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近水初探】
入伏的天气有一丝丝的烦闷,水边尤其潮湿,镜面儿般的湖面纹丝不动。
徐百九一大早就打听着来到刘金喜的家,远远就看见一个黑衣女人在屋前忙活,那应该就是刘金喜的妻子阿玉吧。徐百九试探着过去,尽量友善地开腔,
“请问……刘金喜在家么?”
阿玉看见他,迟疑了一下。
“他上工去了,你是徐捕头吧,找他有事?”
“噢不,我找你。”
也许觉得这句话有些别扭,阿玉紧张了一下,徐百九连忙道:
“我想找你问一下刘金喜的事,听说他是十年前来到这儿的,你知道他过去的事情吗?”
阿玉低下头,半晌才开口。
“十年前,他早上说他晚上会回来吃饭,结果他再也没回来,连枕头也带走了,他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她顿了顿,放下手中的东西,“后来我在水边遇到金喜,我不敢问,我怕问了,他也会离开。我觉得这样就挺好,过去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神色有些慌乱。
只是一个受伤谨慎的女人吧,徐百九想。
十年前刘金喜来到这里娶了被前夫抛弃的阿玉,还替她抚养前夫的孩子,又和她有了晓天。
刘金喜……真的爱这个可怜的女人?
思路突然偏离到这个问题,徐百九一时也想不明白。
腾腾弥漫的热气中,徐百九和刘金喜一家围坐在小桌上吃饭,食物在沸水锅中上下翻腾着。
徐百九有一口没一口漫不经心地吃着东西,眼睛却始终未离开刘金喜。
他脑海里都是这个谜一样的男人。
阿玉见状觉得有些尴尬,夹了一筷子菜送到了他碗里。
“徐百九,吃啊不用客气的。”
徐百九答应了一声,目光仍然大刺刺地看着旁边。
“徐百九,你是城里人吧?”
“四川温城,”徐百九看着刘金喜,缓缓开口,“听说,你是荆州人?出来这么久,难道不想回去吗?”
“和家里人闹了不和,回去也没什么意义。”
刘金喜默默开口,神情异常冷漠。
“荆州离这里很远,你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要么是因为非常喜欢这里,要么,就是有别的原因?”
“这里风土人情很好,我很喜欢。”
“为什么会闹不和呢?我还听说你养过马,而且养得很好,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徐百九依然不依不饶地问着。刘金喜的神色黯了一瞬,阿玉的心也倏地揪紧了——她生怕当年的事情重演,很害怕。刘金喜放下碗筷,轻轻开口。
“我是屠夫的儿子,我小时候养过一匹很好的马,但是我爹不喜欢。有一天他背着我把马杀了,让我吃肉。”
他停住了,低下头,神情隐没在蒸汽中。徐百九突然觉得自己的追问有些过火,心里不太好受,很久没有过的。
“爹,马肉好吃吗?”晓天调皮地问。
“不好吃。”刘金喜又绽开了一贯的笑容,拍拍孩子的头。
徐百九探听到了消息有些不罢休,抓起一边的东西,“时间不早了,我睡二楼是吧?”说完他匆匆起身摆脱了他们惊讶的目光。
他必须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刘金喜,必须,要解决这个案子的疑惑。
只是案子需要这么上心么?他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