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立芙

十一月初，匆匆返马一趟。从机场至吉隆坡市中心的路途中，我朝车窗外仔细端详这个不常来的城市。平时即使有来吉隆坡，也多数只是路过，不常停驻。在吉隆坡工作的亲人载我出去吃夜宵。只见车子兜兜转转，我不认得吉隆坡的路，只觉得所到之处皆陌生。宛如一个陌生的城里陌生的客。
抵达砂拉越美里后，就兴冲冲地问家人：「有什麼节目或活动吗？美里现在有哪些地方好玩？」像旅客。从美里打电话回杭州，像在交代那头家乡的事，像远行。梦里不知，身．是．客。
晚上，和家人去海边吃晚餐，吹海风。边吃边不禁想著，这海风是否从神州吹来？有没有吹过那里的朋友，那里的人？有没有我熟悉的味道？在马期间，出外
说华语时，常刻意地使腔调「洛克来」（localized，本土化），故意说得字不正腔不圆，时而掺杂几个Malaysian
style的英语单词，以便不让别人以为我是外来者。
吹著蕉风，碰著椰雨。我怀恋著这块孕育我生长的南洋土地，心头牵挂著南中国海另一端的人、事、物。马来西亚，是故乡，也是亲人的故乡；中国，是原乡，也是语言（中文）的原乡。在原乡，说话不需刻意地「洛克来」，说纯正的中文是那麼地自然。
由岛至岛（From Island To Island），像常在漂泊的赶路者。离散族群常活在家国和边陲的矛盾之中，常身不由己地在两种不同的地域里徘徊、游移。和我同年龄之人，如今多数已「成家」，而我，仍然在寻找另一个「家」，踽踽独行。
忽想起楚歌里的一句歌词：「胡不归？」（译：为什麼不回来？）
答案似乎有很多，但一时间却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