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969年秋天,17岁的我被一股不可抗拒的“秋风”,横扫至闽粤赣三省交界的武夷山余脉之中的武平县。
一万多名厦门市的知青数月间先后涌入,使这个宁静而又闭塞的小县的邮电一下忙乱了起来,不少公社邮电所8分面值以下的邮票一夜之间全部脱销。
我至今仍珍藏着一枚“知青实寄封”,上面贴了8枚“普12"1分面值的邮票。
上级向该县调拨了大量新票。
其中有“南京长江大桥”的前2枚和“钢琴伴唱红灯记”等。
02
我落户的生产大队叫“唐屋”,几座斑驳的土楼陷落在深山老林之中。
没有公路,没有车声。
20多里外的公社所在地帽村有一个邮电所,全部人马只有3位。
其中一位叫“老王”的乡邮员,两天一回风雨无阻步行至唐屋,送信送报兼卖邮票。
记得我的文19“金训华”邮票就是向他买的。
那时知青常常食不果腹,谁还集邮?
像我这样的知青邮迷,纯属苦中作乐的“珍稀动物”。
我在城里时保存了文11一文13各套邮票的发行消息,并剪贴成册。
但文14一文19报纸上就不再发消息了,原因何在,至今仍是个谜。
我下乡的头一年,面对的恰恰是这些邮票,没有报道,不知是几枚一套。
在深山老林中集邮更是两眼一摸黑,只好“跟着感觉走”了!
1969年11月的一天,我流浪到县城,意外地在县邮局发现文14“南京长江大桥”还有4分和10分的两枚票,我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地问长问短,以致县邮局人员视我若精神病患者。
文18“保卫边疆”还有35分和43分两枚高值票,我是在邮票发行后一年才听说的,因未见“物证”,我始终似倌非信,因为“文革”票中除普票外,很少有超过10分面值的。
最可笑的是我将普无号中“工农兵”3枚邮票当作“文20”保存着,直到10年后的1980年才知道它们的真实身份。
如此集邮,盲人摸象也!
03
那时,谁的信皮上有纪念邮票,我只要一伸手,准得!
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意外的事件令知青信皮上的邮票全被“破了相”。
这得从经济因素说起。
当时8分钱在我等“新社员”眼中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它可买赖以维持气力的盐巴1.13斤,或者买4盒火柴供半年使用!然而8分最伟大的作用是维系唯一的精神食粮------家信。
知青们极穷,常常凑不足3枚大小不一的硬币;“穷则思变”,有人就偷偷在邮票表面做了手脚,收到信后可将邮票上的戳迹洗掉再贴用。
这一阴谋很快败露,帽村邮电所3位尽忠职守的乡邮员一 一用指甲抠破邮票表面,再重重地盖下饱蘸油墨的戳记!好长一段时间,我的信销票枚枚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有一回,我到大队部参加“学毛著”小组的学习,不慎将夹在“毛著"中的一包10枚余1965-1966年间发行的纪特旧票失落在地,被青年农民们捡去,逐一传看。
他们不知集这么多花花绿绿的小纸片派啥用场,只有一位小学教师说:“集齐了一百套,听说可以换一辆自行车。”
我发现后大惊失色,要讨回时又遭拒绝,急得快哭了!
有人说:“你说这纸片是你的,可上面又没有的你的名字,有何证据?"
他这么一说倒使我冷静了下来——“眼泪救不了你爹”。
我告诉他们,我能说得出邮票下面的阿拉伯数字。
于是大队民兵连长出示了一枚红彤彤的“亚非作家紧急会议”8分票,我脱口而出,“纪119,2--1,1966。”
众人叹服,无不称奇。
接下去他又出示了几枚,我总是每答必对。那时我为求齐全,对手中新中国纪特票每枚的余缺,脑子里都有一本明细账。
众人不知缘故,一下视我若神明,邮票自然完归赵了。
04
如今重温自己上山下乡期间收集的邮票,感触最深的应是编号票的首套一一《智取威虎山》了。
在普及样板戏的年月,哪个知青不会哼上一段《智》剧的唱段。记得那是一个上公社赶墟的午后,我遇上了邻队的知青陈志清。
他刚从厦门回来,给我看了两枚新票“杨子荣”与“穿林海”。
我爱不释手,他却毫无割爱之意。
邮票下首次出现的编号引起了我的注意,隐约中感到新中国邮票开始了新一轮的变化……
《智》票分3次发行,带给我“一鸡三吃”的乐趣。
这套票发行量之大,波及到我那个小山村。
记得被撕成长条的那枚“发动群众”是1970年冬天首次出现在大队供销社的货柜上的。
当时我正巧身无分文,但又急不可耐地要得到一枚。
有位同队的社员正好拿鸡蛋来换盐巴,我硬着头皮向他借了一个鸡蛋,换得一枚邮票。
此情此景,至今历历在目。
来源: 集邮杂志 郑启五《一个知青邮迷的奇遇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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