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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幸郎 by 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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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点好看


1楼2006-03-13 15:26回复

    「莫小哥…」姑娘等著他开口再说些什麽,偏偏他不懂,只知低头编花样。

    「怎麽?姑娘还要定些什麽家用吗?」看她欲言又止。

    「那…那我再要个草席好了。」脸蛋儿不争气,一看莫寒的俊笑,便噗噗发红,无法克制的尽买一些家里用不上的玩意,只为了有藉口多亲近他几回。

    「好的,三日後取货。」他会的活儿都是一些粗碎琐事,虽赚不得大钱,倒也不无小补。

    莫寒看时辰已届未时,收了屋前凌乱,背把弓到附近的林里打猎,事实上他根本使不上弓,带著不过掩人耳目,周大娘以为他是寻常浪人,殊不知他身怀绝技,一双骑龙脚踏步如飞,行於绝崖峭壁如履平地,此是天生异能,与江湖轻功不同,不过无人知其奥妙,只当他是逃跑的功夫练得卓越。

    眼角瞥见有黑影微动,足上功夫一施展,连瞪著三四根树干借力,转瞬已立於目标物之前,它还不清楚状况,仍朝前方横冲,莫寒轻轻肘击,野猪即成囊中之物。

    仲秋还好,一旦入冬,林里也狩猎不到什麽东西了,趁现在多做些腌制食品吧。

    「莫爷,怎麽好意思又让你费力。」周大娘瞧见他肩上五花大绑的畜生,又喜又歉,孩儿病了,她连一顿营养也供不起,全赖莫爷相助,不然一个穷苦人哪有肉可食。

    话说当她知道莫寒的真实年龄之後,足足楞了半天没醒过来,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居然人生已经渡三十几寒暑,果真…人不可貌相。

    「哪里,我切一半留著,另一半趁天还没暗,我拿到市集里换些现款。」野猪肉比草鞋草席价格好,一斤可以卖二十钱。他俐落用净布包裹好现宰的肉品,抱至城西拣个好位置,席地坐下,把布摊开让往来客人检视,但不吆喝叫卖。

    旁边的小贩也都习惯了莫小哥的作风,他一点也不像个生意人,也不懂行情,第一次卖时,还差点给人讹诈,市值一斤十多钱的野味,客人开价五钱竟然也说好!让其他卖肉的商家猛槌心肝,直呼肉的价值被糟蹋了去,自此便时时刻刻紧盯莫小哥,要是有人出价太离谱,便跳出来仗义护卫一番,这是浑话了,说到底还不是觉得莫小哥人好,不想让他给坏人欺负。

    「咦,生面孔啊。」一名衣饰不斐,身後还跟著两名家丁的男子,停在摊子前,打量莫寒。

    「城主大人,你好久没来了呢!」菜贩大婶鲁直大嗓一喊,整条街的人都知道贵客光临。

    「城主大人好!」

    「城主好!」欢喜招呼声此起彼落,足见碧城城主的声望。

    这代碧城城主碧衍年纪轻轻即承父接位,以平易亲民、清廉公正著称,很得爱戴,他时常在街井市集走动,以了解庶民作息,但其打娘胎就带有心疾,体虚气弱,也是碧城人心中最大憾恨。

    「大家好,最近生活都还好吧?」碧衍讲话明显中气不足,但笑容可掬,态度亲切,莫寒一见就有好感。

    「托城主大人的福,大夥还过的去,只是…可不可以请城主派人赶走那些外地人,他们在碧城胡作非为已经好一阵子了。」蔬果摊老板率先说出众人的心声,看见莫寒又想想不对,打击太广,连忙补了一句:「小的是指在酒楼里的野蛮外地人,那十几个大汉不知打哪来的,天天在酒楼附近盘旋,不但会狰狞勒索,还会轻薄姑娘,咱都不敢经过那里了。」

    「有这等事,你们没上报城衙吗?」奇了,碧城出现一个外地人已属难得,竟然一会儿涌进十几人,这是怎麽回事?

    「有报,可是…衙里说那些人是您叔父的亲朋,都是良民,把邻长给轰了出来。」大夥苦著脸,城主的叔父碧肆是前城主所倚重的左右手,碧衍卧病之时,一向也是由辈份最高的他代行视事,可此人不若碧衍亲民,相反的,他长期主张碧城应该对外开放,开建一条由碧城通往西域干道的通路,以活络商业经济,增加往还,与城主意见相左已久。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碧氏一族当初选在此地建城,就是不想沾染外界纷扰,期望能平静度日,他绝对不会任叔父破坏这一切的,经济虽重要,但比不上安稳。

    「公子咱今日就别逛吧,外头转凉了。」家丁瞧碧衍下唇泛白,心知这样下去非犯心痛不可,忠心提醒他。
    


    3楼2006-03-13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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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主,属下觉得碧肆最近动向不寻常,有守夜的巡逻员回报,看到碧彦三更半夜在城边放信鸽…加上那些外地人,怎麽看都不像是正经人家…」

      事情会是那想的那样吗…?事关重大,他无法妄下定论,叛城之罪要五马分尸,诬陷人叛城,同叛城罪论处,语带保留,就是谨慎。

      「我想…叔父应该不至於到那种地步,但为求保险起见,还是派人去查探清楚的好。」

      碧城人虽穷,但有碧城人的骄傲,绝不出卖同胞!

      「对了,属下听说还有一个外地人住在城西,是不是也顺便清查一下背景?」

      「不必,他不是什麽可疑人士。」

      说起莫寒,碧衍掩不住脸上欢喜,他时常到周大娘家里走动,两人越聊越投缘,一时胡来,还强拉著人家歃血为盟,烧黄纸祭天地,这回儿莫朋友已经成了莫兄弟,让独生子的碧衍兴奋得晚上都睡不著了,身体一好点就往他那跑,

      说要帮他还债,兄弟抵死不肯,还祭出绝招,说还清了债款就要走人,碧衍只得从他,另外私底下狠狠教训了恶大夫,不准他再高价剥削百姓。

      下属看城主笑得那个傻样,差点以为城西的外地人是娇滴滴的美人儿,方惹得主子情窦初开,心海生波。

      这厢碧日楼上说说笑笑,那厢碧肆府上却是诡影幢幢。

      「下定决心了吗?」

      「老夫豁出去了!」

      「很好,这个是最新的指示,您老过目一下。」

      「这点小事没问题,那您答应老夫的…」

      「只要您有足够的诚意,我们自然言而有信。」

      「好!」

      老声愤恨恨,心头刺扎了三十年,定非拔去不可,他再也忍无可忍!

      3

      这日,周大娘正在厨房准备晚餐,难得的猪肉舍不得大块切,撕得细细掺在汤汤水水的稀稀里,小火慢煮,想著等回儿喂一碗给孩子吃,留一份给未归的莫爷,忽闻门外二三脚步踩踏,有人在大小声呼喊。

      「老婆子!老婆子你快出来啊!」

      唉呀,这一听,她两耳可灵敏竖起,这声音不正是她家的死鬼麽!还知道要回来!周大娘怒气冲冲的抄了把菜刀,拎起脏兮兮的裙摆,冲出门外大吼:「死老鬼!回来做什麽!不是不要我和孩子了麽!滚远点你!」

      「臭婆子,你娴淑点,你现在可是大官的夫人了。」周禾生得四肢细长、单单薄薄,身体不厚实,庄稼汉的活他总干不了多久便气喘吁吁的撒懒,也不肯吃苦,仗著识字、懂几分圣贤书,一直想著有一天能千里马遇到伯乐,有贵人封个几品官做做,老婆嫌他白日梦,没料真有一天美梦成真!?

      「死鬼,你…你这…」她楞楞的看著他紫衣胸前的那幅白鹤龟龄图,这可不是百姓能穿的装呀!後面还有两个随从打扮的仆役,恭恭敬敬的提著大包小包。

      「早说了你丈夫是人中龙凤,总有一天会飞黄腾达的!算命的也这麽说,就你不信,我这不就来接你和孩子享福了麽!」周禾搂著妻子,得意洋洋。街坊听到风声都来凑热闹,个个竖起大拇指称赞,趋前巴结。

      「你当了是哪门子官?」周大娘难以相信,难道这死鬼真有才华?

      「五品呐!是昆城大老爷赏识的。」昆城距离碧城不过往东南百里,同属楼兰国,但不若碧城封闭自绝,它的商旅往还交流量乃楼兰数一数二,经济实力也强,城主多次受推举而成楼兰国主,地位备极尊荣。

      「真的假的?」

      「哎,你这老婆子,衣服都穿来给你看了,还能有假?私著官袍可是要杀头的,我可是挺惜命的呢。」周禾眼色一扬,两名家仆打开布包,里头都是绫罗绸缎、珍奇异宝,周大娘一辈子也没见过这麽金光闪闪的东西,还有一包满满的盛得都是金条,吓得她目瞪口呆。

      「大老爷在昆城还赏了一座宅子,我、你和大宝,都能过上好日子了,你也别辛苦做什麽针黹活儿罗,等人来伺候你洗脚吧!」他嘻嘻笑,描绘著美丽远景。

      「真的麽?」她眼神都亮了,一辈子劳碌命,伺候大的、伺候小的,天天伺候不完,这会儿也风水轮流转,换别人伺候她了?周大娘想著那舒坦画面,眉开眼笑,

      「呵呵。」

      「我回来了。」

      莫寒将客人定的货送到府上,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一名男子抱著周大娘,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他还以为色魔胆大包天,竟然光天化日结夥闯入民宅轻薄妇女,赶紧箭步扒开两人,那力道太大,周禾整个人给摔了出去,撞倒桌脚,当倒在地上场按著腰骨哀哀嚎叫。
      


      5楼2006-03-13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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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当七日後,属下风风火火的向他报告,莫寒可能遭有罪判决时,碧衍简直难以相信,不顾旁人的劝谏,撑著病体著装来到刑堂。

        「周氏你再覆诵一遍供词,容本大人提醒你,伪供可是重重大罪,不仅要游街示众,还将斩去双臂永久逐出碧城,你可清楚!?」惊堂木一拍,声声威武。

        「民、民妇不敢欺瞒大人…确、确实是莫寒这、畜生…半夜欺身上床,兽性大发,玷污了妾身清誉…」一不做二不休,老牙一咬,又供道:「当初见他孤身一人可怜,方才好心借他鸡圈暂栖一晚,未料他半夜成狼,之後更赖著不走,威胁恐吓民妇,声称若是不任他欺凌,便要将丑事公诸於事…妾身…只好委曲求全…呜呜…」她低头涕泪涟涟,哀泣鸣鸣,却是刻意避开了莫寒目光。

        「莫寒,你怎麽解释!?」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虽同处一个屋檐,但我莫寒绝没有逾越君子之礼,我不知周大娘为何要这麽说。」叹,为什麽要说谎?为什麽要背弃他们曾有的情谊?莫寒不懂,只是心头泛酸,也许自己根本不适合与人相处太久,流浪似乎是宿命。

        「大人你一定要为贱内主持公道!吾妻竟在我不远行时遭人如此侮辱!这也是对我莫大的冒犯!除贱内供词外,还有多位邻人也证实了莫寒的狼子淫心,证据凿凿,请您从严惩处!」周禾指著莫寒声讨,句句铿锵。

        「不可能…」碧衍断不相信莫寒会做出禽兽之事,周大娘在撒谎!瞧她飘移不定的眼神,分明是作贼心虚!

        「世侄怎能说的这麽笃定,人证物证俱在,都指向莫寒,难道世侄想护短?」碧肆一直以碧城长老的身份在旁听审,见碧衍想插手,不赞同的出声收缰勒马。

        「我并非意图护短,只是认为这人证物证还有许多可疑之点,尚待详细考察,不宜妄下定论,以免冤枉好人。」莫寒的眼神清澄透彻,绝不如淫魔般污秽,这是蓄意栽赃!只要给他时间就一定能查明真相!

        「每个疑犯的审理过程通通一视同仁,没有道理为莫寒特别破例,本府已经调查过所有人证物证了。」邢天威掌理城衙五十多年,最自豪的一件事便是在他的大堂上,没有特权。

        「邢大人,证据确实有可议之处,速审速决虽是好事,但也不该因此轻忽发现真相,本城主愿意替莫寒作保,请大人暂缓判决。」碧衍以城主之尊,恳切请求,但他终究与莫寒相识不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而不自知…

        「法理不外人常,既然城主作保,本府就领这个情。来人!将莫寒收押回牢,二十日後择期再审!」大手一挥,莫寒的命运就此——拍板定案。

        5

        碧衍回去之後,火速下令彻查此事,亲自办案,但虚弱的身体撑过三日已属不易,没多久便被幕僚强谏劝阻,只得在床上掌握进度。

        周大娘是说谎,但她为何说谎?又是谁指使她说谎,种种问题的答案指向她的丈夫周禾!可周禾又为何要诬陷莫寒?此人才学平平,勤奋不足,昆城聘他五品,实有可疑之处,偏偏楼兰之臣不管分属何城,一律平等,受楼兰大律保护,他无法任意对之用刑逼供,才是棘手之处,他已派人快马前往昆城明查暗访,盼得真相。

        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催促他…要快…要快点还莫寒清白…似有一片隐晦不明的黑影悄悄笼罩在碧城上空,让他坐不安稳,夜不安睡…是什麽?是什麽威胁著他?是什麽威胁著莫寒?

        他忍不住不安,草草披件外袍,深夜独自探访地牢。肮脏凌乱、污秽恶臭的环境,他莫兄弟却一点也不影响,翘著腿躺在稻草里,一副无争自在、随遇而安的模样,不禁莞尔。

        「怎麽来了?」

        「只是突然想见你。」碧衍隔著牢栏与莫寒相视对坐,莫名的觉得燥乱的心平静了下来,不再惶惶,不再飘移。


        7楼2006-03-13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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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身子不好,这儿湿冷,别久待。」莫寒轻道,嘴角真诚的微笑,总是让人胸口熨烫一块温暖。

          「真不可思议…你我相识才不过多久,这感觉却如同几十年生死之交一般,你这人倒底有什麽魔力,竟叫我这样毫无保留的推心置腹。」碧衍不自觉的说出心底话,那感觉是既懊恼不甘,又欣喜快乐。

          莫寒一怔,呵呵笑道:「真正的友谊不在比较历经过多久,只求每一瞬真心深刻,不在乎一年见面几次,只在乎在夜深人静时,那无声的牵挂始终不曾忘怀…」这时候的莫寒,是碧衍从未见过的,他些许寂寥的望向东方,好像这样就能看透厚厚的石墙,窥见远方他挂怀的朋友是否安然无恙…

          「…我一定会还你清白的,这样你就可以去看你的朋友了。」碧衍伸过铁栏杆握著莫寒的手,郑重誓道。

          莫寒笑而不语,掌中凉寒的温度让他微敛双帘,下了决心。

          夜深露重,情深意远。



          二十日期限迫在眉睫,在不断派出精锐探子之下,终於传回令人振奋的好消息,碧衍拿著手上的报告激动不已,连忙传唤仆役通知府衙大人即时升堂,终於能洗刷莫寒污名了!

          「大胆周禾!竟敢冒充朝廷命官!你是真想往死里去麽!!!」邢天威怒不可遏。

          「冤枉啊,小的确确实实是接到了昆城大老爷的聘书,怎、怎麽说是冒充的呢!瞧!小的有证据!!」周禾吓傻了,手忙脚乱掏出白纸黑字呈上。

          「这是假的!」一个使劲,周家的荣华梦碎成废纸片片,再也拼凑不得。「城主大人派人查证过了,昆大人亲口证实根本没有聘用过碧城的周禾,你先是冒充楼兰臣子,後又指控莫寒与妻子通奸,满口谎言,到底孰真孰假?快快从实招来!不然本官可要严刑拷打了!」

          惊堂木一拍,这回儿周禾脑子空白,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冒、冒充朝官…死、死罪一条…

          他当堂没骨气的小狗撒尿,阵阵骚臭,左右掩鼻。

          「天杀的死鬼!你、你可害惨我罗!」周大娘哭天喊地,死命的搥著良人,不敢置信她昧著良知,一心追求的富贵生活,就如同镜花水月,刹那就没了,还吃上了滔天大罪,这、这可怎麽办才好啊!

          「大堂之上,不得喧哗!」

          「莫、莫爷!大娘一时鬼迷心窍,诬陷好人,你、你就原谅我吧!看在曾经收留你几晚的份上,向大人说个情,我只有这麽一个丈夫,不听他的,我还能听谁的呢!对不起了,大娘给你磕头赔罪!给你磕头赔罪!」她泪流满面朝著莫寒道歉,莫寒却不为所动,只是双目闭阖,直挺挺的伫立在那。

          「府衙大人,既然真相大白,是不是该…」这种结果相信叔父也没法鸡蛋里挑骨头了吧。

          「咳咳…本府宣判,周禾冒充朝廷命官,诬告他人,罪无可恕,押入大牢,秋後处决!周氏愚昧盲从,夥同其夫诬陷莫寒,判处四年徒刑,贬为官婢!莫寒无罪,当堂释放!」邢天威以为这一下拍落,这出闹剧即可拉下谢幕,未料情况急转直下。

          门外突然闯进大批手执刀械的官兵,将刑堂团团包围!始终沈默的碧肆缓缓起身,奸险一笑。

          6

          「叔父这是什麽意思!?」碧衍措不及防,贴身护卫想趁机护主脱逃,却遭高强有素的入侵者瞬间制服在地,卸去一条膀臂,好汉忍声不吭,却掩不住满眼讶异,他们是碧城精挑细选的高手,居然如孩童般任人宰割!?

          「贤侄,别怪叔父,是你父亲太不识人情,论资历、论辈份、论贡献,老夫哪点不足,我三番两次暗示他传位予我,一圆多年心愿,也承诺待我百年,必归还权柄,那老糊涂就是不愿,死守本家支系有别的规矩,既然他如此顽固,老夫只好亲自动手夺取了。」褪去和善的羊皮,狼子野心昭然若现,只是…察觉太晚。

          「甚至不惜勾结外人,出卖祖乡?叔父!你还算是碧城子弟麽!」这些士兵虽著本地官服,但个个面孔生涩,看著自己的眼神毫无叛主的愧疚,对碧肆的态度也未见忠诚,何许人也?

          「老夫没有背叛碧城!我所作所为正是为了碧城著想,老夫一直主张为外开放,振兴民生经济,你却百般阻扰,策划夺权需要兵力,偏偏你这人虽是傻药罐,却对兵权看守得紧,刚好有贵人愿助老夫一臂之力,又愿意提供碧城开放的必要援助,一石二鸟,老夫何乐而不为!」碧城最精锐的部队全直属城主,就算代城主下令,也毫不领情,他要掌握碧城,除了求助於外,别无他法啊。
          


          8楼2006-03-13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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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擎岂是泛泛之辈,别人若给两个选择,他偏偏就是要择定第三种!

            宽袖轻振,一截长针无声无息的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以迅雷之速扎进莫寒後腰!

            「你…」竟然…小人暗算…除了眼口耳鼻,全身彷佛被夺去了所有知觉,无法控制,更遑论自裁。

            「韩御妻,朕花了这麽多心思捕捉你,怎麽舍得让你死在这里呢。」为了一劳永逸,他乾脆连右手也折去,再度残忍无比的当场捏碎人骨,邪魔满意地看他如断翼青鸟娇弱的偎在自己怀里,似爱似怜的对昏迷的人儿轻轻说道:「朕对这种蛮夷之邦没兴趣,至於紫朵莲,朕不能给,你对那家伙如此关怀,朕不痛快,但朕还是要嘉许他的愚蠢,没有他作保保你,使重情的你有所顾忌不敢脱逃,朕怎麽来得及逮你呢,凭此,朕可以赐他一些名医良药。」

            黑擎得意的见碧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思及黑离报告此人与墨北相交甚笃,不禁沈下脸的走至他面前蹲下,挑衅:「给朕听清楚,这个人不是你什麽莫兄弟,他是朕的妻子,姓韩,名墨北,可怜你结拜了一个兄弟,他却连真名都没诚实告诉给你,哈哈哈哈!」他肆舔墨北殷红沾血的唇瓣,狂妄大笑,随後拦腰抱起他的战利品,扬长而去。

            「黑、黑皇陛下!」碧肆慌乱的看著士兵如退潮般流走,完全不顾他急切呼喊,黑皇更是自始至终从未瞧自己一眼。随著外来军援的消失,碧城侍卫一把刀一把刀的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时,他终於明了…自己不过是棋子而已…他一辈子汲汲营营,希望权顷碧城,但对於高高在上的黑皇来说,碧城若鸡肋,食之无味,弃如鄙屣。

            他自诩老谋深算,未料晚年名节不保,叛城之罪…五马分尸…碧肆怔怔跪倒在地…茫然失措。

            碧城之後肃清叛城贼八十馀人,写下历代罕见血腥的一页。






            秘密的一队人马迅速穿越各国边境,据说农民看见那队伍中有一顶巨大华轿,远看像一座微型碉堡,纷纷猜测里头是哪国的达官贵人?竟然有如此奢华阵仗。

            「今天还是不跟朕讲话?嗯?」喏大的空间与其说是轿子,不如说是床,四五个人躺下都绰绰有馀的宽阔,如今纠缠著两个男人,罗纱帐内气氛依旧火爆而暧昧。

            逗弄著双眼紧闭的人儿,自从离开碧城後他就不发一语,若是可能,恐怕连一眼都不想睁开,与以前那个承欢讨好他的样子有云泥之别,让黑擎十分新奇。

            「还在怪朕没有把紫朵莲给那家伙?」大掌一再流连他温热细腻的颈子,爱不释手,这儿的肌肤宛若初生婴孩,不似女人滑腻,也不似一般男人粗糙,跟脸一样,都是独树一格的纯净。

            虽然药效已褪,但他仍不得自由活动,碎裂的手腕敷了药,以木板固定,双脚则是被一条细细的金链捆住,两踝间只馀三十公分的间距,此非寻常金链,而乃玄武皇家特有的一种金蝉丝绳,一般是作为金蚕宝甲的材料,十分稀少珍贵,其刀枪不断、水火不侵,韧性极佳,做为绳索绑在人身上,那是插翅也难飞了。

            8

            墨北仍旧无语,宽松的丝袍凌散的垂落在身侧,裸露出大片粉樱肌肤,胸前腹下红印斑斑,润透的光泽显示主人先前才遭受的情欲洗礼。久违十多年的宠幸,换做任一个冷宫嫔妃哪不是欢天喜地以承圣恩,然後再施展软玉温香留得君王目光,可昨夜却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他四肢受缚不能动弹,自无从抗拒,但黑擎纵使尽煽情手段,墨北最多也只是发出生理上的细喘,称不上回应,更沾不上迷乱的边儿,让帝王既恼且奇。

            若非胆大包天脱宫而逃,黑擎早已遗忘韩墨北这号人物,若非有人一番挑衅言语,他不会想要亲自擒回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鸟儿,可眼前之人却跟记忆中的,判若两然。

            「问话不回,可是杀头大罪,朕纵容你一次,但不代表你可以跟朕拿乔!」铁腕倏地收紧,掐住气管,残暴森森的气息吹拂在他脸上,刮起阵阵寒意。

            黑皇的暴怒仅得到睁眼一瞥,随即沈寂,那宛如十八少年的稚颜从充血胀红,逐渐转为青泛色白,却始终坚决的不吐一字。

            『碰!』怒掌一拍,却只是拍在床上,临危收手,对一个不怕死的人,拿死威胁他又有何用!黑皇一越而出,落座专属的御骑,发泄般飞箭驰出。

            这情形已非初次,随身侍卫们连忙扬蹄跟上。黑离是跟黑擎从小玩到大的伴,彼此信赖甚深,黑擎登基,他掌禁宫的黑卫部队保护黑皇,宫里大小事无一不知,没见过哪个人敢这样惹怒黑皇,韩墨北不仅逃匿功夫了得,这方面也挺有一手的。

            「韩御妻,皇宠幸是你的福份,有一没有二,你别再妄想脱兔逃走,既然都要侍奉黑皇,讨他欢心以後也比较好过日子,返途中是只有你一个妾妃,才有这机会,等回到後宫,三宫六殿十六院,还有一销魂迷楼,你想见黑皇脚跟都见不到,你想清楚吧。」黑离在轿外隔著罗帐劝训道,以为定能奏效,却不知里头墨北听见他这话,表情是何等讥讽。

            怎麽,要再一次为他扮女伶跳舞?再一次为他争风吃醋,竭尽心思留君过夜?还是再一次为他无耻放荡,於接见朝臣、众目睽睽之时,被压入桌下,慰他风流快活?

            讨他欢心好过日子!?这真是最无知的笑话!十年糟糠妻、十年冷宫情,历历在目,他何苦来哉再魂断心伤一次,负心汉强迫他回去,他回去,但休想让他再做可怜人!

            他,已非那个愿意苦苦等待的韩御妻了。


            10楼2006-03-13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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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没把我当男人看,我是妻,我是男妻,理当比以夫为尊更以夫为尊,我听你的,你娇宠我,夫要三妻四妾、左右逢源,哪里需要由妻妾同意允许。」墨北摇头,他起身看了一下室内,不甚确定的打开其中一个破旧柜子,柜里层层叠叠摆得都是女饰,一阵翻找,终於看见那根被破弃的朴素银钗,上头斑驳。

              「这是新婚之夜,我俩的情定之物,男子束发带冠,最多只需绑带,你却赠了女子用的发钗给我,黑擎,你只把我当附属品,就跟妻附属於夫一样,更甚者,你或许认为反正我是男人,休离也能自谋生路,实则比女妻更为下贱。」他将银钗置於黑擎眼前,冷然说道。「还给你,我不要了。若非有情有爱,谁愿意委屈到如斯地步,当初我给你一片真心,你不当一回事,戏谑轻浮,自以为风流倜傥,我困了十年,终於大彻大悟,你要我回来作韩御妻是什麽意思,再任你主宰糟蹋一回麽!」一错犯二次?作梦!

              「这後宫多的是女人,谨守本分,卑微的一年只奢求你那麽一次驾临,早说了你去找她们,不要再妄想你要不起的东西。」他韩墨北没有黑擎也能活的快乐,当年一份痴恋绊住了他的脚步,让他明明有本领却离不开桂木院,如今就算层层金丝枷锁,也再束缚不住他自由的心。

              黑擎无语,面对指控一句也没法据以力争,他曾经拥有墨北的情,如今失去了,那时他纵使不闻不问,也有一个心甘情愿的韩墨北待著,此刻却非逮用强暴胁迫的手段才能关住他的人,还改变不了他漠视自己的心。

              「原来朕现在这麽惹你厌。」扯扯唇角,不论是帝王气焰还是男人威风通通都施展不开来,黑擎持起那根银钗,他早就忘了它的存在,陈旧剥落的银屑中暴露了本质,其实只是铁针,踱上了银漆,佯装光鲜亮丽,但里头都已锈蚀。

              「你去苏妃那好,去哪个嫔妃那都好,你喜欢享受众星拱月的快乐,去,没人管你,我也不想、不愿、更没必要过问什麽,只是拜托别把我卷进你的游戏里头,我只喜欢单纯的生活。」发现小朵头点著点著快睡著了,墨北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床上,小手扯著自己衣角不放,极没有安全感,墨北只好跟著躺下,拍著她背,哄著她睡。

              「朕嫉妒这个小鬼…」凝视墨北温柔的模样,黑擎破天荒喃喃念道,何时堂堂黑皇也跟人吃醋,今晚很多事都不对了。

              夜深,黑擎本想回卧龙宫算了,他既拿他没辄,也不舍一刀断情,可惦著不甘心,要忽视冷落又真的没办法,挣挣扎扎地不肯承认自己已经出局,黑擎一个烦乱激动,未经深思即陡然提气一喝:「朕今晚要睡这!」接著霸道的挤上床,眼睛一闭,装作就睡了。

              这张小破床单人睡刚刚好,塞两人就嫌挤,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小女孩,墨北被迫往里缩,背蹭著墙壁,黑擎袍子也没脱,一身正装就像山一样档在床外沿,杵著不走,也不准墨北离床,十足无赖,哪有那个黑皇样子。

              「这个死薄幸郎…」墨北在心里咒骂,什麽时候这个求他老大留一宿难如登天的黑皇这麽乾脆就赖下了,墨北哼哼低笑,笑他怕被赶走又强撑理直气壮,以前怎麽都不知道黑擎这麽呆。

              20

              三人躺过一时辰,小朵已深眠,小身体挤在两个大男人中间不舒服,扭来扭去的攀住黑擎结实的上臂,还手脚并用,半压了去,墨北虽放缓吐气,但没睡,耳际是黑擎规律的呼吸声,非常标准的频率,无懈可击,如果墨北没有听过另一种版本的话,定会放心以为他已深沈。

              叹,有一个人在你卧榻整夜保持警戒力的感觉实在微妙,墨北乾脆起身,小心翼翼的攀过一大一小的身躯下床,回头拉起那条可怜的短小方被,轻柔地给小朵掖好,顺道给装睡的呆男人也带上,他两人黏这麽紧,棉被难不成还可拆成两半,墨北敏锐的知觉到指尖碰触男人的瞬息,对方刹时高涨的戒心与蓄势待发的紧绷。

              真是只防卫心重的豹子!墨北乾脆著手解去他的一丝不苟的领结,松开金边宽黑腰带,把外袍脱下来,接著去卸他的金冠,帝王之相就在咫尺之近,墨北发现就算在休息时,他的眉峰看来还是那麽凌厉,一点都不和善。
              


              27楼2006-03-13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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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国方面…

                「你怎麽什麽都不说就送匕首给我!」墨北克制不住怒气,对昏迷中的伤患大吼。

                该把皇家短匕,是黑氏宗族的传家之物,传说黑家先祖曾在峰巅云沼之中,碰见食人喷火的恶龙,先祖勇武,血战七日七夜,方把恶龙制服,将之开膛破肚,当时恶龙的腹中就藏著这麽把能断金石的稀世匕首,故又命名为断龙匕。

                断龙匕传至玄武开国之君时,帝君为常保睿眼清明,盛世永续,将它交给当朝明相,称道:「朕昏愚,卿可以之刺朕。」国史记载,明相终其一生,曾以断龙匕三刺帝君,寿终之後,便返归断龙匕。

                故而该匕实比尚方宝剑权大,尚方宝剑虽号称上斩昏君、下斩馋臣,但领剑之人从古之今还未有斩君之记录,但断龙匕在玄武历史上,至少曾有三位黑皇将该匕交付他人,以正自身对错。

                断龙匕在手,能号令天下文官武将,不从者,可立斩不奏。简单来说,它连黑皇都能刺了,还有什麽刺不得的。边疆一堆阳奉阴违的将领,刺上几个,通通变乖,他才得以与黑离十万火急赶回救驾。

                墨北烦躁的抓乱头发,赠断龙匕是什麽意思,他很清楚又不清楚,他快给黑擎搞疯了!

                桌案上两束青丝顿时抓住了他的目光,墨北皱眉,这是什麽东西…灵光一闪,身躯一震,急急回头,这才发现黑擎的头发齐肩而断…

                「你、你…」墨北阖起双眼,颓然垂下双膀。

                你是怎麽都不放过我了,是不…

                眼角隐隐泪花,墨北可举出一百万个死薄幸的缺点,但就算把这些缺点条列整理,集结成册,读上千遍万遍…还是说服不了自己那颗已经蠢动的心呐…

                「墨墨…你在哭麽…别哭…我已经让你…哭很多次了…以後…不会了…对不…起…以後…不会了…」黑擎昏昏沈沈中,似听见泣音,眼缝中见墨北哭得伤心,他心痛若绞,还以为自己在阳世亏待墨墨,到阴间还继续惹他悲伤,不禁愧疚说道。

                「你这混蛋,你最讨厌了…」墨北本来眼泪还收得住,如今却哗啦啦的落得更厉害,他几时见过黑擎这麽低姿态了,过去存得一股脑怨恨全宣泄了出来。

                「我是混蛋…你别哭…你要怎麽罚我都行…别哭了…只要你别哭…」黑擎自觉前世欠墨北太多,来世愿意极尽一切补偿,以往说不出口的话,现在以为自己死了,全都出笼,也不称高高在上的『朕』,满脑子只想著要止住心上人的泪水。

                「你总是欺负我!黑皇又怎麽样,黑皇就可以折断我的手,黑皇就可以囚禁我,黑皇就可以玩弄我吗!有权有势有什麽了不起,三宫六殿又怎麽样!我恨死你了!」原来他还是有怨恨的,只是以往藏得太深,他的怨恨曾经倾诉过一次,但那次是对著好友,如今面对罪魁祸首,又是另一种不同的心情。

                「对不起…我…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手…不囚禁你…也不玩弄你…下辈子不当皇帝…就没权…没势…也不会有三宫六殿了…」他吃力的想去拉墨北的手,却给不留情的挥开。

                「少骗人了!你生性风流,会舍得那些美女!?天杀的薄幸种马!不信任人归不信任人,别碰她们不就得了,你满脑子淫欲,就算不信任女人,也想干那档子下流事,一个做完换一个,恶心的要命!不要碰我!」墨北尽情的发泄不满,骂!骂!骂!把黑擎骂得狗血淋头。

                「对不起…不会了…以後都不会了…只有你…以後就只有你…」黑擎六神无主的发誓,只要能让墨墨重拾笑颜,他什麽都答应。

                「你要我,我就要给你要喔!?你当我是什麽东西!下贱的男娼吗!」墨北愤怒的跨坐在黑擎胸前,扬手狠甩他一巴掌,咬著下唇,泪流满面,眼前的黑擎轮廓都模糊了。

                「不…才不是…墨墨才不是男娼…」男人被赏耳刮子是何等耻辱,但黑擎哪在乎这个,整个铁石心肠都给墨北的泪水浸得软烂,就要溃堤。

                「我不要…我不要再做你的妻子了,绝不要!我不要孤伶伶守在宫殿里,等著你闲来无事的驾临宠幸!我不要这麽可怜,我不要失去自由,我不要当你可有可无的附属品!」紧掐著黑擎胳膊,他肺腑嘶喊。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都不要…」黑擎努力支起头颅,怜惜的以唇轻抹去墨北脸上的湿泽,看他伤心,自己的心也碎了。
                


                44楼2006-03-13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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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举这麽高…想干嘛…」他吐气如冰,怀里搂著仍不断喀喀笑的人儿。

                  「咳咳,没、没事。」拳头的位置立刻降至下巴,佯装喉头撒痒的咳声,李祖随口掰了两句,落荒而逃,开玩笑,十四皇子身份尊贵,有了黑侍卫长当靠山的十四皇子更得罪不得,他哪敢对他怎麽样。

                  话说前年那场黑离侍卫长迎娶男妻的新闻,可是闹的沸沸扬扬,还好众人皆不知该名男妻即是当朝十四皇子,不然洛阳城还不掀翻了天。

                  李祖甩甩头,别想那些事了,赶紧办好花宴正经。


                  隔日,黑擎与众位嫔妃相谈甚欢,枫叶也很给面子的烧红似火,缤纷灿亮,黑皇喝了不少温酒,散宴後嘱咐太监们扶各宫娘娘回去,自己也返卧龙宫去。

                  碰一声,黑擎鞋靴未脱,整个人就半瘫在床上,意识微醺,突然想起,又举袖在自己鼻间嗅嗅,嗯,在上风处没有脂粉味。「墨墨…三年了…还不回来啊…」黑擎咕哝著抱怨,话都含在嘴里。「再不回来…再不回来…朕就要去玩女人…气死你…盖一百间迷楼…气死你…一口气上百来八的女人…气死你…」黑擎每次喝醉就会讲类似的孩子话,李祖曾有一次不小心听见,闷笑不已,黑皇嚷了三年,三年还不是过和尚生活。後来黑皇也知道自己醉後会乱语,才不准人随侍在旁。

                  他眼皮越来越重,嗯嗯哼哼了几句糊话,就沈沈睡去,没发现夜色中有人翻窗而入,行至床沿,看著他嘴角勾起一丝温润的笑意。「死薄幸的,我回来了。」

                  清晨,黑擎难得深眠晚起,秋阳晒在被上的热度,怕是正午了,怎麽没人来唤醒他,他睁开惺忪睡眼,甫掀开棉被,正觉疑惑,自己昨晚有去靴脱衣吗?突然警觉身旁有人,他反射性的火速拔起配剑,返手就是一刺———刺偏了。

                  「墨、墨墨!?」黑擎惊愕大叫,朝思暮想的人无预警的出现在眼前,他先是呆楞,接著全身上下都被狂喜所淹没。

                  「唔…吵什麽啦…我昨晚很晚才睡著呢…」拉起棉被,蹭著好位置,继续跟周公下棋。

                  黑擎这下睡意全消,连细胞都想高呼万岁,又瞥见墨北翻身之际,好像压著什麽东西,是书,上头隶体载明了此乃『红册』,即皇帝风流的内帐,黑擎自己也没看过,好奇翻了一下,前面密密麻麻都是自己宠幸过的女人,包括年日月时间、地点、女子是否在适孕期,行房时间多久,行房几次,通通一清二楚,黑擎虽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专人记录,但没想到竟然钜细靡遗如斯,又思及红册既然在此,墨北定已看过,他一颗心彷佛被浇了凉水,惶惶不安,刚刚的欢喜都熄灭了去,阅至最後,末一行是三年半前关於苏妃的纪录,另外还有朱笔批改的四字『勉强及格』……

                  「翰日。」墨北不知何时又醒,贴著枕头,侧眼看他,双目尽是柔柔情意,再也不为保留。

                  黑擎抿唇一笑,眼中亦是赤裸深情,万语千言诉不尽,宁付诸行动,他俯身占据爱人的双唇,饥渴急切的,想是要弥补这三年的苦苦思念,以及抚平过往一切的伤害,同时不安分的手已经拉开墨北腰间系带。

                  「等等翰日,已经正午了…」墨北气喘吁吁,脸色酡红,努力抵御野兽入侵,黑擎火热的身躯压在身上,那贲张的欲念清楚地传递过来,蓄势待发。

                  「我不管,就是要你,不许拒绝,三年,夜夜春梦不知几回,梦醒徒遗一场空怅,我都要憋死了。」他暴躁的自扯衣服,领襟都撕破了,内袍揉成一团烂布丢在地上,露出线条优美的红铜色厚实胸板,这哪里是不惑之年的男子会有的体魄。

                  「你…」墨北呐呐无言,一方面是招架不住黑擎的强势,一方面亦为其无形中散发的雄性魅力迷惑,察觉自己隐隐升起一股燥热的…期待…

                  「墨墨,我等回儿可能…会有点…不知节制…」轻啄墨北粉唇,黑擎除去墨北衣物的动作柔如羽毛,与刚刚对待自己衣裳的态度天壤之别。

                  「没关系…」墨北轻笑,返拥住黑擎,他知道死薄幸的不会伤害他的,以後…永远不会了。

                  幸福的滋味,无限蔓延,玄宫的春天,也终於来临。



                  <全文终>


                  48楼2006-03-13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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