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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示之卷】手打,出自九州志第三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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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手打【九州志】第三季的启示之卷,目前第三季一共五本,每本都有一个设定(就好像第一季的狮牙之卷和第二季的葵花之卷)。
我会打完一个放过来一个,请不要着急。(其实是我最近得了不敲键盘就手痒症我会到处说么……)
先把目录放一下。
【九州志3.1】复仇的姬武神——齐格林·硝烟弥漫
【九州志3.2】豹与狼——悖都城·虎狼对冲
【九州志3.3】白虎的崛起——雪国破·秋氏悲歌
【九州志3.4】狮子咆哮——南天怒·狮子奋起
【九州志3.5】蝰蛇暗影——奸相起·蝰蛇藏祸


1楼2011-08-23 20:39回复
    在胤恭帝三年,也就是风炎皇帝白清羽死后八年,羽青岚看似平稳的政治生涯迎来了又一次的考验。羽青岚一生中最重要的政治盟友,比他小了十五岁的斯达克城邦世子翼天瞻·古莫·斯达克结束了他在东陆的质子生涯,即将回到宁州,正式接任斯达克城邦的城主一职。这一年,羽青岚五十二岁,翼天瞻三十七岁。如何处理这个外出多年的质子以及在羽族之中有着深厚实力和巨大影响力的翼氏家族的关系,成为羽青岚面前的问题。某种程度上,翼天瞻本身已经成为羽族对华族政策的一种象征,对他的处理将成为羽族释放给华族的一种信号。羽青岚即位羽皇后十多年来捞取的政治资本,主要凭借的还是对华族政策所取得的成就,然而翼天瞻的归来,很可能掩盖他的光芒。而被臣下的光芒所掩盖的羽皇,通常来说的结局都不是那么值得期待的。
    在十多年以前,正是翼天瞻亲身回到齐格林说服了羽青岚派出羽族水军支援风炎皇帝的北伐,正是这个决定使得之后羽族的商船能够在潍海之上畅通无阻地行驶十多年的时间。
    恐怕翼天瞻自己也没有想到,当他回到宁州故土的时候,他已经被当成了一个羽族和华族和平相处的纪念碑。尽管羽人不能拯救他的挚友姬扬,也只能坐视风炎皇帝白清羽在软禁中带着愤懑和哀伤死去,但是羽人们都相信,只要有翼天瞻在,羽族和华族就打不起来,就会世代友好下去。大体上来说,他们这个认识并没有错误,虽然最终的结局是当时谁也不能想象的。
    当翼天瞻在厌火的港口上岸之后,并没有来得及去斯达克城即位,在岸上迎接他的,是羽皇的使节,和整个城市的欢呼声。整个城市的居民站在树屋的顶端观看着他们的英雄归来,那一天,厌火这个“建在半空中的城市”被沸腾的人群所拥抱。居民们踩在丈许高的树屋顶端,踮着脚尖,翘首以盼,就连还未能凝出羽翼的少女都忍不住穿上她们最艳丽的衣服,用鲜花装饰一切能够装饰的地方。
    回到故国的那一刻,即使是内心最坚韧的战士也忍不住流下泪来。鲜花铺满了从港口到他下榻的树屋的道路,那是前一晚秘术士用秘术直接“种”在作为路基的树木上的,这条路一直在厌火存在了许多年,被当地的百姓称做“归来道”。多年以后,过往的行人都不忍踩踏路上的花朵,直到那一个梦魇般的时刻到来。
    翼天瞻行程中的第二站是泊松,这是一座在三寐河畔的羽族大城。在那里他虽然没有看见鲜花铺就的道路,但是到达的当晚,他就被“强迫”着住进了城里年木上最高的那间房间,在那里他能够俯瞰到全城的景观——那是唯有城市的至高权力者城主才有资格住进的房间。
    当翼天瞻到达齐格林的时候,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在那里等着他。翼氏家族的长老们都在羽皇的宫殿中等着他,羽皇在齐格林年木中心最大的平台,也就是皇宫之前为他举行了继承仪式,所有的翼氏长老都向他表示臣服,当场观礼的,是羽皇为数众多的女婿,也就是大半个羽族的实权人物们。在羽皇的宫殿中举行另一个姓氏的继承仪式,这是羽族中前所未有的事情。
    然而这还没算完。
    羽皇随即拉着翼天瞻的手当众宣布,要和他结为异姓兄弟,而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即使考虑到羽族漫长的寿命,也稍微大了一些。但是当场所有的人竟都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人有任何异议。
    于是羽皇和翼天瞻两个人在戴着面具的羽族大司祭雪鹰源的见证下,在青都齐格林最珍贵的龙璜树的树心处缔结盟约,约定羽氏和翼氏世代和睦如同一家,世为兄弟,而生长了一千年的龙璜树会将这个誓言再保存一千年。这份盟誓,史称“羽翼之约”。
    当盟约结成之后,大司祭雪鹰源又当众宣布了羽皇对于翼天瞻的赐封。翼天瞻已经是翼氏的家主、斯达克城邦的城主,可算是羽族之中权势仅次于羽皇的人物了,几乎没有什么物品能够配得上对他的赏赐。所以这一次他得到的,是“天武者”的称号,和皇室守护的职责。
    羽族的英雄、羽皇义弟、皇室的守护、翼氏家主、斯达克城城主、“天武者”,只有一个人能够配得上这么多的称号,只有一个人能够担负如此的重责,那就是翼天瞻。
    


    5楼2011-08-23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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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青岚用最短的时间,将翼天瞻的声望捧到了顶点,同时又将他,甚至是整个翼氏家族,牢牢绑在羽氏这辆战车之上。这是一个双方都能获利的结局,翼氏获得了一个有着巨大声望的新家主,而羽氏则得到了一个实力强大的盟友。“风羽经天翼,鹤雪纬云汤”,羽族的十大姓氏之中,还没有诚心诚意对羽皇表示臣服的,就只有远在澜州擎梁半岛的云氏家族了。然而羽皇并不急于解决这个问题,相隔一个霍苓海峡的距离,使得云氏对青都齐格林的威胁从来都不那么实际,而在刚刚缔结的羽翼盟约的光辉下。云氏的不服从实在显得微不足道。
      [预言]
      完成和翼氏结盟的羽青岚可算是放下心中一桩大事,在对翼天瞻归国一事的处理上,他做得极为完美。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对这桩盟约全然满意,其中一个,就是当日主持典礼的大司祭雪鹰源。
      根据后世一个羽族司祭的披露,在《元极求轨》,也就是羽族宗教元极道的运算记录中曾记载,作为羽族的大司祭,雪鹰源曾经通过元极道的计算方法对羽皇和翼天瞻订盟一事进行过推演和运算。《元极求轨》一书中,记录了雪鹰源对这件事情对羽皇、翼氏和羽族的影响分别给出的推算,然而算式并不完整。在运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算式就结束了,雪鹰源并没有在《元极求轨》中给出进一步的结果。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雪鹰源作为羽族的大司祭,对元极道的理解,尤其是其中运算方法的理解应该说是居于羽人之冠。也就是说,他没有给出结果的理由,一是运算进行不下去,以他冠绝羽人的能力也推演不出;另一个,就是他完成了整个运算,只是刻意隐瞒了计算的结果。
      前一个理由似乎显得牵强,然而如果有一个理由成立的话,那么被雪鹰源隐瞒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又会将结论引至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直到晟朝的时候,一个东陆富商从北陆运了一批皮毛贩卖到天启,用来做垫物的陈旧的账册辗转为卜筮监一位监书所得。册中原封不动地记载了羽族大司祭雪鹰源的算式,又在之后用小字言及雪鹰源曾劝谏羽皇,不可轻易与翼氏结盟,羽氏在宁州的地位已经十分稳固,并不需要行如此激进的策略。并且从他的预测看来,翼氏将对羽氏不利。羽皇对问以元极道计算的结果,雪鹰源推言“无所出”,却说他曾另以玄天步象派的卜法推演,得卜辞“专之渝,攘公之苹。一薰一莸,十年尚有臭。”卜辞的意思是“意所专尚,心亦变乱,心变,则美恶倒置。薰是香草,而莸是臭草,香草和臭草放在一起,香不胜臭,秽气久而未消,故而十年仍有臭味”,看起来十分不吉利。羽皇见元极道的算法没有结果,认为是雪鹰源借故推脱,而玄天步象派这种江湖术士之流的推演之法,并不值得信任,何况国家大事不能凭借这样儿戏般的卜辞决定,因此并未听从这个建议。
      在这段小字的背后,又有红笔批注,说雪鹰源年少之时便痴心算学,中年以后更终日以面具示人,竟忘了自己本来面目,可见心中痴迷到了极点,也算有所成就,只可惜不懂极点之法,用元极算术当然是解不出那个算式,学艺未精而枉自身死,自是怨不得旁人。
      得到账册的监书也是学过玄天步象推演之法的,又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借物以卜并不十分困难,而所得竟和账册之中雪鹰源得辞一样。但是元极道他就无从下手了,只是那段小字言之凿凿,好似亲见一般,后面的批注口气又大得吓人,以雪鹰源大司祭的身份,自然是羽族之中算术最精妙的人物,这样的人还被说成学艺不精,真不知道真正的精通该是什么样的地步。这位监书对账册中的所言也是半信半疑,尤其二百年前羽族皇宫里发生的隐秘事情,却被记载在一本北陆来的账册之中,本身就有些奇怪,于是将小册呈上,册中的记载也被抄入《阅世集》中,得以保留到后世。
      不过看起来无论雪鹰源对结盟一事的看法如何,都没有影响羽氏和翼氏顺利达成盟约这个结果,并且尽管有着自己的见解,他也不偏不倚地执行了羽皇的意愿,做了盟约的见证人。
      


      6楼2011-08-23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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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所处的位置而对翼天瞻有所顾忌的并非仅有大司祭一人。事实上,翼天瞻“皇室守护”的身份既是尊荣的象征,又是沉重的责任。毕竟整个羽族并非铁板一块,除了对青都鞭长莫及的云氏之外,受到羽皇压制,日夜盼着他早些死去的人,也不在少数。
        更重要的是,尽管并非出于故意,翼天瞻无意间还是踏进了一片禁区。皇室的守护世代由鹤雪担任,尽管有的时候,鹤雪并不一定真实地遵从羽皇的命令,甚至还有一些羽皇特别弱势的时候,鹤雪会对羽皇反戈一击,但名义上,鹤雪始终担负着守护皇室的责任。而羽皇对翼天瞻的赐封无疑分走了鹤雪的光辉。
        在鹤雪士看来,对翼天瞻的赐封是不必要的。一直被作为终极武力培养的鹤雪士,不需要也不会接受很多政治教育,他们只需要执行他们作为羽族之中最急劲的箭头的使命便足够了。所以很多的鹤雪士认识不到“羽翼之约”中包含的政治结盟的意味。仅仅从个人武力的角度考虑,这确实可以被看做对于鹤雪能力的一种贬低。
        什么时候鹤雪已经不足以担负保卫羽族皇室的重责,以至于需要一个甚至没有学习过鹤雪术的武士来代劳了呢?这是让骄傲的鹤雪士觉得不能容忍的事情。这种不满的情绪在私下里蔓延,仿佛被刺痛的神经一般,翼天瞻在羽人之中的地位每增高一份,鹤雪们就感觉自己的声名被损害了一分。
        这种私下的不满渐次积累,最终传到了陨武神风素弦那里。作为鹤雪中也享有尊崇地位的陨武神,来自风氏柏木尔家族的风素弦加入鹤雪以前是风氏家族的长子,甚至有继承整个柏木尔城邦的资格,因此无论在鹤雪之中还是平凡羽人那里,都有很大的威望,也算是鹤雪中少数能喝外界打交道的人物。
        当他发现鹤雪之中对翼天瞻竟有着不满的情绪之后,拥有政治头脑的他直觉这件事情发展下去的后果对鹤雪和整个羽族都会产生不利。因此他斥责了少数公开谈论翼天瞻的鹤雪士,凭借他本人的巨大威望压制了整件事情。
        但即使是强大的陨武神,也不拥有掌握人心的力量。在他甚至数次公开处罚收下的鹤雪士依然没有收效之后,他感到了挫败。为了这件事情,风素弦找到了姬武神羽聆韵,商量解决的办法。之所以寻找羽聆韵,风素弦有着自己的思量,羽聆韵是羽姓,虽然鹤雪士需要断绝自己和家族的联系,但是当到了武神这个地步之后,凡俗的戒律对他们已经很少具有约束力了,约束他们行为的,是自己的本心。同时,羽聆韵也是一个武神,出身于羽姓家族的武神。鹤雪是羽皇的终极武装,而翼氏又是羽皇最重要的盟友,这两者之间产生敌意,无论如何不会是一件好事。所以风素弦找到羽聆韵,一是希望商量出解决的方法,二也是借此表明自己的立场。
        姬武神羽聆韵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她并没有直接将风素弦的隐忧呈报给羽皇,那样可能会将间接的矛盾直接引爆,而是采取了更缓和的方法,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方法——向大司祭雪鹰源寻求帮助,希望能够得到智慧的指引。那个时候还没有人知道大司祭私下对羽皇的建言,也不知道雪鹰源也面临着同样棘手的问题。在羽聆韵看来,如果整个羽族还能有一个人拥有足够的智慧能够解决他们的难题,那么无疑非最能理解神的意志的大司祭莫属。
        风素弦和羽聆韵在巨大的海天之镜前得到了大司祭的接见。两位武神的到访,即使是大司祭也不可小觑。雪鹰源仔细地听了他们的疑虑,在低头沉思了一阵之后,将一沓厚重的稿纸推到了两个武神的面前。
        那里记载的,是他一年多以来对“羽翼之约”的反复推算。他用了多种方式,始终不能消除算式中的未知因素,算式无一例外地在某一步停止了,毫无结果。神的意愿是模糊不清的,在这些未完成地算式前,渊博而智慧的大司祭和三岁的孩童一般无知。
        在两个武神面前,大司祭毫不掩饰自己在计算上的失败,好像一个武士当中宣布自己的败绩。羽族的未来是晦暗不明、藏在迷雾之中的,即使脸上戴着面具,大司祭透过言语流露的颓唐也被风素弦和羽聆韵所察觉。
        


        7楼2011-08-23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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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聆韵作为姬武神,所习练的泰格里斯之舞对星象异常敏感,因此具有一些星象学的常识,知道星象学家不可自测的原理,于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或许大司祭本人在“羽翼之约”中牵涉得太深,而根据不可自测原理,当星象学家推算与自己相关的事物时,将得不到准确的答案。大司祭的回答是否定的,《元极求轨》有记载的违反不可自测的例证,都是算式互相抵触,从未有计算不出的例子。为了防止武断地做出结论,大司祭也让别的司祭,偏偏这个盟约对羽族大势产生的影响不可估量。唯一的线索,却是被视为外道的玄天步象派的卜辞。
          羽聆韵在星象方面有一些特长,风素弦所修习的陨武神武技,却使得他能够某种程度地操控对手的感官,因此也就对对手的情绪特别敏感。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大司祭对自己二人有所隐瞒,并未道出全部的实情,却适时地向大司祭告辞。
          当风素弦和羽聆韵在观象台外分别之后,风素弦一个人又折回了大司祭的房间,坦白地向大司祭提出自己的疑虑。大司祭沉吟片刻之后,给出了玄天步象派所得的卜辞,并给予解释。这个卜辞意味着,羽氏和翼氏的联盟,或许将给羽皇和整个羽族带来不幸的命运。然而大司祭自己并不敢下断言。诚如羽皇所言,玄天步象并不被视为一个严谨的星象学派,在元极道的方法没有得出结果之前,卜辞只能作为一个参照。可连大司祭都无法解开的算式,恐怕整个羽族也没人能解得了,或许除了一个人和一件物品之外。
          人就是四百多年以前被视为羽族的叛逆者古风尘创立的皇极经天派的后人,虽然在之后的历史上他们也曾偶尔留下身影,但是在普通羽人看来,羽族的叛国者建立的学派一定不是什么好的宗派。皇极经天派的后人显然也了解羽族民众中的偏见,故而常年隐居在不知名的地方,很少外出走动。即使以大司祭的超然地位,也难以掌握他们的行踪,甚至连皇极经天派这一代是否还有传人流传于世,都不清楚。
          至于留下的物品,更是被封印在观象台的深处密室中,唯有大司祭才掌握着进入其间的钥匙。古风尘当年在羽族大司祭的位子上做了许多祸国殃民的事情,最后被不堪忍受的暴怒的齐格林市民所围困。在他带着惨然的微笑从高耸入云的观象台摔下之前,曾经做过一件事,就是试图将他曾经所处的观象台焚烧一空。当羽皇的卫队将民众们遣散之后,在乌黑焦灼的树屋深处几乎没发现什么东西剩下。古风尘所有的演算手稿全部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使得后世的司祭全然无法从中对他的行为思想有一丝一毫的了解,不仅如此,连大司祭掌握的《元极求轨》的正册都在大火中焚毁,若不是齐格林年木深处另有副本,元极道的算学恐怕要倒退至少百年以上。唯有一块如金似玉、形似东陆天圭碎片的巨大金属块在大火之中被保存下来,它的上面用神使文和一些神秘得根本无法辨认的文字写着意义晦暗不明的字句,文法庄严而大气,然而那些字句却是破碎的、不完整的。金属块的边缘有着断裂的痕迹,仿佛是一个更巨大的器物的一部分。当新任的大司祭看见这个物事的时候,几乎是立刻面露惊恐之色,让守卫的皇族卫士用巨大的幕布将之包裹。他对年幼的羽皇回复说他从那件器物之上看见了枉死者的生魂在咆哮哭号,那其中蕴含的怨愤甚至满溢到数丈之外的地方。这是一件不折不扣的拥有巨大力量的邪恶造物,如果这件器物是古风尘亲自打造的,那么他对皇室的不轨行为或许就能得到证实。那件器物拥有如此神奇而巨大的力量,以至于看守着它的羽族皇家卫士在数天之内带着满身的疼痛号哭着死去,尸体之上却找不出任何的伤痕,只能被认为是损伤了神魂。而毁灭它的尝试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即使最炽烈的火焰,也无法改变它的形状分毫,大司祭推断,那可能是用河络的地心之火锻造的物品,而如此的高温,羽人根本无法做到。既然无法将之毁去,为了防止这件物品再次祸乱羽族,同时也为了杜绝心怀不轨的人利用这块物事上的力量作乱,大司祭命令将它藏在观象台所在的年木的最深处的房间之中,十二个最顶尖的羽族术士在进入其中的道路上设置了重重的障碍,阻止其中的戾气溢出的同时也禁止有人接近。唯一的钥匙和开启通路的方法掌握在历代大司祭的手中,除了大司祭大人,整个羽族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接近这件器物的能力。
          


          8楼2011-08-23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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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司祭并没有将钥匙的事情告诉风素弦,只是把那件被封印的器物的危害描述得十足。于是仅有的看似能够解开谜题的道路再次被堵上了,羽族的未来再次成为一个死结。风素弦和大司祭从半夜畅谈到天明,当他从观象台离开的时候,心中充满的却不是颓唐,而是跃跃欲试的喜悦。
            两天以后,大司祭才发现盛着那个世上仅有一把的钥匙的匣子稍稍挪了一点位置,打开匣子之后,发现钥匙在其中完好无缺的大司祭放下了不安的心思,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他全部的身心都被无解的算式所填满,因此并未给予过多的关注。
            同一个时刻,在付出满身伤痕的代价之后,一个身背双翼的人站在年木树心中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之中。这个房间实际上已经是生长在年木中心的空洞里,四周都没有窗户通往外界,本该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却闪耀着异样绚丽的光芒。流动的彩色波光在四壁树木的纹理之上流动,夺人心魄的光源来处,是在地上静静躺着的一块圭的碎片。几乎站立不稳的羽人战士伸出手去,触到了光芒的边缘,一股奇异的吸力将他牵扯向前,即使以他惊人的武力也难以抗拒。在羽人的手和冰冷的圭相触的一瞬间,汹涌而来的无名的知识涌过他的脑际,他看到了羽族的未来,多舛而脆弱的未来……
            [宫乱]
            在羽族天才般的政治家羽青岚的统治下,羽族的向心力得到了空前的加强,宁州的局势前所未有的稳定,城邦之间虽然偶有小的纷争,但也无关大局,在宁州“老父亲”的调停之下,几乎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更何况,还有如同神一般能打的“天武者”在一旁辅佐守护。六十年的平静,让人们忘记了还有战乱的存在。如果羽青岚的统治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羽族的安宁就可以一直持续。遗憾的是,羽人纵然寿命长久些,可也是会老的。
            羽皇的统治太过稳固了,稳固得让普通的羽人将之当成了一种习惯,甚至意识不到这种统治也会随着羽皇的去世而有所改变。
            然而羽皇终究是老了,老了,就会死。
            大胤明帝五年,也就是风炎北伐已经过去近六十年的时候,羽青岚的长子,也就是羽族的太子病故。这成为日后动乱的开端。对于一个活了太久的帝王来说,继承人死在自己的前面并不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年迈的羽青岚纵然伤心,也不得不马上面对现实的问题——从他的剩余子嗣中迅速遴选一位皇室的继承人。太子的突然病亡让整个宁州的局势登时大变。本来几乎所有的宁州城主,都和羽青岚有姻亲之谊,因为这层关系,也因为羽青岚本人的能力,各城邦都忠实地服从齐格林的统治。太子在羽皇之下历练了数十年,也私下得到了不少家族的效忠。但是太子的突然病故,而羽皇的剩余子嗣中有没有足以服众的人选,使得原本一心臣服的各个城主开始蠢蠢欲动。毕竟,他们也是羽皇名义上的亲族,或许有资格成为新一任的羽皇也说不定呢。
            羽皇尽管年老,但在政治的疆域里驰骋靠的不是一腔热血就足够的,经验的积累极为重要,年龄在这里反倒成了优势。羽皇敏锐地感觉到了暗流的存在,他希望将这一切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
            于是羽青岚又开始运用起他的政治手腕。如同他依靠和宁州各家族的姻亲关系获得权力一样,他总是善于调用能够拥有的一切资源。这一次,他调用的,是和翼氏家族数十年的盟约关系。
            如果说宁州之中有谁能让羽青岚都觉得足够托付辅佐太子的重任而又不虞有篡位之嫌,那就只有翼天瞻一个人了。在几十年的盟约之中,这个比他小上十五岁的义弟永远坚定站在羽氏的一边,从未让他失望。无论从威望、资历、能力还是忠诚的方面来说,翼天瞻都是最好的人选。然而仅仅如此还不够,羽青岚知道家族的力量是强大的,往往会凌驾于家主的个人意志之上。在将一切托付给翼天瞻之前,他还需要足够的理由——或者说——利益,来说服翼氏家族。羽氏羽青岚再一次运用起被他使得炉火纯青的方法——和亲。他要把他最宠爱的方才六岁的小女儿羽然,许配给翼氏的子弟翼霖·维塔斯·斯达克,这已经是此刻他能给出的最高的筹码。
            


            9楼2011-08-23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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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流觞的统治因此得以绵延十年之久,直到一个来自东陆的智者带着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到达斯达克城邦的那一天。
              经过连番的内乱之后,羽族的各个城邦实力被急剧地消耗着。羽氏、云氏、风氏家族的实力都已经大不如前。翼氏斯达克城邦却因为出了翼天瞻这样一个叛徒,从义理上毫无染指羽皇宝座的希望,倒因祸得福地完整保存了全部的实力。
              他们失去的,只是一个城主,得到的,却是整个城市的安宁。然而斯达克城邦的居民并不因这种情况而又丝毫的高兴,斯达克城邦被视作叛国者的故乡,其中的居民被视作翼天瞻的同盟。斯达克城邦中的羽人,在和外人的交往中,始终有一种低人一种的感觉,甚至连新一任的城主翼霖也不例外。翼霖是翼天瞻的亲孙子,对这种耻辱的感觉就比旁人更深一层。他的祖父做了一辈子的英雄,最后留给他的,却是满身的污迹和耻辱。
              他无时无刻不想洗刷这种耻辱,这个时候,一个睿智的老人给他指出明确的方向——唯有强者,才有评价别人的权力。这个老人来自东陆,他对神的理解,和羽人完全不同。老人的名字,叫做华碧海,他的老师,就是曾经威震北陆的风炎军团的灵魂人物——公山虚。
              大胤成帝四年,辰月教长华碧海来到斯达克城邦,他注定要在这里掀起一场风暴。在华碧海的诱导之下,翼霖逐渐相信,他肩负着独特的使命。旧日的耻辱,需要靠强大的权力还洗刷。
              但是横亘在他的权力之路上的,还有傀儡一般的羽皇羽流觞,以及他背后的操线人大司祭雪鹰源。更重要的是,对于他自己来说,如果要摆脱过去那个软弱的自我,就需要彻底消除羽族的宗教在他身上的烙印,也唯有如此,才能拥有与大司祭相抗衡的实力。
              翼霖不得不走上一条挑战自我的道路,这条路艰难、崎岖,但是却通向权力的顶端。唯一能够给予他指导的华碧海,却因为自己的理由,不得不迫使翼霖在这条路上近乎激进地前行。因为华碧海已经感觉到,一个巨大的威胁即将到来,他必须尽快完成老师所需要的布置,才足以应付未来的挑战。
              翼霖在改造自我之路上面对的第一个敌人,是曾经的好友风晰·勒古·柏木尔。这位用鹤雪的身份换取他性命的羽人,是翼霖心目中的兄弟。在风晰的心目中,翼霖永远是一个带着忧郁又有点害羞的小孩,但是这一次,他带来的,是翼氏凶神恶煞的射手和步兵。
              斯达克城邦的鹰眼射手是宁州闻名的精锐兵种,他们将带着火的箭枝抛射到柏木尔城邦的树屋之上。在云杉之变中受创甚巨的锦大风,根本不足以抵挡翼氏步兵的推进。
              柏木尔城邦的城主风晰·勒古·柏木尔是一名曾经的鹤雪,本有独自逃走的机会,却固执地留在城邦之中,被鹰眼射手的箭雨钉在青梓木之上。
              翼霖斩断了兄弟之谊的羁绊,以此证明了自己的意志不可动摇。
              现在在他前方的,就是青都齐格林的树木了。
              柏木尔城邦的余烬还未熄灭,翼霖便将他的意志传递给所有的羽族城邦,让他们只能在顺从和毁灭之中选择一个。宁州终于出现了一个能够和大司祭分庭抗礼的人物,城邦之主们再一次面临选择。
              这一次,他们选择倒向翼霖。斯达克城邦的军队在行进的途中不断地壮大,当翼霖来到青都城外的时候,他已经掌握了一支数量超过七万人的大军。这股力量足以叩开宁州任何一个城市的大门,齐格林也不例外。
              大司祭用羽皇的名义向宁州各地散发的求援的命令,为了将翼霖的大军拖延在齐格林之外,他主动提出了和谈的请求。
              为了展示诚意,大司祭甚至没有带出鹤雪作为护卫。然而这一次,他失算了。站在他面前的,是踏上斩断人性之道的翼霖。当戴着面具的大司祭出现在房间的第一刻,一支羽箭洞穿了他的心脏。握箭的人,正是翼霖。
              这一次,齐格林的羽氏没有等到任何的援军到来。在丧失了主心骨大司祭六个月以后,苦守的齐格林皇宫里冲进了第一批斯达克城邦的士兵。踏着鲜血和碎裂的白玉,他走向羽皇的宝座。
              此时的人们,才想起大司祭多年以前得到的卜辞,如果守护了皇室数十年的翼天瞻算作香草的话,那么翼霖就该是翼氏家族中的臭草了。此时距离翼天瞻当初逃离青都,正好是十年的时间。
              


              13楼2011-08-23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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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胤成帝六年初,翼天瞻带着姬武神羽然回到了暌违十年的宁州,除了天驱的使命之外,他还需要解开当年的谜团,并且,复仇。
                【附录】
                [《草芥微尘集》]
                羽青岚亲自编撰的《草芥微尘集》,是当时羽族最详尽的法典,在这部法典中,他对羽族的政治、经济、刑律等各个方面都做了详细的规定,到了“草芥微尘也列入其中”的地步。作为一个政治家,羽青岚可说是深具政治智慧。
                [羽人的权力体制]
                羽人的权力体制相比一盘散沙的蛮族而言,多了几分秩序,然而和一统东陆的人类帝国相比,又显得有些疏松。决定羽族走向的势力大体来说有三股,分别是政治、宗教和军事。
                政治上,整个羽族作为一个城邦制的国家,名义上的最高领袖是羽皇,真正的权力,却掌握在各个城邦的城主的手中。羽族内部是有阶级存在的,贵族们可以不事生产,而和人类混血、不拥有飞行能力的无根民则往往沦为奴隶,从事繁重的劳动。
                羽族之中是个大姓贵族“风羽经天翼,鹤雪纬云汤”,各自占有羽族中最大和最繁华的城市。这些家族都是自从晁高帝赐姓以来就一直存在的,并且历经千年从未变换,甚至比东陆胤朝的世家存在的时间还要长久。和东陆的世家不同,并不需要礼法之类的外物维系,仅仅血统本身就能够使得家族的存在得到延续。
                羽族是非常讲究出身的种族,讲究出身并非因为偏见,而是物理上的需要。血统高贵的家族中,产生拥有更强精神力和飞行能力后代的可能性远较一般平民为大,也就使得羽族之中的秘术士和武士,大多都是贵族。千年的实践也证明了这一点,高贵的血统唯有和高贵的血统结合,才有可能产下强壮的后代。
                而当新的一代贵族成长起来之后,又会用武力和秘书维护旧有的家族统治。
                军事上的情况和政治差不多,各个大的家族都拥有自己的私兵,以各个城邦守卫的名义存在着。其中羽氏的“野羽”、风氏的“锦大风”和杉右的水军等等都是整个九州中赫赫有名的兵种。唯一例外的是鹤雪,作为羽族中高贵血统的精英组成的组织,鹤雪一度是羽族皇家权威的象征。当一个羽族武士加入鹤雪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他需要绝对遵守鹤雪的纪律,而忘却原本的身份。也就意味着,鹤雪必须绝对遵循上级的命令,哪怕要和自己原本所属的家族对抗,也只能冲锋在前。很多的鹤雪士都是皇族后裔,甚至是羽皇的子女,可是在鹤雪里,就只有上级和部属的区别,世俗的等级在这里失效了。
                作为政治力量的一种补充,宗教的力量在羽人的生活中也有很大的分量。从宽泛的角度看来,对于羽人最重要的一年一度的羽翔,也可以视为一种宗教活动。羽族的宗教被称为元极道,他的信徒们通过对天空中的星辰——也就是羽人所认为的神——的观察和研究,确定世间万物的变化与发展。和武士不同,进入元极道并不需要如何高贵的血统,只需要能够被司祭们选中,进入元极道中,就可以跻身贵族的行列。和武士们不同的是,这种贵族的身份并不会通过血统延续,一个司祭的后代如果拥有相应的才能,或许可以继续做一个司祭,然而星象才能和飞行能力不同,似乎并不怎么通过血缘传递。
                相对来所,作为最高的宗教领袖,大司祭的权力是最不稳定的。当一个大司祭特别强势又能够得到民众的支持的时候,他的意志甚至可以凌驾于羽皇之上。譬如公认的强势大司祭“星辰之侍”古风尘,就趁着羽皇年幼,以教令的名义发布了一系列的指示,甚至能够直接从各个城邦之中征收巨额的税贡。但大多数的时候,大司祭只能被当做一种高贵身份的象征,而并不具有太多的实权。
                [鹤雪武神]
                鹤雪,在羽人使用的神使文中的意思,是“永恒之云”。
                鹤雪之中,发号施令的领袖是翼领,而翼领之上,具有尊崇身份的,则是武神。
                鹤雪是直属于羽皇的羽族精锐武力,其中的成员被称作“鹤雪士”。每一个鹤雪士都拥有超绝的战力。不同于正常的羽人一年只能有一天凝出羽翼,鹤雪士们几乎随时随地都可以凝出羽翼,任意地再天空翱翔。非但如此,他们还拥有堪称神技的箭术,能够在百丈之外突破重重的保护命中目标。因此每一个鹤雪士,几乎就是一台杀戮将风。
                


                14楼2011-08-23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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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刚才内容在审核,所以审核出来之前你插的都被我删了~~~~~~~~~~~~~~
                  目前刚打完第一篇~~~~~~~~~~~后面的打完再说吧~~~~~~~~~~~~~~~~


                  17楼2011-08-23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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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是有我就打了啊,可是我一本葵花之卷都没有啊…………


                    19楼2011-08-24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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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第二部分蛮荒也打完提交了,但是度娘说要审核…………趁机发点牢骚,尼玛估计这是启示之卷里打的最蛋疼的部分了,北陆的人名北陆的地名北陆的山川河湖!虽然都不是生僻字,虽然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生僻了有木有!每个字在搜狗上都要翻好几页有木有!连打完全没用还是要一个一个敲好苦逼有木有!还好搜狗有记忆,找一次就行了,不然非得疯掉…………


                      21楼2011-08-25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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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的,你要审核到何时啊,等老子把第三部分打完了不会第二部分还没出来吧………………


                        22楼2011-08-25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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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都受到屈辱,回到自己领地的巴图鄂,没有什么时间去思考对青阳的报复,他面对的,是悍然侵占沙地草场的朔北骑兵。朔北虽然以驰名闻,却并不是说他们就没有普通的骑兵,事实上,他们的骑手绝不逊于任何一个部落。此刻带兵劫掠沙地部地,正是楼薰本人。
                          楼薰本来是要嫁给吕戈的女人,她比吕戈大上三岁,善于吹奏筚篥,更善于射箭,与巴图和真一样,也是草原上知名的女英雄。有一个故事说她有两个追求者,为了得到她的欢心,相互较量很久,有一次在马上决斗,两个人枪上的狐尾缠在一起,他们大声呼喝,盘马纠缠拉扯,被楼薰看到,在五百步之外一箭射断狐尾,两个人都掉在马下,她则打马上前,用马鞭指着两个人说男人的功业应该在千里之外,怎能做这等丑态,两个人羞惭而去。
                          沙地部的精锐四角牦牛骑兵在风炎第一次北伐的时候就已经损失殆尽,新的骑兵还未见起色,沙地部被朔北一路向南驱赶了数十里,巴图鄂恼羞交加,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写信向北都城求援。
                          巴图鄂政治智慧相当有限,没有选择向吕戈直接求援,而是将信送向了阿祖格。他们当初是主力向朔北开战的人,又都因为此事而遭到了贵族们地陷害和冷遇,巴图鄂本能地认为这种共同的经历会让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中。应该说这个想法是对的,可是他却没有意识到,阿祖格毕竟只是一个奴隶出身的将军。
                          阿祖格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在北都城中的地位并不稳固,然而他并没有着力搞好与贵族们地关系,而是希望藉由战争来彰显自己的地位,巴图鄂的求援让他认为自己得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他立即求见吕戈,要求去打击朔北。他无疑小看了贵族们的势力,此刻巢氏和铁氏已经知道了巴图鄂的求援,他们向吕戈进言,说此刻青阳的军力尚未恢复,而草原上部落之间争夺草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如果因此和朔北作战,对青阳的未来十分不利。坦率地说他们的理由相当合理,以至于吕戈第二天召见阿祖格时,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的请战。阿祖格在军事上无疑是个天才,但在政治上完全无法理解贵族们的斟酌,他跳起来大吼,说如果不去援救沙地,草原上的人都会认为青阳已经不再有统治北陆的实力,北都城也坐不稳了。吕戈大怒,当场褫夺了他的兵权,把他押送回自己的帐子。
                          郭莫罕也感到了事态的变化,他原本以守成闻名,甚至可以说是阿祖格的政敌,此刻却赶来为他求情。《北都志》所郭莫罕心胸旷达,辟私怨,重大局,于此可见一斑。郭莫罕对吕戈说:“此刻朔北明为进犯沙地,实则试探青阳,阿祖格的建言并非无稽。现在天下都在看北都城的反应,如果拒绝沙地的求援,草原各部都会心存反意。”吕戈却认为郭莫罕终究不是帕苏尔家的人,不能理解青阳部其他家族此刻正在蠢蠢欲动。可是比起阿祖格,他此刻还是更加信任郭莫罕一些,于是他去找谢明依商议。
                          谢明依敛衽而起,拜倒说我本来是个东陆的女子,不懂军国大事,但是在东陆,皇帝会对诸侯征战有判决权,皇帝公正,当他发兵时诸侯才会赢粮景从,当年风炎皇帝能集结四十万大军,也是由于在诸侯中的威望。“吕戈深以为然”,于是他放出了阿祖格,命令他带领虎豹骑威慑朔北后方,朔北的骑兵没有交锋,就直接退去了。巴图鄂写信向青阳部表示了感激。
                          这件事本来就这样过去了,甚至可说是皆大欢喜,然则朔北的退却并非是由于青阳的武力震慑,而是楼平的突然亡故。楼平的幼子楼炎·蒙勒火儿这时才刚出生不久。他的三个哥哥都试图得到朔北的主君位置,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控制驰狼骑,主力的骑兵又被他们的姐妹楼薰带去打沙地,他们只能依靠亲随搞一些小动作。就在他们蝇营狗苟的时候,楼薰的人马骤然归来,力挺楼炎即位,她放逐了三个兄弟,自己称为“兀勒珠汗”,意思是摄政女王。此刻没有人知道,这个在姐姐怀中的孩子将在数十年后的北陆掀起巨大的波澜。
                          此外青阳部也发生了一件事:阿祖格在回师之后力辞兵权。他本意或许是有一丝赌气在里面,可是吕戈却根本没有和他客气,真的给了他一个“纳言”的虚衔和一片草场,放他去南边了。此刻阿祖格心里会懊悔还是愤慨没有人知道,他收拾了行装离开北都,只有郭莫罕在城外为他摆酒践行。在践行时,郭莫罕说:“此逐汝者,非大君也,实诸老耳。”阿祖格虽然不通人情,但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多年来得罪的贵族太多,就是吕戈也不得不藉由放逐他来为贵族们取得一些兵权上的位置。
                          


                          25楼2011-08-25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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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嵩当时重病,每天只能凑过去喝两口奶,然后用毯子裹住自己,就这样过了十几天,那匹母马也走失了,就在他眼看要活活冻饿而死的时候,他的救星突然赶到。那是他的姐姐,此刻的真颜部大阏氏苏达玛尔。她听说吕嵩被废黜的消息后,带着自己七八岁的儿子一路骑马找过来。她用自己的乳汁救活了自己的弟弟,并把他带回了真颜部。
                            在真颜部,吕嵩的身体康复过来,可是这个被罢黜的世子并没有受到什么尊敬,他的侄子就站出来保护他,在和母亲一同去寻找吕嵩的路上,他就用自己的小弓射杀了一只恶狼,在真颜部人人都知道他就是未来的主君。他就是未来被称为狮子王的龙格真煌·伯鲁哈·枯萨尔。
                            可是吕嵩的悲惨并没有结束,第二年春天,苏达玛尔亲自去北都向吕戈求情,希望他能放过自己的弟弟。可是狂怒的吕戈听说阿钦莫图的死讯后非但没有产生悔恨,反而将怒火发泄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用一根马鞭将她活活勒死。这一年吕戈四十四岁,或许是他最为癫狂的年龄。
                            苏达玛尔的死讯传到了真颜部,虽然名义上是发寒症死去,但是谁也不会相信这个理由,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不和真颜部撕破脸面的借口,可是吕戈的狂血越发频繁地爆发,谁也不敢说去和吕戈作战。龙格奎虽然有一身强壮的体格,性格却非常懦弱,好在他的儿子只继承了他的体魄,却有一颗坚定勇敢的心。他与自己的舅舅发誓,一定要为苏达玛尔报仇,即使对手是自己的父亲或外公。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吕嵩需要更大的势力支持。在那之前,他必须在真颜部磨炼自己的刀法和兵法,吕嵩和龙格真煌在***练弓马,学习东陆的军事,一转眼就是十二年。
                            在吕嵩二十四岁的时候,青阳的大贵族巢氏举办了叼狼会,只要在叼狼中取胜,就能娶到巢氏的爱女阿依翰,进而成为青阳最有权势的阶层。吕嵩虽然已经被罢黜,可是他的几个哥哥也并不安稳:吕戈的狂血使他喜怒无常,没有人敢说自己得到了他完全的宠爱。如果吕嵩能在叼狼中获胜,那么他的筹码就至少不会低于他的几个哥哥。
                            龙格真煌和吕嵩一起参加了叼狼会,并帮吕嵩打败了一多半的对手,让他轻松取胜。吕嵩带着巢氏女婿的身份回到了北都城,此时吕戈已经五十五岁,他看到吕嵩的面容,或许是想起了阿钦莫图和苏达玛尔,对他出奇地和蔼,甚至恢复了他的世子身份。或许终究在他的心中还是有着至深的歉疚吧。
                            吕嵩或许也感到了父亲的歉疚,可是他并不打算中断自己的复仇。第二年,他提出带吕戈去看阿钦莫图的墓地,吕戈摒弃了从人,和吕嵩一起来到彤云山麓,在那里,吕嵩曾经发现了一处秘密的山洞,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而且,他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吕嵩一个人回到北都,他宣称吕戈因为过度思念死去的阿钦莫图而死。他的哥哥们没有机会反抗他,因为支持他的不仅有巢氏的贵族,还有真颜部的狮子王和游历归来的合萨厉长川。
                            这一年,吕嵩二十五岁。
                            这一年,钦达翰王死去的消息传遍了北陆。
                            [白狼折齿]
                            在吕嵩二十六岁的时候,蒙勒火儿三十七岁,他的年纪在草原上已经算进入了中年,他希望在自己还有足够的体能和野心的时候,亲手拿下北都城。而钦达翰王的消失,给了他最好的机会。
                            吕嵩也迫切地需要在贵族们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是钦达翰王之后无愧于剑齿豹家族名声的英雄,否则即使楼炎没有拿下北都城,他也会被贵族们挤压出去。他没有狂血,也没有铁浮屠,但是他还有木黎。
                            木黎是吕嵩·郭勒尔从奴隶中提拔的将军,正如之前的阿祖格,所不同的是,阿祖格精通于指挥布阵,木黎却更善于亲自上阵;而相同的是,他们都喜欢用非常凶险的策略,而且都有着坏脾气和基于隐隐自卑的骄傲。
                            霜年的第一个月,从北方草场传来了预料之中的消息:朔北的狼们集结起来,向南坚定而缓慢地移动了。
                            首先有反应的是贵族们,他们不是站在吕嵩的身边对抗朔北的白狼,而是带上自己的人马离开北都。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楼炎要的只是北都而不是他们的命,那么谁来做北都的主人都是一样的。上万辆大车和数十万匹马,以及以百万计的牛羊撤向草原的南方。合鲁丁家逃往澜马部,接受达德里大汗王的庇护,忙哥萨尔家、脱克勒家和斡赤斤家的人都撤到了腾诃阿草原,那是真颜部狮子王龙格真煌·伯鲁哈·枯萨尔的领地,那时龙格真煌只有二十二岁,但“头发仿佛金色的阳光,身体就像雪山的骏马”,在草原上是数一数二的英雄,已经有了狮子王的名声。
                            


                            28楼2011-08-25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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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巨狼和骑兵被陷阱夹住的时候,弓箭手和奴隶就从屋顶、巷口甚至地沟里钻出来,给予他们致命一击。几乎每个武士都能射死一名狼骑。在蒙勒火儿冲向城市中心的大纛路上,陷阱更是几乎布满了地面,每一步都会倒下不止一头的巨狼。
                              吕嵩站在金帐的门口,手中持弓,面对几十丈外的蒙勒火儿。他身前是一脸煞气的木黎和无数的陷阱。蒙勒火儿和吕嵩对视了很久,他终于承认,这个眼睛肿有一道白翳的青年,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而是即使没有狂血也足以与他匹敌的英雄。这几十丈的距离,他也许要花上几十年才能走到。
                              蒙勒火儿立即下令退出北都,在城门又遭到一次攻击,最终能退出去的,只有十之三四,驰狼和骑兵更是损失惨重。这场战争给了蒙勒火儿巨大的打击,在具有兵力优势的情况下遭到如此重创,一方面是吕嵩把骑兵拖入了北陆从来没有见过的城市巷战,一方面也是他过于轻敌了。
                              双方在台纳勒河对峙,而阳河部的军队已经默默北上,现在的形式和北离十七年十分相似,所不同的只是如今朔北由背后的渔翁变成了鹬蚌之一。蒙勒火儿当机立断,向吕嵩提出了停战,并允诺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嫁入青阳。
                              无疑,这对于吕嵩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胜利,他几乎将朔北的狼骑兵屠戮殆尽,更取得了和亲的承诺。他向真颜部发出了取胜的消息,龙格真煌立即率军赶来,震慑其他部落的异动,更迫使蒙勒火儿履行他的诺言。
                              在这年的十一月,双方都派出工匠,在台纳勒河地修筑了巨大的墓地,驰狼骑与他们的狼同食同行,他们的骨骼都会发出淡淡的红色,被称为红骨,这些尸体被整齐安葬在五尺深的冻土下,相互邻接。合萨厉长川念诵祭文,用青石铺出巨大的神道。蒙勒火儿与吕嵩在此铭刻碑文,结为翁婿,蒙勒火儿折箭为誓,在吕嵩有生之年不再进入北都,也因此,这成了两个雄主的最后一次会面。
                              [白翳鹰]
                              朔北的铩羽而归,使得吕嵩的威望直逼当年的钦达翰王,当贵族们回到北都的时候,两军的尸体都已经被拖出城准备安葬。几乎没有贵族知道吕嵩是如何打败狼主的,以至于有人相信他也有着纳戈尔轰加一般的狂血。
                              澜马部地达德里大汗王亲自来到北都城,护送着巢氏的主人,他是吕破海的舅父,忽鲁皓大汗王的儿子。在吕戈放逐吕嵩的时候,忽鲁皓大汗王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此刻达德里大汗王却带来了彻底臣服的意愿:他按着自己的外甥头向吕嵩行礼,并让格勒将虎豹骑的统领权交还给吕嵩。《北都志》说他将自己的七折软弓献给吕嵩,并说只要草原上的弓还能射箭,澜马就是青阳永远的兄弟。
                              吕嵩并没有追究过去的事情,而是给他硕果仅存的哥哥们以大汗王的称号,在北都城战役中立功的木黎则被封为大将军。在完成了这一切后,青阳派出的快马跑遍了整个草原,甚至极北的朔北。北陆的牧民们都知道,钦达翰王的儿子,白翳鹰郭勒尔要召开库里格大会了。
                              所有的部族首领或他们最亲近的代表都向着北都城移动,就连蒙勒火儿也派出了他的小儿子呼鲁都汗,他更带来了一份勾起吕嵩痛苦的礼物:当年侮辱过阿钦莫图的那两个伴当——他们听说吕嵩即位之后就向北方逃窜,正好进入了朔北的领地。在库里格大会召开的前夕,吕嵩将这两个人装入皮囊,和亲随们跨上骏马,往来奔驰践踏,直到将他们完全踏成渗入土地的肉泥。
                              比起朔北这满含恶意的礼物,龙格真煌却带来了自己最好的战马,他要帮助自己有着兄弟之情的舅舅建立一支新的骑兵。真颜部多年以来在铁线河畔休养生息,已经具有了北陆知名的马场。北陆的薛灵哥马种在真颜部的草场生长繁衍,它们非但是优秀的骑兵兵种,更是少有能支撑铁浮屠的马种。显然所有的部族都知道此点,有些老人曾经参与过北都城下对山阵的战役,兀自记得那如同密林一般的枪林是怎样被铁浮屠强行撕裂冲碎的。
                              库里格大会在表面的繁荣中结束,各部落都向吕嵩表示效忠,承认帕苏尔家有资格继续占有北都城,吕嵩也慷慨地以牛羊和黄金相赠,只有一个人表示了愤怒和不满。
                              


                              30楼2011-08-25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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