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泾渭分明1<?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花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透。
婉音忽然学会了背诗,天天嘟囔着。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挺顺口的,风轻尘觉得好玩儿也就跟着学了两遍。
今年宫里的元宵夜宴,安平公主又把她给拖上了。渐渐地,风轻尘很不喜欢这些聚会了,她永远都是陪衬,永远都是被奚落的对象,永远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她其实很恐惧,怕这样下去,尊严都能给磨没了。梁妈的咳簌天一冷就反复,拖着病体来劝风轻尘一定要多和大家接触,多和洛王殿下在一起,和安平公主搞好关系。她无法,只能跟着。
风轻尘已经大半年不曾进宫。自从去年出了千莺溺死的事情,她又大病了一场。那天太子真的带她吃了桂花糕,她哭得力竭,上气不接下气,吃了又都吐了出来。太子说,在荷塘边发生的事情就让它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告诉。她点头答应了,真的谁也没有告诉,梁妈也不知道。大约是傍晚的时候,她随着太子的马车出了宫,太子把她放在半路,让她自己回家。后来,宫里怎么处理千莺的事情的,以及其他,她都不知道了。
这次又要进宫,来到宫门口的时候,风轻尘不由得心惊。安平公主就在一边,她又得装出没事人的样子。
“风轻尘,你听着,这次元宵宫宴你争点儿气,别让皇兄和母后,还有我丢脸……”安平公主在一旁喋喋不休地“敦敦教导”着,风轻尘听一会儿,走一会儿神儿。当初千莺那句话一直在脑中萦绕不去:你真当自己是洛王妃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怎配得上洛王殿下。
果然,他们是嫌弃她的。想到这些,眼圈不自觉地又红了。安平公主在“百忙”抽出嘴来:“风轻尘,你又哭!不准哭!烦死了!”
风轻尘就再强忍着,低头绞着帕子。安平公主看不惯她这样子,又懒得去说,直接转过头去不理她。
风轻尘现在看到人多就有些紧张、惊慌。显然,元宵宫宴很符合这个条件。皇子们成年的都封了王去了封地,六皇子尚未封王却在军营中,没有回来,东陵子洛封了王却没有去封地。九皇叔来溜达了一圈儿又走了。在场的皇亲就那么几个,太子,东陵子洛,安平,还有几位公主,妃嫔们也都乖乖落了座,各大臣夫人也都很规矩,千金小姐们几个一堆儿,几堆儿一群,凑在一起说笑着,风轻尘很识时务的远离了那些。
几个人谈起了舞乐,说起谁的舞最好,又说谁的笛子吹得好。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听说轻尘前段时间在练习跳舞,怎么样了?能舞一舞吗?”风轻尘抬头,已经找不到说话的人,只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她。她的心又开始发慌。
“是吗?风轻尘。”安平公主问。
“风轻尘,你说话啊,跳不跳?洛王殿下还等着呢。”武阳郡主催了一句。
风轻尘转头,果然见东陵子洛在看着她。风轻尘咬着唇进退两难。
最后,还是跳了一支舞。她还是有些天赋的,小时候常看到母亲在月下独舞的身影,父亲有时候会吹箫伴着,有时候会在一旁将那美丽的身影描绘下来。家里有一些母亲生前的画像,起舞的,沉思的,小睡的等等,她平时总会去模仿画中人,希望能用这种方式记住些什么。给自己一些错觉,就会觉得不那么孤独。
此次舞起来,她竟觉得,母亲似乎就在身边。她舞得确实好,以至于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都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风轻尘有这本事。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下口来奚落。
“嘁,这是什么啊,跟野鸡下蛋似地,真丢人,这样的舞姿还敢拿出来。”武安郡主在一旁叫了一声,拿着小手绢扇了扇以示嫌弃。
其他人见状也随声附和起来:“是啊,真是丢人,丢尽了洛王殿下的脸。
风轻尘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转头去看东陵子洛,希望能从那里得些安慰。她没有那么差的,是不是?
东陵子洛刚从风轻尘的翩然舞姿中回过神来,想着她现在还没有长开,若是个子再高些,身上再张开些跳起来会更好看,这身衣服也不好,该有件像样的舞衣的。正盘算着什么样的舞衣好看些,却正好听到那句“丢尽了洛王殿下的脸”,循声看去,竟是所有的人都在奚落风轻尘,他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风轻尘看着他,更让他不自在。忽然觉得风轻尘是不是真的那么如众人所说那么差?
东陵子洛起身,失望地看了一眼风轻尘,拂袖而去。
风轻尘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继而啜泣出声。这种被人嫌弃的滋味,太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