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
李燕,家父起名是为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为的是能踏一曲春日初雪,成为瞩目的大人物,无论在红尘江湖,或是朝廷皇家,都能冠有其名。李燕知道这是痴傻父亲的妄想,不可说破。李父是个痴傻人,而燕母早已回归黄河水,埋在家里的小院里。李父这个阿呆被别人欺负,掉到路边的沟壑里毙死,李燕为他掀上白布。对方是有名有实的贵家,政官判决是自死事件。不了而之,丢了一条命,也像是失了李燕一魂一魄,命途昏沉沉,理想重颠颠。极具慧根的李燕便遂父亲心意,踏上步步高阁饮酒高亢,从不会回头再不留恋过去。
这名游侠不知惯何言,被引荐到武当派,在武当门下瞧见那深不见归处的阶梯,踌躇之余还是退步窜逃,来到华山脚下,仅因为一瓣白梅落在李燕眉间,心刻一动,便入了华山门,成了华山子弟。华山很冷,却也正好符合李燕的心,冷如静山泉的冻江,在枯梅仙人的带动下,像是鱼在冻湖下顶撞,一颗抱怀雄心壮志的心开始跳动起来。李燕消却的一魂一魄使他变得性情冷淡,却在华山找到了弥补空洞的浮梦。一脚踏入华山顶,修的是剑,他的道也是手中护世的剑,护华山千山暮雪万里无恙。
三剑中习剑者,生性沉稳漠然。因剑不为感情所动,一动则软榻不稳,李燕这般就是习剑的翘楚,冠有一身剑才的傲骨,将华山剑式之冷傲极尽潜能,在亲传教导下又暗中琢磨其他门派的武功,将个把招式冠以自身作混合体,成为李燕独一无二的招数。如果要说华山剑道,应先提师兄李燕。但这人唯有不足,便是心中的惰性,李燕在剑道上尤其认真,生活上却非常颓漫。在华山巅卧躺松林树,慵懒地晒太阳的大师兄,这便是华山子弟乐谈的绝景之一。
李燕的佩剑从未出鞘,像装饰物一般一直别在腰间,为枯梅亲赠的山河宝器。铸剑者乃是江湖奇师,平生三柄剑,可誉神兵之器,其中一把便落到李燕手中,取名作苍梧。苍梧被其主藏在宝匣里,李燕向来练剑都是用平常弟子的木剑,或随处折一长树梢当以剑用。经华山论剑一战成名,被冠以跨凤的虚号,何止在跨凤与乘龙。
李燕从来是不敢沉睡过去的,都是闭眼小憩,他是在恐惧闭眼之后,其他门派跑来华山闹事,不敢久眠,亦不敢松懈。三剑是华山的顶梁柱,李燕是个在其中并不担当多大职务的人,也是华山砸千金难遇的弟子。一个少年用肩扶起一个华山,沉重的雪能够压别人喘不过气来,少年未出鞘的剑上担着一段荣耀,砥砺前行。
人物片段:
先生余魂散去的时候,人都散了,寒气也愈重,人心冷暖的再此涌现出来。我每日早更坐时,却还能看见李燕在山巅的身影,恍惚地用佩剑驻地,撑着自己的身形。师兄在我们眼中一直都是很凶很冷的家伙,我们初认为这个性情冷淡的师兄会为了鸿愿壮志,彻底离开华山闯出一番天地,这本不该是束缚鸿鹄的地方。他没走,甚至他们三个人都没走,一个都没。师兄难得送我们杯酒,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豪爽又苦涩的滋味衔在他嘴边,他敬我们三杯酒,把剑立在石碑前。
每次李燕在山巅,俯瞰大美山河,吹响长萧,梅花飘零。再是兜转的长廊、孤高的誓剑石、沧凌的龙渊、演武的弟子,吹箫的人放下长萧,回首,是抱着酒坛子的师姐师弟;眺望,是素装银裹的华岳之色;抬头,是从霜色中撒下的稀薄温暖的阳光。*
关于李燕:
没有混迹江湖已久的老者养的成熟老练,一个豪气千云的少年被迫撑起一片天,华山现在已经没有过去时代的辉煌,数多弟子像一泼浑浊的江水被他的剑引流到华山巅,银河九万里,破风而下,成为顶天立地的少侠。这在李燕看起来理所应当,这是身为华山弟子骨里的那种侠骨正义。
撑起一个门派需要什么,一个人,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