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
烟花在空中爆炸的声音很吵。绯山不确定听见了白石的道歉,但她还是说:“算了,以后介绍就说是堂姐,不准说表妹,我就原谅你了。”
“诶?”白石愣了一下,被绯山超越,落在后面。“以后?”
小镇庙会的街道很短,她们一路往前走,不一会儿就远离嘈杂的人群,烟火的图案也变得越来越小了。
“我不是在为那个道歉。”白石老实地说,“明知道藤枝桑是找你的,我却骗了他。”
“是啊。”绯山转过来,与她面对面站着,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说,“好奇怪呢。我可没要你那么说……”
星光、路灯和烟火照亮的小路上,白石抿着唇,眼睛垂下去,手指攥着浴衣的袖口,像是等待批评的小孩。
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要责备她的意思,绯山莫名其妙,隔着面具讲话的声音闷闷的:“喂,小鬼,你怎么了?”
“不是堂姐,也不是表妹……”
“哈?!”这孩子的脑袋不是被烟火炸坏了吧?可是烟火没有落到她身上啊!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谎。”白石无助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
“嗯……”绯山看到她这样,心里觉得一丝难受。
远处暂停了烟火,四周无人,空气清新且清凉,
“我只是不想绯山跟别人走掉。”白石说道。“就按照我想的意思做了。”
“没有人说你撒谎不对啦。”绯山其实早应该开口说她还想感谢白石帮她打发走了藤枝,可是此时似乎不是适当的实际,只能像安慰小朋友一样,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拍拍白石的头。
白石忽然抬起视线,看着绯山面具后的双眼。
“戴面具的人恐怕是我呢。”
“……”面具后面一直牵起笑容的唇角忽然僵硬。面具之下看不到的嘴唇做出“笨蛋”的口型。
“明明必须做到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还总是任性得像个大小姐一样摆布其他人。只是戴着一副优等生的面具而已。”
“没什么不好。”
“诶?”
“想着什么就说出来好了。你才17岁,不用装作成熟大人的模样委屈自己。”绯山说道,“在长成奇怪的大人之前,你还是稍微像一个正常的青春期少女比较好一点。”
“是这样么。”白石又低下头。
绯山出入各种联谊会,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时刻体面、保持紧张和克制的优等生不是没有遇到过。她小时候也有想装乖扮听话的阶段,终究因为自己是个热血得不顾一切往前冲、做了再说的人,遵从本性反而变得更受欢迎了。不过,对眼前的白石惠而言,恐怕优等生已经成为她人格的一部分了吧。她希望自己的话还是不要让白石绝对困惑才好。
“那个……”
“嗯?”
“可以被原谅吗……刚才说谎的事?”
“没有责怪你啊,笨蛋小鬼。”
“是因为带了神使大人的面具,所以绯山变得更加好心?”
“没那回事!”到底要怎样解释其实她是很开心白石之前撒谎的?——无论如何绯山也说不出口,有点着急地握紧了拳头。
“还是说,因为我不想让绯山走掉的心情,神使大人也明白吧?”
“嘛,是吧。”越听越不对劲
“谢谢。”白石终于露出笑容。
“喂,我可不是神使大人啊。”
“你是绯山美帆子。”仍然在笑。
“知道就好。”
白石上前半步,掀开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果然,戴着面具更有安全感。”
绯山想着她先前说的话,不禁又一次脱口而出:“笨蛋。”
“能够认识绯山真是太好了。”
原来戴上面具真的是一种非常狡猾的行为,完全看不到白石的表情,自己有点发热的脸和无所适从的慌张却能落入对方眼中。绯山想把面具拿回来。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顺利掀掉面具的一瞬间,听见白石说。
“能够喜欢上绯山真是太好了。”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面具掉落在地上,没人去捡起。
“你是故意要在花火大会上告白吗?”
“刚才那是告白吗?”白石眨了眨眼。
“……不是吗?”绯山只觉得一股气升起到胸口,堵着她闷闷的。
“你都没答应。”
“我有拒绝吗?”
“……”又出现了——白石惠一级傻气的表情,夹杂着得意和欣喜。
“你这人不要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到底是单纯呢?还是根本就不单纯?绯山出神想着这个问题。
而白石听从绯山的话,好好做个青春期少女,想到了什么便付诸行动。她轻轻扶着绯山的肩膀,微闭着眼,吻了吻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