不来,军机处今天定不会有人,若跪完都走不动,说不定都得在这躺到明天早上,自
                      己不能再跪,才能把姜维背回家去。
                      阿斗手足并用,转了个身,咬牙坐在磨刀石上,揉了揉腿,膝下已是红肿,道:“我人不跪,心陪你跪。”
                      姜维更是好笑,点了点头,二人一同望向那院中日冕,已近酉时。
                      许久后,姜维忽道:“我以后当你的将军,为你披甲征战。只要你高兴,赢了,我不要封赏;输了,我战死沙场。”
                      阿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片刻后方答道:“像我爹和二叔,三叔,军师,师父他们那样。”
                      姜维“嗯”了一声,不再出言。
                      这一刻,阿斗隐隐觉得,自己那个大耳朵长臂猿老爸,其实还是很有点本事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5-01-06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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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丹青绘卷
                        公元二一一年,刘备亲自率军,发兵汉中,取道益州。
                        大战前夕风声鹤唳,城内却是传报奔马处处,火把满街夜不眠,军需用品源源出城,于城外装车,粮草从四面八方运来,聚于
                        平原外。
                        城门处搭起誓师高台,油盆烈火映红半边夜暮。
                        刘禅背着姜维,两名少年郎穿过长街,回了赵云住处。赵云不知去了何处,料想这时间不论留守还是随军,交接预备之事均忙
                        得焦头烂额,无暇再顾他们。
                        阿斗推门进屋,背过身,让姜维坐在榻上,看姜维肿得发红的膝盖,姜维问道:“你肚子饿不?师父不在家,晚饭还没着落呢
                        。”
                        阿斗耸了耸肩,转身去打了盆水,蹲在地上帮姜维洗脚,清水浇上膝头,冰凉沁骨,姜维舒了口气。
                        阿斗为他洗完脚,童心忽起,重重捏着姜维脚踝,那处本是个穴位,姜维吃不住酸,失声道:“停!”使力挣扎,便把水溅了
                        他满身,当即二人扭来扭去,笑成一团,阿斗方正色道:“我去买点吃的,师父有留钱么?”
                        出了外间,听姜维在内间道;“红桌小木屉里。”
                        阿斗随手拉开木屉,见屉中孤零零躺着一枚铜板,“啪”地一声把屉摔上,弯腰去拉下面把手,道:“第几层?”边拉风箱般
                        把抽屉开来开去,最后一层只有一块大理石镇纸,压着一张薄宣。
                        内间答道:“第一层便是,别的没了。莫乱翻师父东西,否则等他回来,仔细你的皮……”
                        阿斗笑着展开宣纸,纸上以水墨绘着一个女人背影,浓墨氲得满纸均是冬气,那女子身穿一袭素衣,袍带直拖到地,与满地皑
                        皑白雪同成一色,一根梅枝挽起满头青丝,高雅出尘之气尽显无余。
                        “画功不错。”阿斗道:“师父的老婆还是情人?”
                        姜维笑道:“不知,上回我偷看一眼,便挨了十板子。”
                        阿斗撇嘴道:“说不定转过脸来就是个对眼儿!”姜维发出一阵爆笑,阿斗径取了赵云留在抽屉里的铜板,心生难过,小声道
                        :“师父存款就这么点,真不会理财……”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5-01-06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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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尚香怔在当场,阿斗顿时觉得这一问大是不妥,忙笑着拿话来岔,道:“不不,我是说,我都忘记我娘长啥样了。起得早脑
                          子没昏完……”
                          孙尚香叹了口气,道:“过来罢。”阿斗踱了过去,忍不住又蹙眉问:“我娘长得如何,好看么?”
                          孙尚香只道阿斗傻气发作,让他坐下,玉手揉了揉阿斗头发,笑道:“你娘不好看,怎地生出你这瓷人来?照照镜子,这眉清
                          目秀的小美男胚子不就与你娘似了个八九分……”孙尚香见阿斗魂不守舍,怕勾起他怀母悲伤,道:“来,姨娘给你念念,看
                          东吴有啥好玩事儿,别再想那画了。”
                          阿斗注意力浑不在孙尚香的家信上,无数场景呈于脑海中:
                          甘夫人曾是三国著名的美女,当年赵云如何单骑匹马,突破十万曹军防线,回头搭救甘夫人与糜夫人,糜夫人跳井,甘夫人却
                          被赵云拦住。甘夫人是三国时代著名的美女,英雄救美,赵云如何力阻她寻死,如何劝慰,如何担保……
                          是“子龙奉主公之命前来搭救夫人,纵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亦不让夫人受半点伤害,求夫人万勿轻生。”
                          还是“人谁无死?”又或是彼此凝视,简单一句话:“子龙绝不会败,夫人请把性命托付于我。”
                          然而千言万语,终化成一道枷,六个锁;朋友妻,不可欺。
                          原来这许多年,赵云一直把倾慕藏在心里,是在长坂坡救主时爱上甘夫人的,还是在投奔刘备时,便对她一见钟情,却从无半
                          分表露?
                          赵云自来到刘备麾下,便坚持不再娶,料想已是在赤壁之战以前。
                          过了数载,甘夫人身染重病,魂归离恨天,赵云每天对着容貌颇似甘夫人的小徒弟,那又是怎样一种折磨?
                          抛妻弃子,狼狈奔逃的刘备;力敌万军,重情重义的赵云……阿斗的思维便似脱缰马匹,再听不到孙尚香的哭声,喊声。
                          许久后一房侍女忙碌,阿斗方回过神来,孙尚香早已一阵风似地出了门,他朝桌上摊开的家信扫了一眼,只见白纸上触目惊心
                          的一句。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5-01-06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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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病重,恐不久长,速归。”
                            “姨娘!”阿斗忙追了出房。
                            接孙尚香之人恐怕只等在二门外,一见主母出来,牵过备好马匹,上马绝尘而去。
                            一骑奔马,匆匆到了码头,阿斗翻身下马,疾步奔向远处一艘中型帆船,帆船停于江面,远处晨波粼粼,极目所望,江水与天
                            齐。万里晴空下,那船似早有预备,船上跳板未收,帆扯了近半,唯有一带刀兵士与孙尚香并肩垂头说着什么,把她带上船去

                            还来得及,阿斗吸了口气,喊道“姨娘!”脚下不停,二人离得甚远,孙尚香已低头进了船舱,兵士却听到阿斗所唤,手按刀
                            柄,转过身来。
                            那小兵一脸蛮横之相,目露凶光;压低了声音道:“何人斗胆?”
                            阿斗冷笑道:“你分明听到我唤她才转的身,既听到了,怎会不知我是谁?!这是荆州,非是你江东地盘,好胆!”
                            阿斗有意把事闹大,码头上数名船工纷纷转头侧目,声音传到船舱内,孙尚香道:“周善不得无礼!阿斗,你且过来,先别开
                            船。”
                            小兵正是已故孙策麾下周善,曾是名擅偷鸡摸狗,拦路打劫的水匪。见其面有豫色,忽地似想到了什么,侧身让出跳板,道:
                            “周善不知,冲撞了小主公,小主公请。”
                            阿斗冷笑道:“好个悍奴,只怕我上了船,你把帆扯了……”
                            “阿斗,你连姨娘也信不过?”
                            阿斗只得探身进了船舱。
                            阿斗见孙尚香双眼微红,怔怔坐在椅上,身旁只有一名江东来的女侍伺候,遂道:“你出去。”
                            侍婢低头告退,出舱时又把帘子盖了个严实,船随着江面波涛微微起伏,阿斗只道:“姨娘,你这次去江东,就再也别回来了
                            。”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5-01-06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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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银龙横江
                              阿斗走到船舷旁,双手微微发抖,一再告诉自己要镇静;眼望周善时,那悍奴却不见踪影,整艘船上,侍婢已退了个干净。
                              潜心思索片刻,阿斗想到,诸葛亮早间会派人送药,不见了孙尚香,荆州府内此刻应乱成一团,暗骂自己草率追来时,又苦笑
                              终得倚仗这绝世军师。
                              他站在船头,只看那万里滔滔江水,无人敢来扰,不见小主公大发雷霆,颇出下人们意料。
                              许久后,阿斗嘴角微翘,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也罢,正好与姨娘多聚片刻。”转身时,却见周善守在舱口前

                              周善冷冷道:“郡主已歇下,还请小主公在甲板上看看风景。”
                              阿斗登时便知这厮定奉孙权之命,使了什么手段软禁住孙尚香,冷冷打量其面容,嘲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看那江上
                              谁来了?”说毕随手一指。
                              周善心头一凛,顺阿斗所指望去,冷不防脸上已“啪”地挨了个清脆耳光,中了刘禅之计,当即大怒,阿斗料定这奴才不敢冒
                              犯自己,甩手激道:“痛唷,脸皮这么厚?”
                              周善怒不可遏,如斗牛般面红耳赤,连喘粗气,却终究不敢还手,阿斗眼角余光瞥见那大江上一个小黑点,倏然一怔,忙收敛
                              心神,目若秋水,再次指向船头,笑道;“你再看?谁来了?”
                              周善这次再不中计,冷冷哼了一声。
                              然而下一刻却猛地色变。
                              “常山赵子龙在此——!休得带走我家小主公!”
                              石破天惊的爆喝尚在千步外,寒芒闪烁的箭光却是到了面前!
                              江水分,白浪涌,无双一箭带起尖锐呼啸,旋转着飞向船桅,帆索断,箭光冲向湛蓝天幕。
                              周善大骇之下抬头!
                              刘禅反手拔出周善腰畔长刀,争的便是这一时错愕!
                              赵云足下扁舟与大船一撞,沉了下去,白衣武士身影如虹,一足踏上船首!
                              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几息内。白帆铺天盖地的罩了下来,船在江心打了个旋,阿斗被那旋力带得横飞出去,摔出老远。昏头转
                              向中,阿斗仍紧紧握着周善那把大刀,惊惧后退,舞起长刀乱砍,裂开帆布,透了口气,却见甲板上已乱成一片,水兵,弓手
                              ,均是从舱内纷纷奔出。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5-01-08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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