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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妄图审判我,主宰我的命运,但是你们没有资格。我是要到梅林神殿去,但不是为了你们,我没有罪,我是清白的,只有梅林才有权听我的忏悔,从此刻开始,我不再属于这个家族。”
“而你,卢修斯•马尔福,也不再是我的未婚夫,我宁愿终生与石像为伴,也不愿做你的妻子。”
贝拉特里克斯说罢,大步流星走出门,上了早以等候在外的马车,绝尘而去。
举众哗然,布莱克夫人当场晕倒,布莱克先生几乎把酒杯捏碎了,安多米达也支起拐杖一蹦一跳地走下楼梯,只有卢修斯沉默着,他一眼就看穿了退到角落里紧随贝拉特里克斯离开的那男人戏谑眼角上的如愿以偿的笑容,贝拉特里克斯走上了黑暗勋爵的马车。


IP属地:广东29楼2006-09-17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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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酸奶与樱桃

    “我提三点,”安多米达把厚厚的书推到马特手里,“第一,他不是在校生,不能代表霍格沃茨;第二,我们完全是民间活动,而他是魔法部政客;第三,我怀疑马尔福不具备戏剧天赋,他脸上只有一种表情。”
    “原来你不同意他主演?”马特很吃惊,“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这可不是你的做派。”
    “这跟我没关系,导演是你,我无权反对。”安多米达离开。
    “你到底是怎么了,安多米达,你现在似乎对工作毫无热情,”马特笨拙地从后面跟上,“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的好搭档到哪里去了?”
    “是你主动找到他的?”安多米达问。
    “我刚才去校长办公室,正好他在那儿,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就是我心中的罗密欧。”
    “然后呢?”
    “我提出了,和他一拍即合。”
    “这不正常,”安多米达烦躁地说,“卢修斯很排斥麻瓜的玩意,他怎么会突然对戏剧感兴趣呢?”
    “我们要做的可是魔法先锋戏剧。”马特洋洋自得。
    “他不正常……我是说,最近出了点事,他应该得抑郁症才对,而不是跑出来参加演出。”
    “你说什么啊,他精神状态很好,还像以前那样目中无人,但是已经好多了……倒是你,我很担心你的精神状态,安多米达!”
    “对不起,”安多米达收住脚步,“我最近很烦。”
    “是啊,我发现你前所未有得神经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特用一双困惑的眼睛与安多米达对视。
    ……
    剧院舞台沾满灰尘的幕布被沉重地拉起,舞台一角的一对男女竭力拉着吊绳。
    “我在这里撑住,你去把它系在坐桩上!”马特累得疵牙咧嘴,看着安多米达笨手笨脚地系绳子。
    “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马特讥讽道。
    “得了吧,哪个正常的巫师在干活的时候会舍弃魔杖?再说,如果都像你这样子,家养小精灵都要失业了。”
    “我是想让你的灵魂在体力劳作中得到拯救,真是好心没好报。”
    “冠冕堂皇,我看你可以去文过饰非的魔法部了。”安多米达抽出魔杖念颂清除灰尘的咒语。
    “纯粹的体力劳动可以麻痹我们的灵魂,让我们暂时出离痛苦;也可以让你枯竭的心灵获得顿悟和解脱,前提是,你必须累个半死。”马特抓到一个破鬼飞球向幕布顶端掷过去,惊起一堆狐媚子。
    “真恶心!”安多米达捏住鼻子继续清理灰尘。
    “这里会因为是魔法先锋戏剧的创始人马特•唐克斯的首演场而变成纪念古迹。”马特在舞台中央摆起了造型,雄厚的声音回荡在空广的剧场,“现在你是否豁然开朗了?”
    “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你的周围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的姐妹,你的家庭,全都变了样,也许他们一直都是如此,但是你才发现真相,于是从云端跌落下来,那你会怎么办?” 安多米达站在舞台下仰视着高高在上的马特。
    “这是人类成长中必经的阶段,你在长大,安多米达,当你的心灵不再是一张白纸,那最初涂上去的一笔色彩会让你受到惊吓,其实人生原本也不是一片纯白,”马特突然笑了,“你现在要告别纯色年代了。”
    “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安多米达摇头,“如果成长就意味着和虚假伪善与掠夺的色彩为伍,我宁愿不去成长。”
    “你不要这么极端,你现在只感受到现实世界黑暗的一面,但是它也有光明的一面,你不一定去接受,但是不能因为不接受就闭上眼睛,这是逃避。”
    安多米达一下子跃上舞台,站在中央扬头向天井高喊,“光明在哪里,我看不见!”
    “梅林,请回答这个小女人吧!” 马特也喊起来,比安多米达更要声嘶力竭。
    两个人都笑起来。
    “你还真不错,”安多米达在原地转圈,“这种话我从来没听人说过,我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再对你的成名梦嗤之以鼻了。”
    “呵呵……我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看我的,”马特笑着。
    “神奇的麻瓜创造出了戏剧这样神奇的东西,”安多米达围绕着马特蹦跳,“我说过,巫师比麻瓜更了解世界,但麻瓜比巫师更懂得生活,他们懂得怎样给心灵汲水。”
    “也许你不该做个巫师,而该做个艺术家,你毫无逻辑思考能力却极富创造力,并且多愁善感。”马特转动着脖子,以保证在舞台上跑来跑去的安多米达在他的视线之中。
    


    IP属地:广东35楼2006-09-17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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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我生在麻瓜家庭会更适合些。”安多米达跑得气喘吁吁,“那你呢?你对艺术的感悟力来自哪里?”
      “这跟我的家庭有关系,我爸爸是像你一样的剧作家……” 
      安多米达优美地提起裙子行了一个屈膝礼。
      “我妈妈是个演舞台剧的,她对发声很有研究。”马特随着打击幕布的节奏发出一个又一个顿挫的音节。
      “作家加演员的组合会诞生巫师?”安多米达爽朗地笑起来,“我要告诉卢修斯,改良巫师血统是他未尽的理想。”
      卢修斯这个词是个不和谐音符,它说出口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了。
      “真想不到你们是如何相处的,卢修斯是个激进的纯血巫师,而你是如此不同,你比他明白事理,你是个从不对非纯血巫师退避三舍的斯莱特林,是个神奇的女人。”
      “我不像他那么招人厌烦,是么?”安多米达把汗水浸湿的头发挽在颈后,开始有捉摸不到的伤感闪烁不定,“也许你不能理解,我姐姐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纯血主义者,她非常憎恨麻瓜,我的堂弟小天狼星很恨她,但是他不知道我姐姐的隐衷,她是个很可怜的女人……我生来就在这样的家庭里,因为我了解他们,所以我无法拒绝,更无法不爱他们,就如同爱我身上流淌的血液,这一切都是梅林所赐。”
      “这就是你被分到斯莱特林的原因,可是他们会理解你么?如同小天狼星,他进格莱芬多之后都快成了家族排斥的异种。”
      “我不知道,小天狼星还小,长大以后他就会有自己的选择。而我,我无法背弃家庭,虽然它很残酷,但却是我的归属,看来我注定要行走在忠诚与背叛之间。”
      “啊!”马特做着深呼吸,“告诉我,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嗯?”安多米达一脸困惑。
      “我无法想象,当某个人的为人完全和你南辕北辙,你意识得到,又怎么会爱着他。”
      安多米达的脸上泛起潮红,她仰头望着高高的天井,仿佛天空中有最绚丽的烟火,“当我刚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他就已经在那里了。”
      “你是个海一样的女人,安多米达,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你容纳不了的。”马特脸上弥散着沉醉的微笑。
      “这道理就是,‘因为懂得,所以慈悲’。”那一刹那,安多米达笑得很美。
      “我刚背了一段台词,给你示范一下!”马特说,他轻轻嗓子。
      “这些鲜花替你铺盖新床;
      惨啊,一朵娇红永委沙尘!
      我要用沉痛的热泪淋浪,
      和着香水浇溉你的芳坟;
      夜夜到你墓前散花哀泣,
      这一段相思啊永无消歇!”
      ……
      “又是帕里斯?真是天生做配角的命!”安多米达笑着暗暗想道。





      “花一样的面庞里藏着蛇一样的心,你那恶魔的灵魂生长在天堂的躯体中与我为邻,你这天使般的魔鬼,绝色的暴君……”
      “不对,不对,应该是,花一样的面庞里藏着蛇一样的心,你那恶魔的灵魂生长在天堂的躯体中与我为邻,你这天使般的魔鬼,绝色的暴君……”安多米达把对白又抑扬顿挫地念了一遍,“现在朱丽叶得知罗密欧杀死了她的表兄,她对他充满愤怒,是那种以为自己的真心被欺骗了之后的憎恨,你的语调温柔得像个小女生甜蜜的初恋,纳西莎。”
      “这原本也是她的初恋,再说,她并不是真的气愤,你看下一段,她就开始为自己的卤莽自责了。”纳西莎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为自己申辩。
      “也许安多米达说得对,纳西莎,我想你是不是应该……呃,稍微加强一点语气。”马特很不自然地推着眼镜插言。
      纳西莎红了脸,声音更加柔和,“我明白了。”她小声说。
      “你这是第几次提醒她了?”马特看着在舞台上依旧婉转莺啼的纳西莎,低声问安多米达。
      “第三次!”安多米达咬牙切齿,“你不了解她,纳西莎可是阳奉阴违的典范,表面上一副乖乖女模样,其实她认定的心思,没人改变得了……我是不会再废话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吗?”马特没想到。
      “她最爱说,是的,好的,知道了,我明白,不过你要是把她当成只会对别人的意见照单全收的玻璃娃娃可就大错特错了。”
      马特的嘴巴圈成一个恍然大悟的O型,安多米达不耐烦地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为你拙劣的观察力感到恼火了?看看你挑的这两个演员!”
      


      IP属地:广东36楼2006-09-17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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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地凝望,“‘你的罪却沾上我的唇……’”朱丽叶的最后一句话被罗密欧情不自禁的更深的吻打断了,纳西莎清楚这不再是罗密欧的吻,而是卢修斯的吻,他的舌尖在她的皓齿上轻轻划过,她不由得紧紧抱住他,两个人的身体如同风浪上的孤木一样摇荡。
        “今天晚上你让我了解了很多你的事,我以前都不晓得。”纳西莎在他怀中面色绯红。
        “你还想了解什么呢,我全都告诉你。”他贴着她的面低语,“你有没有做谁的女朋友,纳西莎?”
        “这你会不知道吗?”纳西莎感到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自己的手也被他紧紧捉住。
        “那就做我女朋友吧,你还像小时候一样想要做我的新娘吗?”
        他根本没有等着她回答就把她拦腰抱起,“有时候我真想把你放在口袋里带到任何地方。”当卢修斯的手扭动他卧室的门柄,纳西莎才开始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有所预感。
        “这样……不好,”她低声地说,做着最无力的反抗。卢修斯把她轻轻放在自己的四柱床上,扯掉自己的白丝绸领结,纳西莎看到他解开两粒纽扣的衬衣下面那片苍白的胸膛,她一阵眩晕。
        “你爱我吗?”他贴近她,语气轻柔。
        “爱。”
        “那就好。”卢修斯继续燃烧他的激情,他的唇从纳西莎绯红的脸上开始吻起,渐渐游移到她的耳际、下颌,优美的脖颈……他在她的锁骨处忽然加大力道,纳西莎感觉自己被瞬间抛了起来。
        “卢修斯……”她轻声唤道,他并没有解她的衣衫,却把手探进她的制服之下给予她温柔的爱抚,一次次撩拨她的情绪。那个她所爱的男人不温不火地向她表达着爱意,忽然之间让她觉得失落,他把这过程搞得太过完美,他知道何时何处何种进退,如同他的生活中任何一场循序渐进的事件,他都是这样优雅从容地做到无懈可击。
        他不乏娴熟的手段,优雅的风度……只是没有爱。
        纳西莎闭上眼睛,任自己的身体如风中的郁金香一样在他温柔的抚慰下摇曳,就在现在,她开始怀疑,开始不安,她想到卢修斯那让人捉摸不定的苍白桀骜的脸,想到他此刻如同开启迷盒般那微微促动着的剑眉,这不正是她魂梦追索的人么,为什么她要怀疑,她要抵抗呢?她为此而鄙视自己。卢修斯正在牵引她穿过成长的隧道,彼端是她一生尚未企及的净土,这是对她曾经千万次懵懂假想的重温,如果她曾经把这一时刻想象一万次,第一万零一次的男主角,仍旧是卢修斯。
        “不要骗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即使没有爱。
        “是黑夜泄露了我心底的秘密,不要把我的允诺看作无耻的轻狂。”
        她念着早已经记不得是第几场的台词,完全放松了自己。她做着少不更事的女子最生疏和笨拙的动作去拥抱卢修斯,抚摸他柔顺的发,他的隔着白衬衣的背。她的脸与他轻轻贴合,微微地摩擦,她闭着眼睛如同一只等待爱抚的猫。她想要汲取他更多的气息,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个带给她异样滋味的枕边人是她的卢修斯,是卢修斯。
        但是她感觉到卢修斯不动了,他不在那么紧地拥抱她,不再抚摩她,不再吻她。她睁开眼睛,他早就在上面注视着她,他的拇指轻轻擦过自己在她雪白锁骨深处留下的吻痕,流露出克制与隐忍交织的神情。
        “怎么了?”她问。
        “你……这太早了。”
        ……
        “我该回去了,”纳西莎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她拉高领口掩盖住他留下的印记,瞄一眼座钟,“安多米达一定在等我。”
        卢修斯无言地点燃一支雪茄。
        “你什么时候开始吸烟了?”
        “我没尝过……送你回去吧。”
        “我想自己走走。”纳西莎走出去,忽然转回来,一脸欣悦,“也许等我到了十八岁,那时候你二十二岁,我们看上去就差不多了。”
        卢修斯苦笑一声。听到关门响,他熄灭所有的蜡烛,独坐窗台,他清楚地看见当他放开她的时候,呈现在她脸上的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她并不情愿躺在他的床上,但她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去接受?她对他的意图有不祥的预感,但是她还是要跳进陷阱拯救他,她在拯救他?是的,其实她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本应该成为她姐夫的男人如此急功近利地要拥她上床,目的只有一个,绝不是为了爱。而她还是要纵容着他,卢修斯终于了解了当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守护神的时候为什么会联想起尚在襁褓中的纳西莎,是一样的,她们一样都是散发着光辉的受难圣母般的精灵。
        


        IP属地:广东39楼2006-09-17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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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内普无声地从她面前走过,下楼去了。剩下卢修斯还坐在那里,望着举在手中的薄蓝色小瓶子。安多米达入神地看着这个漫不经心的男人一身欧洲中古王子的金黄色装束,衣服如此贴身地包裹住他的身体,一袭半大的猩红色斗篷从左肩章上垂下,他的铂金长发都束在一处揶入船型呢帽中,这样的行头本是如此怪异,而他的身体却为它找到充足的存在依据。安多米达联想起小天狼星穿燕尾服的窘相,同样也是与主人那么南辕北辙的衣服,穿在卢修斯身上的戏服却如同法庭上清白者的陈词那样合情合理。
          “这是什么?”安多米达指着瓶子问道。
          “带给罗密欧解脱的药水。”他入神的样子更接近痴狂的男主角。
          “你们俩刚才就是在摆弄这个?一瓶药水做得这么精致干嘛,观众又不会尝它。”
          “巫师做戏与麻瓜是不同的。”卢修斯显得格外深沉,深沉中让人感受到山雨欲来的沉重。他踱到走廊扶手前向脚下的舞台看一看,从这里能看到猩红色的幕布、木板舞台和朱丽叶的阳台。“小男孩是由什么做的?青蛙和蜗牛,还有小狗的尾巴!小女孩是由什么做的?糖和香料,都是那么的美好……”卢修斯没有意识到自己开始念叨童谣了。
          “卢修斯,你紧张了吗?”安多米达试探地问道。
          卢修斯无声地看了看她,带着嫌弃的眼神。
          她没看见他的表情,只自顾自地说,“是啊,我也紧张,你听到那些观众轰天动地的说话声了吗?我真怕你的剑刺向我的时候,我忘记倒下。”
          卢修斯似乎感到有些不对头,他在头脑中反复思考,终于察觉到了异样来自身边这个男人装束的女孩——这丫头不再跟他作对了。
          “可别把我和你归到一类,我一点也不觉得紧张。”他冷冷地说。
          “可是你很焦躁,你刚才开始念童谣了。” 通常招人厌烦的时候,安多米达迟钝得像根木头。“给你这个!”她一脸阳光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从蜂蜜公爵那里买的,能缓解紧张情绪。”
          “小孩子的把戏。”卢修斯撇撇嘴不理睬她。
          “我们休战吧,行不行?”
          “随你的便,我从来没放在心上。”
          “那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安多米达忿忿走下楼梯。
          卢修斯感到舞台上散射的光线骤然变化,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故事发生在维洛那名城,有两家门第相当的巨族,累世的宿怨激起了新争……”引导者致辞的声音传上来,演出已经开始了。





          正如所有对表演有着天生感悟力的人初次登台一样,纳西莎的紧张躁动在登上舞台后得到完全的缓解。她看不见下面黑洞洞的观众席,或者说能看见一两个专注入神的眼睛。但她知道他们都在紧紧盯住她,等待着她把自己的戏法变给他们看。这和酒节舞会多么的相象,她感到害怕,但是她明白卢修斯在舞池中等待着她。
          “母亲,我来了,您有什么吩咐……”她开始暗暗得意,那些对白如同潭中之水,只要她需要,任何一句便能顺着溪水的出口顺畅流出,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每一步,每一句,每一次颦笑,她不再是朱丽叶,而只是纳西莎,她在等待卢修斯夜深人静之后攀缘她的窗台,她为他的每一个深情款款的眼神而心旌摇荡,为自己的欲拒还应而患得患失,她在他的亲吻中接受爱的盟誓,又看见安多米达倒在他的剑下,她还没有来得及为失去亲人的悲伤哀悼,却又一次陷入他深情的网罗,她拿着那瓶药水饮下去,尽管她害怕这是真的毒药,尽管她害怕在墓穴中苏醒过来,只能看见提伯尔特沉重的棺椁,但她还是饮了下去,安眠药水是这世上最难以把握的东西,她把瓶子紧紧攥在手里,命运的绳索却依旧在手中脱落了。
          她沉沉昏睡过去。
          亲爱的朱丽叶,你为何美丽如常?
          难道那虚无的死亡,那枯瘦可憎的妖魔,也会为你的美丽心旌荡漾?
          我要驻留在这幽暗的洞府,依伴着你的温柔纯良,
          地狱的门前,我也有药水,有你的爱人与你同往……
          她听不见他的召唤,无法告诉他,她手中的药水本与他的不同。他就在这一吻中死去了。
          可是为什么还要苏醒?如果我只能看到爱人死在怀中。最后一个吻,她是为了找寻残存的毒药,才去触碰他的嘴唇。
          


          IP属地:广东41楼2006-09-17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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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钻石胸针!”安多米达提着裙子跪到地上。她抓起地上的红丝绒盒子,打开松动的搭扣,胸针已经不见了。
            “好像被甩出去了。”安多米达对正在地上拣东西的马特说。
            “我看看桌子底下有没有。”马特爬到方桌的那一头说。
            “是洁茜卡•沙比尼弄坏了我的胸针盒子,这个讨厌的女人。”安多米达也把头探下方桌,她看到暗处一块闪闪发亮的光影,那是钻石的光芒。
            她伸手出去,却触到马特的手。
            “我找到它了。”桌底彼端传来马特的声音,安多米达觉得眼前一片昏暗。那一瞬间她以为学校的照明咒语失效,熄灭了灯火。
            耳边有行风呼呼作响,她感到脐处的引力牵引她的身体升腾而起。
            “马特?”
            “我在。”
            “这是怎么了?”
            “我们碰到门钥匙了……真见鬼,它要带我们去哪儿?”
            当安多米达睁开眼睛,马特正握着她的肩膀不停摇晃,“清醒了吗,安多米达?”
            燥热的空气令安多米达感到喉咙中一阵刺痒,她止不住咳嗽起来。
            这是一间高敞的客厅,光亮的红木地板上覆着柔软的地毡,壁炉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这里甚至比仙境庄园主厅的布置更加奢华,只是墙壁不假修饰地露着粗砺的红砖,为房间增添了一重荒蛮的力量。他们向窗外望去试图辨认自己的方向,可尖拱窗如同圣诞节的时候一样被薄冰罩得朦朦胧胧,只有透过玻璃中央的一小方才能勉强看见窗外天空飘洒的雪花。
            “真是难以置信,这是哪里?”马特指指安多米达身后,示意她回头。
            她回头,终于窥见这次旅行的终极隐秘,在她身后那面遮挡楼梯的影壁上,盘踞着一条黑银巨蟒,它粗实身体上的皮纹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着暗弱的白光,头高高探出墙外,张开血盆大口,一双狰狞的血瞳正深深注视着他们。
            “我们在北欧,”安多米达喃喃说道,目光仿佛被巨蟒定住,“这里是布莱克家族的属地——纯白古堡。”

            第七章 迷失雪林

            “纯白古堡?”马特念出这个生疏的词,“那么,这里是你的家?”
            “我以为这只是传说中的事情,你是否记得我那年圣诞节偷偷去你家里玩,后来被妈妈发现?那次埃拉朵拉姑妈警告我,如果我不做个安分的女孩,就要把我送来这里——纯白古堡。这里是惩罚不守祖训的人的地方。”她环视着周围,“我从不晓得真的有这么个地方,我以为她只是在吓唬我。”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她说的那地方?”马特问。
            “因为它!”安多米达指向墙上的黑银巨蟒。“姑妈说纯白古堡正厅的墙壁上有一条蟒蛇。”
            “这可真恐怖,安多米达。”马特摇着头说,“当初我妈妈就反对我来霍格沃茨,她的理由是魔法世界是个阴森恐怖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因为无数只猫头鹰向我家洒了雪片一样的信,我要是不来,它们准会把我家的房子埋了。”
            “是不是真的啊?”安多米达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魔法世界竟然有你们这样的家族,把蟒蛇当成自己的族徽,看来内心阴郁的不止萨拉查•斯莱特林一个。”
            “这不是我家的族徽!”安多米达争辩道,“很奇怪,我家从没有把蛇当做标志过……不过我们现在应该搞清楚,为什么我们会碰到一把门钥匙!”
            “还不是因为你的胸针!”马特指指墙上,安多米达惊讶地发现她的钻石胸针已经镶嵌进了墙里。“我们刚过来,它就飞到墙上去了。我们在化妆间就是同时碰到它的。”
            “这不可能,我以前戴过它,它不是什么门钥匙,除非它不是我原来戴的那个……”她忽然间恍然大悟,“是沙比尼,洁茜卡•沙比尼,她在酒节舞会的时候戴过我的胸针,难道是她把它改成了门钥匙?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特已经站在正厅中央,“有人吗?”他喊道。
            “你别出声,也许有危险!”安多米达说道。“我们把胸针拿下来,这样就能回去了。”
            “嚯!那你得找一根够长的棍子才行。”
            “傻瓜,用你的魔杖!”
            “哦!”马特乖乖抽出魔杖来,他关键时刻总是忘记。
            楼上传来一阵响动,“这里有人,我们上去看看。”马特马上放低了声音。他与安多米达对视之后达成一致。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拾级而上。
            


            IP属地:广东45楼2006-09-17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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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伤害安多米达!”
              “你会坏了大事!现在不是我要伤害她,而是她会伤害我们,如果她跑出去,纯白古堡的秘密就会肇昭示天下,到时候魔法部知道我们藏有斯莱特林的指环,他们会将它查抄,我们祖祖辈辈的守护都会前功尽弃!”
              “她不会的!”布莱克夫人转向惊慌失措的安多米达,“安多米达,告诉我们,你不会泄露秘密,到妈妈这里来,没事,过来!”
              安多米达看着自己的左右两边,埃拉朵拉正向她步步逼近,罗丝也在犹疑中手持魔杖防范着她去触碰墙壁上的胸针,“不!我要告诉别人,她杀了马特,我要去找傲罗!”安多米达颤抖着哭喊,“他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却杀掉了他……”
              “听见了吧,罗丝?我早知道这个女孩靠不住,她只喜欢跟下贱的泥巴种在一起,她的心根本不属于布莱克!”埃拉朵拉冲安多米达举起魔杖。
              “安多米达是你的亲……侄女!”布莱克夫人哀求道。
              “在家族的利益下,我们没有亲人。”埃拉朵拉大义凛然。
              “除你武器!” 安多米达的缴械咒因为慌张而没有击中目标,此刻埃拉朵拉的咒语已经射出去了。“统统石化!”埃拉朵拉魔杖上的寒光从安多米达身边擦过,布莱克夫人僵硬地倒在沙发上。安多米达感到那枚闪光如流星的物体向她飞来,那是她妈妈被石化前试图抛给她的胸针。安多米达向它伸出手去,就在它即将飞入她手中的一刹那,埃拉朵拉的发射咒击中了它。
              胸针在空中被击得粉碎,埃拉朵拉向安多米达露出得意的笑容,另一边,是中了石化咒的布莱克夫人,她仍旧高举着魔杖,保持着念诵飞来咒的姿势。
              “真遗憾,你妈妈的动作没有我快。”埃拉朵拉冷笑道,“而你,则是家族里最不中用的人。”
              “如果有能力就代表擅长冷血地杀戮,那你可是无人能及。”安多米达似乎冷静下来,她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
              “死到临头还嘴硬呢,怪不得你最不讨人喜欢,”埃拉朵拉歪头看着安多米达,“看看我们该怎么处置你吧……我给你两个选择,安多米达,接受这个现实站到我们中间来,否则,从这里走出去,”她痴狂的目光移向窗外,“看见那片森林了么?所有布莱克家的罪人都有获得救赎的机会,只要他们在雪林中忏悔,并且在其中把自己的生命捐弃。看吧,雪林在外面恭候着你,你会洗刷掉自己的罪过。”
              “我没有罪,有罪的是你,我不会留下来跟你同流合污,你不配做我的姑妈,从此我不再姓布莱克!”安多米达已经想要转身离去。
              “你也要跟你那无耻的姐姐学吗?你以为这个姓氏轻如鸿毛,随你们想丢掉就丢掉吗?你看看你的魔杖,每一个布莱克家族成员的魔杖中都有先祖的白发做杖芯。家族的印记已经渗入你们的血液,不是你们一句话能够摆脱的。”
              安多米达使劲地点头,仿佛终于明白了自己生命的玄机,片刻后,她静静地说,“我不要了,我不要魔法了。”她举起魔杖,在它的两端轻轻用力……清脆的响声。
              埃拉朵拉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安多米达把折断的魔杖扔在地毯上。然后她扬起平静的脸,“我还从没有恨过谁,但是我现在恨你!我宁肯不要魔法,也不与布莱克为伍。”
              “再见,妈妈!”安多米达把右手指贴在唇上轻吻,然后向布莱克夫人挥一下,转身跑出大门。
              “有梅林为证,罗丝,”埃拉朵拉看着身边毫无知觉的布莱克夫人,“我们对得起她。”





              当卢修斯来到纯白古堡已经是一个钟点之后,伏地魔的逃脱显然令他心绪不佳。他看到被石化的布莱克夫人和在壁炉边安然编织的埃拉朵拉。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
              “在你与伏地魔交锋的时候,安多米达和她的同学突然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他们偷了你的门钥匙,”埃拉朵拉注意到卢修斯的铂金戒指飞到墙壁高处,“我解决了那小子……你的工作如何了?”
              “布莱克先生呢?”卢修斯一脸凝重。
              “他回仙境了,魔法部突然要抄查庄园,再说烧毁古堡只用我们几个就够了——我想你没有成功吧,没关系,好事多磨,那么按照原定计划,我们毁掉这里吧。”
              


              IP属地:广东47楼2006-09-17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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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精疲力尽的卢修斯把安多米达抱回城堡,天已经完全黑了。布莱克夫人和埃拉朵拉匆忙拥过来,他把她放在大厅的沙发上。
                “安多米达!她怎么了?”埃拉朵拉惊讶地问。卢修斯看了一眼布莱克夫人,又是一个记忆清除咒?布莱克夫人点点头。
                “我不能确定她还能不能醒过来。”卢修斯冷冷地说。
                布莱克夫人尖叫一声扑向安多米达,但似乎并没有卢修斯说的那么严重。埃拉朵拉对他说,“我好像恍惚记得我们要毁掉纯白古堡,是不是有这码事来着?”
                “我们是不是要清除她的记忆?”卢修斯问布莱克夫人。
                “不要!”布莱克夫人坚决地说,“我不想她弄成贝拉特里克斯那样。”
                “那么就用不着毁掉城堡了。”他看看埃拉朵拉困惑的眼神,“既然安多米达哪儿也不能去,就给她留个栖身之所吧。去霍格沃茨给她办休学吧,如果您舍不得她死的话!”他把壁炉架上的断魔杖扔进火中。“从此安多米达不再是巫师了。”他望着旺盛的炉火幽幽叹道,他不清楚到底是家族抛弃了她,还是她抛弃了家族。
                布莱克家族的人是一群疯子,他暗暗地想。

                第八章 父与子

                仙境庄园的人越来越少了,当阿尔法德的鞋子在铺着软木地板的空阔房间响亮地回荡,卢修斯更加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说说你的战果吧,卢修斯。”阿尔法德慵散地瘫在靠窗的安乐椅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卢修斯笃定地看一眼另一个位置的父亲,“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处理掉马特•唐克斯的尸体。”
                沉默了半晌,阿尔法德确定卢修斯是没话可说了,本来他想要顺势苛责卢修斯失败的刺杀,但是他忘记了在繁复的言辞论战中自己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他惊讶于卢修斯如此单刀直入地将自己的败北一笔代过反而捡了埃拉朵拉的错误来反唇相讥的思路,“这让我惊恐,卢修斯,你怎么不说说你和黑暗勋爵的较量呢?”
                与化身密室中的伏地魔比起来,阿尔法德的伎俩要蹩脚得多,他一上来就亮出杀手锏直戳对手的软肋,岂不知这如同扔掉盾牌的无谓攻击,再清楚不过地暴露了自己,卢修斯轻蔑地叹了一声,阿尔法德还远不够称为对手,他一开口就已经一败涂地。
                “我做了两件事情”,不若说卢修斯对阿尔法德是充满一些怜悯的,如同正规军将领看到参差不起的起义民兵在自己队伍的进攻下溃不成军一样,他也只好迂回俯就于他,“第一是把安多米达留在了纯白古堡——我们必须防止她走露风声;第二是把马特 唐克斯的尸首带了回来,我们不得不对此事有所了结。”
                “我早说过这个办法不稳妥,如果不是你坚持去刺杀伏地魔,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阿尔法德高扬的声调显示这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对白,他是那种十足的难养小人,会抓住你的败势狠咬不放。然后他听到卢修斯躁闷的鼻息声。
                “那又如何,我做都做了。”卢修斯一副平静的姿态轻挑起眉毛。
                阿尔法德嗔怪地看一眼阿布拉克萨斯,仿佛在提醒他应该管束一下他儿子这没规矩的言辞。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卢修斯?”一直沉默的阿布拉克萨斯也开口道。
                “应该带埃拉朵拉到魔法部自首,就说安多米达和唐克斯演出后无意中碰到了仙境庄园的门钥匙,结果他被疯癫的埃拉朵拉杀死,这是一场意外。”
                阿尔法德做出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这就是你所谓的良策吗,真是绝妙无比。”
                阿尔法德的言辞令卢修斯异常震怒,然而他的脸上除了一贯的冷若冰霜,看不出任何迹象。
                “这样不行,卢修斯,”阿布拉克萨斯也连连摆手,“我们不能牺牲埃拉朵拉。”
                “这不是牺牲,”卢修斯低沉地说道,“这是她应得的。即使你们隐瞒真相,傲罗也很快会找上门来,他们会来寻找失踪的安多米达,到时候您,布莱克先生,就不得不扮演一位痛失爱女的父亲了,这桩悬案会如愿以偿登上预言家日报的头版,然后纯白古堡的秘密昭示天下就指日可待了。现在惟有息事宁人,我们才能掌握主动。”
                “如果我们把杀人的事隐瞒下去,胜算有多少?”阿尔法德问。
                “完全没有胜算。”卢修斯毫不犹豫,“我问过布莱克夫人,胸针是洁茜卡•沙比尼在酒节舞会上做了手脚,这证明伏地魔对我们的行动完全掌控。是他诱导了这场谋杀,他了解真相,即使我们不站出来承认,我们也会被他揭发,到时候我们会很被动,毁掉的不仅是纯白古堡的秘密,还有两个家族的声望。”
                


                IP属地:广东51楼2006-09-17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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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可以,”阿尔法德沉默片刻,似乎在回味卢修斯的话,最终拿定主意,“你只关心自己家族的利益,却丝毫不顾我的家族。我不能让我妹妹进阿兹卡班。”
                  “她只会进圣芒戈医院。”
                  “你在讽刺我吗?”阿尔法德终于剑拔弩张。
                  “那您又关心什么呢?当我在化身密室搏命的时候,您连纯白古堡都守不住,如果您当时在场,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因为我根本就不同意你的暗杀计划,你现在打草惊蛇了,并且恰倒好处地使伏地魔的怒火燃烧到了最高点。他是个什么人?我们都会被他毁了!”阿尔法德震怒地吼叫。
                  “算了,阿尔法德……”阿布拉克萨斯做起和事老,“我们是不会采纳卢修斯的计划的,他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卢修斯?”
                  阿尔法德仍然狠狠瞪着卢修斯,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卢修斯的神情在瞬间柔和下来,“就当我没说吧,叔叔。”他谦和地笑着,阳光挂在嘴角贴和着完美的弧度。
                  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就在阿布拉克萨斯走出房间的那一刻,阿尔法德拉住卢修斯低语,“你可以主宰你父亲,但你别想妄图主宰我的家族,即使我没有子嗣,我弟弟还有两个儿子。”
                  “您的女儿也都很优秀,只不过她们都不愿意姓布莱克了。”卢修斯笑靥依旧。
                  “你会犯下一个愚蠢的错误,卢修斯。”阿尔法德抓不住卢修斯蛇一样游弋的思路,只得徒然气恼。
                  马尔福父子踏上离开仙境庄园的马车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大雾,雾气本是鬼魅在白昼对人间的打扰,它们趁着惨淡的浓云降落下来唱起凄厉的歌。
                  “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对妹妹倒是倍加关心,这很正常,毕竟安多米达没有替他遮掩过家族帐目的亏空……老布莱克已经不可信任了。”卢修斯靠在座位上闭目凝神。
                  “什么?”阿布拉克萨斯的视线游移在另一边窗外浓浓的雾色中。
                  “他一定在两个家族的联盟之外另僻蹊径,否则他不会对我们这么说话。”
                  “你太多疑了,要么就是你把他逼急了。”
                  “是这样吗?”卢修斯微蹙眉头。
                  “你永远不可能要求你的合作者单方付出,所有的努力都应该是相互的,你太苛求了。”
                  “您总是坚持自己的仁义之师。”卢修斯埋怨道,“可是老布莱克一直在与我们耍滑头,爸爸,你猜不到他要干什么。至于埃拉朵拉,她早该进疯人院了。” 
                  “这样不行,卢修斯,得想个万全之策,无论如何,马尔福和布莱克荣辱与共。我刚才没有在阿尔法德面前息事宁人的意思,我说的都是真言——埃拉朵拉不能被牺牲,绝对不能!你听懂我的话了吗,儿子?”
                  卢修斯睁开眼睛,诧异的闪光在瞬间被熄灭,“当然了,爸爸。”
                  几秒钟的沉默,“你让我吃惊,马尔福不应该对布莱克落井下石,我们会受到萨拉查的诅咒。”阿布拉克萨斯说。
                  “您也让我吃惊,马尔福从不会纵容任何人的欺骗。”
                  阿布拉克萨斯看着语气坚定的儿子,显然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然后卢修斯闭上眼睛,“在我刺杀伏地魔的时候他和您在一起吗?”
                  “是的。”
                  “他本来该在纯白古堡的,仙境庄园并没有魔法部的抄查。”
                  “这无伤大雅。”阿布拉克萨斯眷怜地看着疲惫的儿子,语气缓和下来,“伏地魔是个怎样的人?也许他会毁掉我们,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担心的是他会对你不利。”
                  “应该没这么简单……”提到伏地魔,卢修斯模糊的意识仿佛骤然被一条线提了起来,他忧虑的并非只是伏地魔对他的报复,还有他们在化身密室中那番交锋,他不敢承认,伏地魔早已经战胜了他的灵魂。“爸爸,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纵容埃拉朵拉,让她去做那么重要的事,如果说老布莱克是为了她为他做假帐,而您为什么也这么没有原则呢,却完全不顾及她是个……疯子……”
                  阿尔法德沉默始终,时间缓缓在两父子间流淌而过,卢修斯不晓得父亲到底有没有回答,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倦怠如一只猎食的爬行动物一般试探着攀上他的身体,他终于就在这颠簸的车厢内沉沉昏睡。





                  从背面的某个角度远远窥视马尔福庄园,它的主体如同一张巨大的植物挂毯,惨淡的灰墙上爬满了大片的绿锦,主堡脚下的露天花廊盘踞的紫藤为这块苍绿色织毯镶嵌了紫罗兰的脚边,周边修建整齐的草坪则是由这方挂毯延展开去的宽阔新绿,这新绿比墙上的藤蔓植物更富于柔和温驯的绒毛质感,草坪的最内层栽种着高挑秀挺的七叶树,树上正盛开着尖塔形状的淡粉色花蕊,七叶树外围星罗棋布着红叶石楠组成的花丛,宛如一簇簇迅疾燃烧的愤怒火焰。这火红也许是整个绿色系中唯一的一抹变数,如果站在远处骤然发现它,便会感受到主人刻意表露的猝然而至的凄怆美丽,这其实是马尔福对外来者善意的提醒,亦或嘲讽的暗示,总之它以最诡异的方式告诉你这个家族的本来面目并非你眼中的千顷碧绿那样纯粹。然而,草坪与甬路交界处的一排沧桑古柏却不动声色地掩饰着这些癫狂的红叶石楠,很少有人会透过这些苍健稳重宅心仁厚的植物窥到里面暗藏的玄机。
                  


                  IP属地:广东52楼2006-09-17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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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种欣慰很快就被惊恐的焦虑所取代。他发现这幼年失怙的孩子远非他想象的那样值得乐观。众人面前他表现得落落大方,而在人后,他沉默寡言,却有时候连自己都毫不察觉地反复念诵某句童谣,他从不对谁表示不满,却会突然把茶杯摔到地板上,他学会了虐待家养小精灵,猛然抓住它们的双脚将其倒掉起来。他痴迷于驯服,当那些温顺的精灵不能满足他征服的欲望时,他向阿布拉克萨斯提出在家里养一只鹰头马身兽。他是标准的乖戾暴君,过早地对强权和掌控流露出了贪婪的喜好。阿布拉克萨斯试图以父亲的身份教导他,却发觉自己根本无从下手。他对他的态度很礼貌、谦恭,不疏远,但也不亲近。他从来不问他会不会留下来,还是过一段时间就回到巴黎,因为他随时准备好自己再次失去父亲。为了缓解这种局面,阿布拉克萨斯才开始带他频频出入布莱克家,布莱克家有三个女儿,虽然没有男孩,但孩子们总归能够玩到一块,不像马尔福,权势庞大却人丁不旺,他这一支血脉如若断了,自然会有众多堂表远亲将他的家产分得七零八落,而平常往来却绝对惦记不起。
                    因为他曾经沧海,于是大彻大悟之后对亲情格外珍惜,他唯一的指望便是儿子,他想起自己曾在妻儿面前踱步,挥动权杖许下的赫赫誓言,“斯莱特林最优秀的学生,社交界最优雅的公子,魔法部的首席议员……”,他知道前两点即使没有他,卢修斯也做得到,然而儿子将来官运的一番坦途,却非得有实权打基础不可,显赫家世倒在次要。于是他重操旧业,开始在政界钻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儿子。他尽力地对卢修斯好,甚至没有过续弦的打算,跌跌撞撞,总算差强人意,跟他正好相反,卢修斯比同龄人显得早熟稳重,这总不是什么坏事。虽然仍旧有些沉郁乖戾,但是他可以非常讨人喜欢,只要他想。还有就是,他很注重修饰外表,他跟他不同,尽管两个人都如此执著于纯血统——这是马尔福的传统,但阿布拉克萨斯更加带有一种对外物的漫不经心,在庄园里,除了精心呵护的植物,他从来不注意起居室的血红丝绒帐褪了颜色,花园喷泉中央的天使雕塑有了裂纹,还有自己的哪一件外套适合参加议政会,哪一件又适合舞宴。而这些对卢修斯而言和他的功课一样重要,和自己的父亲比起来,卢修斯更带有次世代贵族那种与生俱来的对精致生活的良好悟性。
                    卢修斯自从四岁才与父亲开始相处,却从未对父亲之前的离弃耿耿于怀,他觉得只有自己最可靠,然而他很快就知道了,他需要父亲,正如父亲也需要他。当他父亲对他说,“你要什么,我会拿给你。”他懂得他不能只靠自己,在这世界上他们需要相互依靠。并且令他满意的是,这关系比正常的三口之家单纯得多,只有纯洁的父子之爱,两个人就是如此互相体谅,这种感情如同君子之交,三言两语,带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爸爸!”卢修斯穿着披风闯进花房。
                    阿布拉克萨斯正在给一盆黄果火棘换土,眼也没有抬便点点头。
                    “听管家说阿尔法德来过,你们争吵了?”
                    “我们没有!”阿布拉克萨斯坚定地否认,“马尔福与布莱克的交情会像两个家族的生命一样长久。”
                    卢修斯有些惊讶,他还什么都没有说,阿布拉克萨斯就把论调拉到了最高点——他爸爸已经准备好对付他的负隅抵抗了,他认为现在最有力的抵抗便是回避,“我要走了,爸爸,回霍格沃茨,那里一定天下大乱,戏剧社的导演和编剧在公演结束后离奇失踪,你认为他们会怎样到处搜罗呢?也许傲罗们已经到了仙境庄园。”
                    “你呢,他们不会找上你吗?”阿布拉克萨斯问道。
                    “他们都以为我回家了,纳西莎会告诉他们我不喜欢矫情的谢幕。”
                    “纳西莎对你很好呢。”阿布拉克萨斯笑起来,皱纹泛起在干燥的皮肤上,“把你的披风脱下来,我们聊聊。”他的战术可谓迂回曲折,与卢修斯的设想完全不同。
                    那一瞬间卢修斯眼中闪过孩子似的怨愤与不耐烦,当他意识到这种近乎撒娇的幼稚行为的不合时宜,他马上向阿布拉克萨斯露出微笑作为回应——到底是在父亲面前,他自嘲地想到。
                    “人老了就会变得唠叨。”阿布拉克萨斯似乎洞穿卢修斯的心机。
                    “不会的。”卢修斯机械性地敷衍道,随后他才意识到父亲如利刃般尖锐的洞察力,不禁暗自感叹,父亲总是很软弱,这是他的一贯看法,但不得不承认,收敛在这一团棉絮中的隐约锋芒无比快利,这就是所谓的老成持重。
                    阿布拉克萨斯静静体味着儿子毫无激情的言辞,心中耸动着难以言说的失落。卢修斯向来如此,他眼中从来放不下低过他的人,而对那些高过他的人,却又付以一种无懈可击的敷衍,那种光滑的敷衍犹如行蛇爬过皮肤,乍始能让你为他的周全风度颤栗悸动,过后除却冰凉粘湿的触感犹存,其实什么也没有——他总是聪明得太过功利。而即便是对待自己的父亲,他依旧乐此不疲。
                    他想起自己刚从巴黎回来,那段卢修斯和他最疏远的日子,他总是叫他“父亲”,他试探地对他说你可以叫我“爸爸”,卢修斯马上干净利落地回答,“好的,爸爸。”从此后他再没叫过一声“父亲”,但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改变。
                    后来他知道那是卢修斯在故意惩罚他。
                    此刻的卢修斯在看着他,他没有脱下披风,老马尔福以为自己假想中的一声叹息被他听到,于是缴械投降,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柔和。“卢修斯,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在这里对我讲,你最喜欢铃兰。”
                    “现在我仍然喜欢。”卢修斯惬意的手指逗弄着一株铃兰的小花,“这是我们家族的象征。”真正的纯血家族懂得把问题化繁为简,尽管千年来几经浮沉的马尔福家族如同所有大家族一样在光鲜的外表下藏污纳垢,但所有噬血戕生的罪恶最终都归为一株单纯的铃兰。卢修斯所看中的就是这样一种在狂澜之下闲庭信步的暴虐的优雅。
                    “萨拉查•斯莱特林在一千年前把自己的两样遗物留在人间,他为这两件遗物选择了四个守护家族,马尔福、布莱克、莱斯特兰奇、沙比尼。当时斯莱特林对布莱克所呈贡的用以供奉指环的纯白古堡很满意,他之所以安排以铃兰为族徽的马尔福族人和布莱克家族一起守护指环,正是因为这两个相同的寓意令斯莱特林一时心血来潮,从此这两个家族就如同纠结在一处的古老藤蔓一样盘桓生长。”
                    “纯白?”卢修斯轻声说道。


                    IP属地:广东54楼2006-09-17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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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纯白——纯白古堡和纯白铃兰。然而这并非巧合,此前布莱克的世子刚与马尔福家的第二个女孩订婚,他之所以把新建的古堡命名为纯白,就是为了纪念他和马尔福小姐的恋情。”
                      “旧事听上去总是很传奇。”
                      “这是两个家族互誓忠诚的源头,我们都效忠斯莱特林,并且受到他遗训的眷顾,如果我们有谁背叛,将会受到他的诅咒。”
                      “那您有没有想过,也许伏地魔真的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如果这样,我们已经背叛了斯莱特林。”
                      “你现在怀疑他是吗?”阿布拉克萨斯感到意外。
                      “我从来没说过我肯定他不是。”
                      “那你……”
                      “问题不在他是不是斯莱特林的继承者,甚至不在于他的血统,而在于他有没有那种力量。”卢修斯惊讶地发现自己在不自觉地使用伏地魔说的话了。
                      阿布拉克萨斯感到混乱,他的思路不在这里,“不管如何,答应我,卢修斯,不要做你心中想着的那件事。”
                      卢修斯被阿布拉克萨斯凌厉的眼神逼迫得节节后退,他困惑地摇头,“什么事,父亲?”
                      阿布拉克萨斯长叹着气,转向身后的圆形玫瑰花窗,也许一切都是命定,他知道卢修斯一定不会再回答他,“好的,我懂”,也许他真的不懂,即使他什么都懂……
                      “这里真高。”阿布拉克萨斯推开窗子向下俯视,凌风袭来,只见薄翠遍野,平芜尽处一片苍茫。他大口地呼吸着,直至肺中充满鼓胀后的疼痛。“我年轻的时候做过不少蠢事,后来想起,总是很后悔,但是人生原本是容不得重来的。”
                      “您是个智慧的人,爸爸。”卢修斯说了实话,但却省下后半句——但您对世事太过了悟。
                      “我记得年轻的时候,我和你妈妈去法国度假,那时候还没有你。我们在干邑那个庄园逗留了两个月,一天晚上,她就躺在床上,忽然大喊,阿布拉克萨斯,回家去,守着他,守着他!我把她叫醒,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六年后同样的夜晚我又睡在那张床上,辗转难眠。忽然间我想起她曾经对我说的话,我明白她的意思了,我应该回去守着你,照顾你,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有时候我总是想这一切,年轻的时候尽是争,回首看来皆是命。我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懂得这些,我后悔做过的那些事,也后悔那些没有做过的,我辜负了很多人,你妈妈,你,很多很多。”
                      “您不认为每个人都得按照他自己选择的道路走下去吗?”
                      “是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但是我希望我的儿子不要犯我曾经犯下的错误……卢修斯,有时候你很刚愎自用,如果你不赞同我,那么你反对我吧,对我说不,而不是回避、忽略……”阿布拉克萨斯激昂起来,“你总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沉沦而拒绝我的帮助,难道你还没有原谅我……”
                      “爸爸!”卢修斯打断了他,“即便那样,难道你认为你能劝阻我吗,我会按照你说的做吗?”
                      “是的,”阿布拉克萨斯忽然释然,“也许这一切是根本不能改变的……你母亲过世太早,我总觉得,如果你能够有个弟弟,或者妹妹,那样会更好。”
                      “我们都不能对过去的事设想太多,这是没有意义的。”
                      “这种话说起来总是很容易。”
                      两个人都笑了,他们总以为自己居高临下看得远比对方通透,然而真的争辩起来,却不由自主地面红耳赤。
                      “我真的要走了,爸爸。”
                      “去吧,多带些衣服。”
                      阿布拉克萨斯透过玫瑰花窗注视着挺拔的儿子步向喷泉边的马车,那一刻阳光被七彩玻璃折射出的光晕笼罩着他的脸,他感到一阵眩晕,打量着这惊悚的高度,有种想要纵身跃下的冲动。





                      戏剧社的公演带给霍格沃茨的是乐极生悲的狂欢,而这一点是人们并没有及时意识到,直到当他们得知有人在这场演出后死去的时候。
                      马特•唐克斯,安多米达•布莱克,这两个名字被印在加密文件上传遍了魔法部高层的每个机关,而在霍格沃茨,它们成了自习室蜚短流长的谈资,邓布利多最擅长失策的隐瞒和不合时宜的公开。
                      这是卢修斯的想法,当他为那封没有署名的信浇上红色封蜡,他看见几个教师匆忙地走进校长办公室的塔楼。他朝窗外不屑地呶嘴。
                      


                      IP属地:广东55楼2006-09-17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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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卢修斯,我的确早该来此,但你并没有邀请我参加阿布拉克萨斯的丧礼。” 阿尔法德让语气尽量平和,带着些许妥协的尴尬。
                        “除了一些近亲,我没有邀请任何人。”卢修斯答道,温暾从容。
                        “你在生我的气吧,你怨恨我。”他逼近他。
                        “这是我父亲自己的选择,我无话可说。”
                        “我不管你以为如何,我只想说,我完全没有料到你父亲会去给埃拉朵拉顶罪,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令我十分震惊……抛开我和埃拉朵拉的亲情,我感觉这个结果对我们的家族联盟来讲,是个更大的损失,即使他保全了可怜的埃拉朵拉。”阿尔法德顿了顿,他的思维总是试图把感情量化打包,再将其放在天平上与功利较量轻重,“我……无比抱愧,此事因我的家族而起……”
                        “您不用自责了,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呢。”卢修斯有种想把那些登临绝顶的郁愤难抒通通甩给阿尔法德的冲动。
                        “你指什么?”阿尔法德微微色变。
                        “财政司下了调查令,他们说我爸爸生前曾经……”他意识到自己语调过于激昂,于是故意把它控制得平缓,“贪污部里的款项。”他轻轻说道。
                        “这是无稽之谈,你爸爸怎会做这种事。” 阿尔法德一副早有防备的忿忿的样子。
                        “您还不知道这件事吗?”卢修斯早已料到他的回答,“我以为您在财政司有所耳闻。”
                        “哦,当然,”阿尔法德有些不自然,“我听说了,不过,以我和你爸爸的关系,发生这样的事,我是不可能知道太多的,他们要我回避。”
                        “我现在正在等候处理呢。”卢修斯漫不经心地说。
                        “处理?阿布拉克萨斯已经过世,他们还要怎么处理?”
                        “抄没家产,不过如此吧。”
                        “只要我还在财政司一天,我就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这是落井下石,那个非巫师家庭出身的部长最擅长这一手!”
                        “您当然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财政司的亏空不会无中生有,如果我父亲是清白的,那么肯定有人不是清白的。”
                        “你在怀疑我?”阿尔法德愤然而怒。
                        “没有人知道真相,除了我父亲。”
                        阿尔法德充满惊悚神情的瞳孔贲张着,“你还是那么冥顽不灵,卢修斯,你父亲的死也不能让你吸取教训吗?”他看到卢修斯苍白的手指猛地痉挛一下,于是更加笃定,“检举信是你写的吧?如果你不写那封信,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卢修斯放眼窗外,“我回霍格沃茨那天,你来找过我爸爸,你们在克洛丽丝争吵,其实是你在对他叫嚷,对不对?你早知道他和埃拉朵拉的关系,你拿这个秘密要挟了他,让他替你遮掩,替埃拉朵拉顶罪,是不是?”
                        “你以为阿布拉克萨斯是那种任人玩弄于股掌的软弱者吗?”阿尔法德似乎已经放弃争取他的努力,于是做了总结发言,“我明白了,你的父亲,完全死于你的多疑和刚愎。”他起身告辞,“如果你还以为是我害死他,那就想办法找到证据吧……我在仙境等你。”
                        阿尔法德阔步走出门口,安德鲁刚好从外面迎上来,他向毫无回应的阿尔法德颔首施礼,然后走向卢修斯。
                        “少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卢修斯从痛苦的沉思中回过头来,“你陪我走一趟吧,安德鲁。”





                        那个多雨的季度,马尔福家族成了魔法界瞩目的焦点,人们已经开始将传说中世族大厦将倾的隆重悲剧套用在它的身上。伏地魔在靠背单椅上安然闭目,倾听着这场由他亲自绸缪的狂澜与满楼风雨交织一处的磅礴乐章。
                        “今天没有阳光呢。”窗边的女孩拉上白纱窗帘抱怨道,“您的腿会痛吗?”
                        “不。”他睁开眼睛,把向后仰的头收回来,“我已经痊愈了。”
                        “我真高兴听到这个消息。”金发女孩笑起来很甜美。
                        “帮我把他们叫过来,好吗?”伏地魔的命令总是很温柔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力度。
                        “贝拉特里克斯,罗道夫斯,你们过来,请!”小姑娘冲房间另一头的一对男女高声叫道。
                        房间另一头长桌前练习魔杖挥腕的男子和壁炉边摆弄钢琴键的黑发女子停下手中的事情朝落地窗过来,伏地魔只是盯着那个身材高挑匀称的长发女子的款款步态,贝拉特里克斯比一年前又稳重了许多,她每个微小的动作都能散发出成熟女人的气息,并且不再把爱恨挂在嘴边上。在她转变的这个过程中,伏地魔惊叹世界造化的神奇,同时也困惑,是什么力量使她变得比一开始更臻于完美。
                        


                        IP属地:广东59楼2006-09-17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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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道夫斯,你的雕虫小技还没练好么?”窗帘边的女孩抖落着许愿币落入泉水一样的声音。
                          “你懂什么,这能使你在0.01秒的时间内出奇制胜战胜对手。”那个名叫罗道夫斯的瘦削男子发出女人一样细腻的声音。
                          “可是你却要花上五十年时间来做练习。”女孩快乐地笑着,他们在争执,音调却压得很低,足以确保它传到伏地魔的耳中只相当于舞会上香扇后的一阵窃窃私语,不烦躁却生动有趣。
                          伏地魔没有起身,他把肘撑在扶手上,双手在面前交叠攒紧,“现在博格纳德加紧步伐想要打击斯院出身的纯血巫师,看来你们该为自己的家族忧虑了,魔法部怕你们这些斯院出身的纯血家族再次强大起来,可我看来你们已经够弱的了。我想问问你们怎么看……罗道夫斯?”
                          那个皮肤细致的男子抬起头来,继续操着那副拿捏腔调,“呃……我想我们可以给他点好处,在他的几个未尽的立项上做投资,以换取他的信任。”
                          他说完,金发女孩笑了起来,她长着一张圆脸,身材娇小,看起来比贝拉特里克斯小几岁,罗道夫斯厌恶地瞪着她,换来女孩轻蔑眼光的回敬。
                          “你又怎么想,洁茜卡?”
                          洁茜卡似乎并不在意回答问题,她只是用那双无邪的眼睛看着伏地魔,“一个泥巴种魔法部长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应该杀了他。”她轻快地说。
                          伏地魔也不由得笑了,好像一位慈祥的父亲收到女儿的一份糟糕的生日礼物,“这永远是最破釜沉舟的选择。”他温柔地附和道。
                          那一刻他好像听到角落中的贝拉特里克斯幽幽叹息,他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怒,却并不动声色,“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贝拉。”
                          贝拉的眼睛从墙壁上的一幅画上移开,平缓地与他对视,好似在重温他们暧昧情事的一个又一个瞬间,然后用她那独有的低沉嗓音说道,“静观其变。博格纳德正盘算着让马尔福家族从贵族谱牒中消失,也许这正是您需要的——您不是一直都想要卢修斯吗,征服他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他的骄傲彻底摧毁,再重新建造。”
                          伏地魔流露出那种只有他们两人独处时才会有的会心笑容,仿佛洞穿到她灵魂的最深处,“我早知道,自从我得到了你,就已经得到了卢修斯。” 
                          贝拉特里克斯也回应地笑笑,笑意却有三分落寞。
                          “我的目的不是想让他恨我,但他必须吃点苦头。”他接着说。
                          “卢修斯到底有什么好,主人,除了那一脸傲慢他什么也没有。”罗道夫斯说。
                          “他比你强得多,”贝拉特里克斯看都不看他,语气轻柔而坚定,以至于罗道夫斯愣住半秒才反应到她是在针对他,“你是在妒忌他吧。”
                          “他可不会妒忌卢修斯,他只会妒忌你我这些真正的女人,是么表哥?”小姑娘满脸笑意。
                          “你以为你能算是女人吗,未成年的毕业生?”罗道夫斯一生起气来就更像女人,他附在洁茜卡耳边低声说,小姑娘一下子噘起了嘴巴。
                          “以后你们不要再对此产生疑问,贝拉特里克斯、罗道夫斯、洁茜卡和卢修斯,你们四个人将代表你们的家族成为我的首席信徒,这是萨拉查对你们忠诚之心的奖赏,你们将要共事,必须学会彼此相处……”他轻轻摆手,示意洁茜卡和罗道夫斯退下,最后又补充道,“洁茜卡,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要时刻记得你是个名门淑女。”伏地魔操起那番略含厌倦的语重心长,罗道夫斯报复地笑了起来,洁茜卡忿忿然地瞪了贝拉特里克斯一眼。
                          “别以为你对安多米达的胸针做了个小手脚就可以洋洋自得,纯白古堡的路可是我探来的。” 罗道夫斯转身后小声对洁茜卡说。
                          “你最近心绪不宁的样子。”罗道夫斯和洁茜卡出去后,伏地魔转向贝拉特里克斯。
                          “我不想要旧事重提。”贝拉特里克斯躲避着他凌厉的眼光。
                          “这个主意是你出的呢。”伏地魔稍纵情绪。
                          “我明白的,主人。”贝拉特里克斯顺从地垂下眼睛。
                          “你还像从前那么恨麻瓜吗?”伏地魔正视她的眼睛。
                          “当然。”
                          “恨你的家庭?”
                          “是的。”
                          “恨他?”
                          “是的。”


                          IP属地:广东60楼2006-09-17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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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真是自相矛盾的生物,”他握了握她冰凉的手,这是他检查她的方式,“而时间又是个伟大的造物!”那一刻他感受到那个曾经在梅林神殿把全部的爱情倾注于他的贝拉已经不再。他极其不喜欢这种对她失去控制的感觉,“你长大了,贝拉,但是也失去了一年前与家族决绝的那番勇气。”
                            “我没有失去!”贝拉特里克斯的语调不是反驳,而是更正,“我会把卢修斯交给您,然后成为莱斯特兰奇的新娘,一切都会如您所愿。”
                            伏地魔这次笑得多么真心,他完全被贝拉特里克斯的领悟力折服,从未有一个下属能够像她这样如此贴合自己的思路,以至于让他觉得语言成为一种多余的负累。所以哪怕这种爱情全部转化为忠诚,只要还能够掌控于她,对他而言又有什么两样。
                            他欣喜地想要夸奖她,却十分想要更改俗套的思路。他起身望向窗外淅沥的雨,“你以前问过我,我能给你什么。我现在想到了,我会让你成为布莱克家族的继承人,不是你的妹妹和堂弟们,而只是你。”





                            马尔福家的马车在雨中行进,缓缓停在一座庄园的白色建筑前。
                            “下雨了,少爷!”安德鲁轻快地挥动魔杖,在卢修斯身上施下一个遮雨咒。
                            “谢谢,安德鲁。”卢修斯活力十足地跳下车,仰头看看这个洁白的建筑,眯缝起眼睛,“这是……”
                            “博恩斯家的孔雀庄园。”安德鲁温和地提醒。
                            “啊……”卢修斯恍然大悟,“孔雀!”这个名叫孔雀的庄园比起马尔福的确是寒酸多了。
                            “您的记性比小时候退步了,少爷。”安德鲁笑得一脸慈祥。
                            “谁让这些爆发户像雨后春笋一样多呢,这已经是第四站了。”卢修斯呶呶嘴巴。
                            “是第五站!”安德鲁一丝不苟地更正,卢修斯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知道,这是财政司长的府邸,很关键!”他转身向里面走去。
                            安德鲁走下车目送着年轻主人的背影,卢修斯在建筑门前的大喷泉处停留了一下,仰头看看喷泉正中的狮子冰雕。那一刻安德鲁想到他总是对卢修斯的成熟稳重视若无睹,他永远是隔着老马尔福去看背后的卢修斯,直到现在两个人中间没有了老马尔福,安德鲁才觉得卢修斯像个大人了。
                            “他不会让马尔福蒙羞的,老爷。”安德鲁兀自低语。
                            “卢修斯•马尔福拜访!”卢修斯把名片交给侍从,然后在花厅等候。他环视了一下这个父亲上司平凡的客厅布置,挑剔地扁起嘴。
                            花厅侧面的房间传来小孩子嘈杂的吵闹声,似乎是吵起架来,然后有男孩子呵斥赶人走的声音,接着单薄的脚步声从房间里传来。
                            败下阵来的原来是个小女孩,她骄傲地扬着头,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悲愤,卢修斯心不在焉地扫了她一眼,那么多孩子单把她一个人赶了出来,一定是被欺凌的弱小了。
                            那是个多么晶莹剔透的女孩,她只有六七岁年纪,穿着淡粉色宽摆裙和黑色的小皮鞋,淡金色的头发长而柔软,已经披到腰间,明澈的蓝眼睛和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如果女孩子是一种可以吃的食物,那么她一定是一块小小的草莓布丁。她怀里抱着一个棕发洋娃娃,一只手还拖着一支长茎玫瑰,那花茎太长了,她一旦把手放下去,花冠就会拖到地上。
                            卢修斯忽然觉得她是个寄人篱下的孩子,于是心中有些同情,他又觉得自己和她相仿,于是他看着她,好像看着克洛丽丝中一盆将死的铃兰般怜惜,她也看着他,两个人僵持了一会,然后他把目光移向别处,过一会,小女孩还没有走。她看到卢修斯也是一样的惊奇。
                            博恩斯的一家之主就在此时走了出来,卢修斯的精力马上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身材矮小,一副粗黑边框的眼镜遮挡着他本来就已经很小的脸,让人难以窥探到那脸上的表情。
                            “马尔福先生!”博恩斯一脸冰霜地伸出右手。
                            卢修斯一愣,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正式地称呼自己马尔福先生,他很快适应了,“幸会!”卢修斯这次临阵磨枪的出访让他增长很多经验,他才知道纯血贵族能在魔法部中做到实权派的简直是凤毛麟角,他们被那些苦寒出身而扶摇直上的贫贱子弟重重包围。博恩斯便是贫贱之一,他是个落魄纯血,刻板教条一丝不苟,以他平凡的出身能够在有生之年做到这样的位子实属奇迹。
                            


                            IP属地:广东61楼2006-09-17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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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应该谈谈,先生。”贝拉特里克斯在他面前挥动魔杖,克拉克不由自主地动起身体,跟贝拉特里克斯走进客厅。
                              “我最讨厌懂得魔法的人对我使用咒语!”他叫喊道,“你给我停下来,停下,洁茜卡!”
                              洁茜卡刚刚把两个病人安置到二楼的客房里,听到叔叔的叫喊,她马上跑了下来,“你别对他太严厉,别让我难做,行不行?” 她对贝拉特里克斯说。
                              “他不肯合作。”贝拉特里克斯低声道。
                              “叔叔,你帮帮忙,否则我们真的会有麻烦!”洁茜卡像个小孩子在撒娇。
                              贝拉特里克斯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加隆丢在桌上,“不会白让你做的。”
                              “钱解决不了问题,我有我的原则,小姐。”克拉克终于挣脱了魔障,他理理身上的睡袍,口气已经有所缓和。
                              “我知道,所以我还准备了不可饶恕咒。你是想试试‘钻心剜骨’还是‘魂魄出壳’?”
                              克拉克马上又怒目而视,“看看你给我找的好差事,洁茜卡。”
                              “好了叔叔,你就帮个忙吧,他们现在生命垂危,毕竟你是治疗师嘛。”
                              “好吧,”他的眼光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钱袋,露出矫情的不甘愿神色,“带我去看看病人。”
                              拉巴斯坦和卢修斯被安排在客房的一个套间里,拉巴斯坦躺在外间的单床上,卢修斯则躺在里间。
                              克拉克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拉巴斯坦 ,他双目紧闭,神色木然,身体看不出任何异样,没有伤口也没有血,但是脸色却如同中了呕吐咒一样呈现异常的青紫色。“看到了吧,他是中了黑魔法中的死咒,这种伤很罕见,只有一些古老的大家族才会这样的诅咒方式,它能导致被诅咒的人内脏破裂而失血,真是很厉害……这是谁做的?”
                              “这不是您该知道的。”贝拉特里克斯毫不留情地回击他。
                              他愤懑地看了贝拉特里克斯一眼,“洁茜卡,去给我拿药箱来。”
                              “在哪儿?”
                              “阁楼上,那个羊皮的,上面绣着红木槿。”他很不高兴。
                              洁茜卡离开后,他又俯下身体给拉巴斯坦做检查。
                              “你怎么不去看看另一个?”贝拉特里克斯问道。
                              “我得一个一个来,这你都不懂吗?”
                              “先救他!”贝拉特里克斯命令的口气向他示意里面的卢修斯。
                              “这可不是你的霸道能决定的,小姐,得看他们的伤势来,你没看见这个人伤得更重些吗?”克拉克似乎察觉了贝拉特里克斯的弱点,他故作平静的语气中渗透着恶毒。
                              “可是卢修斯一直在流血。”她叫道。
                              “你这么大声是没有用的。”克拉克反倒镇定下来,他用那种胜利者的眼神扫了贝拉特里克斯一眼,不再理睬她。
                              “快救卢修斯!他会被你耽误的。”贝拉特里克斯愤怒地发抖。
                              “这我没办法,作为治疗师我只能尽力而为。”那一刻他的嘴角甚至呈现出一丝冷笑,他为终于控制住贝拉特里克斯而洋洋得意。
                              “如果他们其中一个死掉呢?”她用激动得颤抖的声音问。
                              “什么?”克拉克没在意,他现在放慢了节奏,不紧不慢地为拉巴斯坦检查伤情。
                              贝拉特里克斯看着恶毒的治疗师和垂死的拉巴斯坦,暗自握紧魔杖,她猛地把克拉克从拉巴斯坦身边推开,然后用魔杖对准拉巴斯坦的头。“阿瓦达索命!”因为距离很近,所以她没有花费多大力气,一道利索的绿光过后,拉巴斯坦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
                              她深呼一口气,转回头冷冷地望着瞠目结舌的克拉克,除了领教她如同行云流水一样顺畅的索命咒语之外,他在她乌木般的黑瞳中找不到任何光彩。
                              “你看到了吧,他死了,救那个男人,就现在!”贝拉特里克斯渗透着死亡气息的黑色魔杖指向里间床上的卢修斯。





                              小女孩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昏睡男子的脸,片刻,如同触碰到带刺的玫瑰,她神经质地缩了回来。
                              “你醒了吗,卢修斯?”她轻声问道。
                              伤者并没有反应。她吐一下舌头,自我陶醉地笑了笑。
                              房间的门霍然而开,贝拉特里克斯走进来。
                              “你应该先敲门!”洁茜卡抱怨说。
                              “敲给谁听呢,这个房间没有主人。”她环视了一下这个温暖洁净的卧房,“要么就是你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我奉主人之命在照顾卢修斯!”小女孩理直气壮地撇撇嘴,“当然可能会有不方便啦。”
                              


                              IP属地:广东67楼2006-09-17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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