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歌》
“你总是记不住我唱得那些段子。”解语花笑着看眼前的吴邪。
吴邪看着他也笑，笑得眼角有滚烫的泪渗出来。
【章一】
台上的青衣唱腔婉婉，衣袖翩翩，眉目流转都带着情韵。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1]。
台下的人看台上的戏子，总觉得那温婉笑靥都是给自己的。
吴邪看着身边坐着的小姐老爷各路官僚掌声阵阵，心中暗笑。青梅竹马在台上扮作美妇人，柔声莺啼间就把台下的看客都哄了一遍，他心中说不上来的好笑。他在台下最近的位置看过他的每一台戏，却始终记不住哪个旦角是哪出戏里头的，只觉得台上那人动人。
一场唱完，吴邪等在戏台后门外，解雨臣卸了戏装走出来，一把勾住他肩膀。
“今晚你是不是又睡着了？”
吴邪打个哈欠。“怎么会，旁边的小姐们都在议论青衣长得美，吵得我听也听不清了。”
“劝小三爷饮酒听臣歌，解君愁舞婆娑。”身边的人调笑着乱唱一句。
吴邪也不作声，任凭他抚乱自己的头发，然后看他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每逢双数月十日吴家都在府邸前设摊施粥，这是从他爷爷就开始流传下的传统，算是给吴家积攒了个乐善好施的好名声。
吴邪正亲自站在粥摊前为排着长队的乞丐盛粥，解雨臣从背后走过来拍他肩。
“看我家小三爷，天生一副好心肠。”
吴邪不接他这话茬。“等下三叔要来，他见这乱哄哄的阵仗又要不痛快，你引他从后门走，我等这里快散了就去。”
解雨臣点个头就要往里走，却又被叫住。
“小花，”吴邪蹙着眉又似是在笑，“你再扮成女装去调侃三叔，我就不去听你唱戏了。”
解雨臣十二岁的时候被送进了吴家。
那是因为解家老爷的逝世，家道崩落，家族分裂，解雨臣被老管家送到在杭州、与私交甚好的吴家来。传言中说解老爷是在军阀分裂的内斗当中遇害的，却没有得到谁的证实。
吴家从吴邪爷爷那一辈做军火生意发家，靠着军阀巩固生意和地位。
吴邪七岁的时候跟父亲上京，见过一次解雨臣，那时解雨臣已经开始跟着京城的名角儿二月红学唱戏，取了艺名解语花。由于常穿着粉色的衣服嗓音又柔和，吴邪那时一直把“小花”当作女孩子。六年之后重逢，虽然棱角还没显现，也能辨别出那个相貌阴柔的少年并不是女儿身。
初来吴家的时候，解雨臣经常整日整日沉默地坐在吴家宅子里的小院子里，不发一语。吴邪母亲为了照顾他，特地让他住在吴邪的房间。
吴邪从小就心地好，对那个家破人亡又寄人篱下的孩子总是很热情。
解雨臣看着吴邪为一个乞丐盛粥的样子，觉得他脸上的笑和当年对自己说“小花，我们去看后院里的梨花吧”的十三岁的他一模一样。
他就那么一直望向吴邪的侧脸，抿着嘴角也笑起来。
来吴家十一载，二十余年的人生里一半时间都与那人相伴，简直了解他比了解自己更甚。吴邪身上的诚挚和天真始终都如他初次来吴家看到的雪白的梨花那般纯粹。
老管家走过来打断了解雨臣。“小少爷，三爷已经到后门了。”
他回神朝着老管家笑一下。“我就去。”说罢转身往院内走，常年戏台子的走法让他步履显得比常人都轻快一些。
虽说也是吴老爷子的子嗣，吴三省从不与自己的兄弟，吴邪的父亲一起住在吴家的宅子里，早已脱离祖业的他一人在外捣腾生意，自己住一所宅子，养着一帮匪气十足又忠心恳恳的兄弟，一直未婚，私下里倒是有几个相好。
吴邪大致也清楚三叔都做些什么生意，只是从不过问细节，偶尔上门来也都是托父亲走个便捷的销路或者送些他捣鼓来的洋人的什么新鲜玩意儿。
眼下时局动荡，直皖战争之后皖系军阀已一蹶不振，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之后一场“清党”运动也无声息地展开[2]，外国势力依旧阴魂不散伺机介入。
如此乱世之中已没有所谓安稳的家业。三叔此次上门特定来找自己，让吴邪心里有些捉摸不透。
“让三叔久等了。”吴邪走进书堂，吴三省和小花已经坐在里面，三叔的心腹潘子也站在旁边。
“雨臣刚刚跟我说今天又施粥？”吴三省放下手里的茶碗。
“这不是爷爷留下来的习惯吗。”吴邪笑笑，“这会儿正堂都在清扫，只好让三叔在书堂等着，三叔莫怪啊。”
吴三省笑一声：“何必跟你三叔讲究这个。”
“既然小三爷来了，我就不在这儿多事啦。”解雨臣起身捏一把吴邪的肩，“三爷你们慢慢聊。”
吴邪朝他点头笑了一下，然后转回头看向三叔。“所以是什么要紧的事，要让三叔亲自上门一趟？”
“小邪，你也清楚吴家的军火生意，军阀势力衰微之后，这两年已大不如从前，军火精度也落后于洋人，眼下国军迁都南京，上面也换了一批新人，这时要是能做成一笔精明的买卖，对吴家来说必然有益无害。”吴三省循循善诱道，“你可信三叔的话？”
“有是有道理，三叔莫非有了什么想法？”吴邪试探了一句。
吴三省端起茶呷了一口：“你也知道生意上我跟洋人往来密切，若是将做一笔洋人的军火生意，你看如何？”
送三叔从后门出去之后，吴邪心事重重回到书堂，解雨臣正站在里面等他。
“三叔走了？”
“嗯。”吴邪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今天没有戏场要赶吗？”
“本来没有呢，刚刚戏班子的跑腿来说今晚的旦角犯了伤寒，找我去顶。”解雨臣无奈地叹口气，“你还随我一起去么？”
吴邪的神色松散下来：“跟三叔谈过也没了心思，晚些等我爹我回来了还有事要说。我叫人备润喉的茶给你，就不跟你去了。”
“嗯，好。”解雨臣微微含颌，“我先去收拾点东西。”言罢就往书堂外走。
吴邪看着他走出去，心里有什么感觉腾空而起，洋洋洒洒充溢在胸腔里。那人永远都是这样，好像世上没什么能打扰到他做的事、他说的话，像一件雕琢完美的饰物。
十一年来，几乎已经要嵌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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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更新可圈？谢谢

马克

民国风很有爱。楼主加油。
不知楼主下次更新的时候可否顺便艾特在下。小女子先行谢过了。（……为什么我最近迷上了这种语气啊……）

在微博上已经看了好几遍了，民国风大爱。

非HE...低能退散。

如若是be，请艾特。

日更！楼主辛苦了

防吞
第三章lofter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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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的文笔好棒。支持。
表示个人很喜欢“一句戏言被惦念了十几年，调侃间总能觉出几分情深。”这一句话。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话。待细细品读起来却又觉得有些许伤感。些许无奈在其中。【勾唇……】【……喂！适可而止吧！……】

好棒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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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吞 第四章lofter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