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由
帮这个村子铲除祸害完全是意外。
或者说顺手，他想，只默不作声执起一片肉塞进嘴，边嚼边若有所思。
他的眼神飘飘忽忽便停在一人身前。草帽当家的大约饿得不见荤腥，如今狼吞虎咽的不只是肉，即便几片烂菜叶也不敢浪费地卷进肚。
整村百十来户人全围在村头这片麦子地，天一黑便寻了空支起篝火。村民被火淹没在后，他们隐隐注视着火，两侧只坐了彼此与村长的亲属。
村长已经很老了，白白的胡子早拖到地，坐下后更埋进土里，被火映得摇曳通红。却不想年迈的人说起话来底气十足，洪亮得可以从脚下传遍村里每一处犄角旮旯。
村长接连向他们称谢：“今天实在感谢你们为村子打死了困扰多年的野兽，我身为一村之长也没什么可招待的，二位就放开肚皮吃吧！”
他点头示意，一旁的同盟听后激动地支支吾吾许久，他都不知说了什么，何况一个辨不出年岁的老人。
他在内心无尽叹息。
这个村子常年受一只老虎侵袭，多少青年壮劳力死于虎口，今天教他们撞见，又赶着自己怒火中烧、草帽当家的饥肠辘辘的关头，竟好死不死扑上来。
于是迎接它的只有鬼哭的寒刃与橡胶的拳头。
眼下还成了火上烤焦的肉。
他不会对吃人的兽心生恻隐。加之腹中饥饿，他没理由拒绝这顿美餐，何况肉也鲜嫩，一口口咬烂后还能吮吸香浓的汁水，对于一整天未进水米的人来说无疑是至高的享受。
村长的小孙女和草帽当家的挨着，等她的爷爷问完话才揪住身侧人的衣角抢道：“哥哥，听说你们是海贼。海贼不是在海上吗，为什么跑到我们村来？”
他的同盟被陌生人拉拉扯扯，满嘴食物也说不清道不明。小女孩自然听不懂，只好把希冀的光寄托在他身上，瞪大了黑亮的眼睛望过来。
先前的画面本令他没来由烦躁，如今心却忽然一紧。
小女孩不知道她和一个人拥有同样熠熠的眉眼与同样纯粹的目光。
他无法拒绝予求的注视，或许更无法拒绝另一人的，咳嗽几声便缴械道：“流落至此。”
整件事归根到底是他的错。
半日前他们临了这座岛。那艘跌跌撞撞朝佐乌进发的小破船不小心撞上暗礁，千回百转才寻见陆地，便像看见救命稻草般冲去。
登岛总不能空手而归，因此他和草帽当家的被分配去岛上采买食材。
买东西本身没有错，错在他选择与蒙奇.D.路飞一道。
和草帽小子相处是件极危险又极考验心志的事。
那人会提出太多无礼的要求，然后用一张脸引诱你同意：一张傻乎乎的笑脸，却像一朵花开在心间，令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散出馨香。
他是痛恨被命令的，但拥有这样笑容的人可以向他提出任何要求。
于是他便放任一个小混.蛋乱窜，便听信一个小混.蛋胡诌，便顺从一个小混.蛋猎奇，直见鬼猎到岛后幽森不见底的小树林。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迷了路，寻寻觅觅又兜兜转转，几乎举步维艰了，那只倒霉的老虎却送上门。
呵，留它全尸都是赏脸。
他尽可能简略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某人边胡吃海塞边在一旁各式附和，他全数无视。
小女孩是个乖巧伶俐的，一点就透，只哧哧笑不停。
她的兴致被篝火宴会引得高涨，说话时眉毛一弯一弯，好像随时要从脸框飞出去，脆脆的声音又甜又开心，问：“那大哥哥为什么要帮我们把大老虎打死啊？”
他一愣，答：“没有理由。”它太碍事。他想了想，决定隐去不重要的后半句。
小女孩歪头又摇头：“没有理由？”她看向村长，又问：“爷爷，为什么没有理由？”
村长拍着她的圆脑袋柔柔说：“世上很多事都是没有理由的，不要为难恩人啦。”
村长的答案与他的答复不甚相关，但小孙女已不再问，他也不作多想。
毕竟怎有那么多追根溯源，又怎有那么多刨根问底。
就像他为什么无法拒绝草帽当家的？
没有理由。
草帽当家的是一直在吃，自被默许不必开口，那张从不消停的嘴便贡献给食物，只需牙齿嚼腰啃撕。
那人大吃特吃与村里人谈笑的模样格格不入，而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也是怪人。
更怪的是，他的眼睛总被磁石吸住。
草帽当家的便是磁石。
这不是个好现象，也不是个好习惯。或许都不能称作习惯，因为它是在德雷斯罗萨一战后才养成的，距今刚过十余天。习惯的形成需要更久。
可它无疑是个毛病。大约是他在追寻那人的背影，无论是在城楼下注视与多弗朗明哥交战，还是在静等与草帽大船团歃盟，他总站在身后，只不经意动头便敛入对方一举一动。有时他靠在身旁，倒映眼底的便换做美好的侧颜，明丽的光绘将鼻线勾勒白亮，又在凹陷的颊洒下阴影，像叶子伏在眼前，衬着眉目柔和又朦胧。
他的追逐自然萌发，每回过神才发觉失了分寸，下一次仍耐不住要看。
草帽当家的大约不知他的异样。他向来谨慎，会在那人怀疑的一瞬移开视线，等没了防备，他便更肆无忌惮地盯，盯得愈汹愈长。
比如现在。
但这一次他懈怠了。
陌生的环境有时需要百倍小心，有时又让人百般放心。
没人去管他朝谁看，更没人去管他对另一人别样的心思。
——不，有一个人留意了。
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海贼哥哥，为什么那边的大哥哥一直盯着你啊？”
这几乎让他窒息。
小女孩问得很轻，奈何她坐得离草帽当家的太近，再细再小的动静也可变作雷电劈落。
劈得他无所适从。
于是他精明地避开眼。草帽当家的愕得已顾不上吃，飞也似地看向他，只扑了空。
便有熟悉的声音钻入耳中，他听得仔细：“你说特拉仔？他没看我哇。”
小女孩不依不饶道：“那是他躲走了，刚才还在看的。”
他把牙关咬紧。他收回先前夸赞这鬼灵精的话，哪里乖巧，果然年龄再小的女人也是女人，算计得很。
有片刻的无言笼罩在他们三人之间。
或许他需要时间平复情绪，但小鬼头不容他有机会，没多久又在问：“……算了。没看就没看吧——不过海贼哥哥吃东西的样子的确很好看。”
他一怔。草帽当家的又看她，想必回以笑容道：“哦是吗！不过我的伙伴都说我吃东西时好可怕！”
“怎么会！我就觉得好看。你吃得多香多开心啊！”
“哈哈，有肉吃当然开心啦！”
“海贼哥哥是很喜欢吃肉吗？”
“当然！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可蔬菜也很好吃啊。为什么大哥哥这么喜欢吃肉呢？我吃多了就觉得很腻。”
“唔……我也不知道！反正很好吃！”
“奇怪的海贼哥哥们。”
这样的你来我往在旁人听来略显幼稚。他也觉得幼稚，却不作评判，好像他习以为常。应是拜某人所赐。
夜很长，篝火的火势越烧越旺，离将息之际也很远。有错杂的声响交织成网，网住他的一双耳，搅得他心不宁气不顺，连再挑战地触碰那人目光也怕，只似唯唯诺诺守着食物，也装聋也作哑。
他为什么会怕？
没有理由。

宴会结束后，村长把他们领到家里借住一晚。因为客居只有一间空房，他还要与那整日没安宁的家伙挤一张床，索性都让给对方。
或许与草帽当家的歇在一间屋子令他诞生隐秘的喜悦与刺激，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并不打算过早与那人同床共枕。
只是字面的意思：睡一张床、垫一个枕头。但他怕不经意将清白的关系发展深入，如同食物发酵又变味。
全在他的自制力。
而参照种种过往，大多的变故不是他想要把持便把持得住。
至少他的克制在草帽当家的面前很不值钱。
所以他教对方先去休息。那人吃饱喝足了便容易犯困，他总浅眠，若一夜乱梦不如彻夜不眠，只坐在椅上冥想，他不怕漫漫煎熬。
村长告诉他，明天一早便找人送他们回码头。他相信草帽团的人与那群**粉不会弃他们船长兼偶像于不顾，自己反倒沾了光，否则便是把命赔在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也没人理。
差别对待很骄傲啊。
他是有气也积淀在心底的，只等零星的许多汇集成巨石于未来的某天爆炸，那时他必然任自身形象崩塌也要泄火的。此刻便继续忍，把一切难以告人的复杂的感情忍进肚子里，忍到月亮从云里爬出来，忍到燃着的木柴再寻不出火星。
等麦子地的村民走得只有一人时，他才回去。
只剩他。
那个小女孩离开前还甜甜地笑着与他说再见，笑得他几乎忘记这小家伙刚才是如何犯他忌讳，几乎又要掀起波澜。
于是他怀着几番思虑推开客房的门。
令他惊讶的是，本应睡态狼狈的草帽当家的正眨眼望来，不带丝毫口水渍的枕头也老老实实托住蓬乱的发。
他一贯处变不惊，哪怕装也装得意料之中，便平澜无波地说：“明天会有人带我们去找船。”
对方是喜极的，他听见了一声激昂的哨子，紧随激昂的话：“哦！那真的太好了，我们也不用担心索隆他们找不到这里了。”
罗罗诺亚当家的很可能和我们一样困在岛上了。他很想这样说，却觉得不人道，便关门迈向窗边，沿下的椅子是他的睡榻与住所。
大半夜应悄得能听见林中的枝叶沙沙响，能听见远远的沙滩上拍打海浪。
他只听见床上的人翻来覆去惹被单发笑，只听见心尖的小锤敲锣打鼓。
“草帽当家的，睡不着就起来。你这样滚来滚去很吵。”
草帽当家的听后动作即刻停，即刻又动，不过动得幅度小而轻，更伴着也小也轻的回答：“哇，我有吵到特拉仔吗？对不起啦。”
道歉是不必要的，他想。“……没有。”
可对方并没坐起来，而是交叉手枕在舒展的后颈继续道：“我只是在想一些开心的事。”
他有些被挑起兴趣，眉毛也上挑，调整坐姿后翘着腿问：“说来听听。”
那人应得更快，眼里绽出灿若繁星的光：“特拉仔不觉得今天过得很开心吗？”
他皱眉：“迷路还饿了大半天也是开心的事？”
“呃……这个嘛……”
果然是小笨蛋，一问便问住了。他几乎想笑，因为草帽当家的绞尽脑汁却一噎难言的景致太值得欣赏，欣赏的过程必然要愉悦搭配会心的笑。
而一双眼便又下意识锁在对方身上，竟是前所未有的大胆。
草帽当家的还是禁不住戏谑，抗议道：“可晚上的宴会很棒啊！村里的人多热情，肉烤得也香——还有那个小鬼！哈哈，她很有趣吧！”
他不敢苟同。到底被坑得后怕，他怨得骨头都疼，话也挟了狠厉：“哪里有趣？”
“太多了！比如她总要问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说我吃饭的样子很好看。”
再难看也是好看的。他脑中闪过这般言语，到了嘴边却尽化为长长的叹息：“她还问你为什么喜欢吃肉。”
“没错！”草帽当家的终于弹起身，忙靠着床沿耷下细瘦的腿又荡秋千，“你说这个问题有没有趣？”
他不禁摇头：“小鬼们都是十万个为什么，很麻烦。”
他以为那人被拂了意定埋汰几句，早准备迎接好没气量的威胁，哪知会得来兴致不减的追问：“可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喜欢吃肉自然是因为肉很香啦，还有别的原因吗？”
唉。他几乎不想回答。
一个豁达得没心没肺的小子会为了鸡毛蒜皮的话又较真又反省，他不觉得惊异，毕竟眼前的人本就处处彰显矛盾：身板薄成纸却能揍死人，看着就不大的胃实际上比海深。
矛盾的人与矛盾的脑回路最匹配。
他终是无可奈何作了解释：“这就像在问黑足当家的为什么喜欢女人。”
而对方还真的问：“山治为什么喜欢女人？”
笨。因为生理需求，因为见鬼的骑士道精神，因为种种。他想说，但万综归一只有四个字：“没有理由。”
语言不可能解释所有的谜题，何况太多的谜底原本即无解。
草帽当家的歪头看向他，似乎正调集回忆，回想某些人某些话，最后独自思忖，许久才有不很坚定的疑问：“是不是像村里的白胡子大叔说的，‘世上很多事都是没有理由’的？”
他有些欣慰那人终于听进旁人的话，并肯定小笨蛋还没笨得病入膏肓，便点头。
他的动作给草帽当家的下达指令，跃跃欲试的指令，有人便跃跃欲试地抬头，跃跃欲试地摩挲下巴，好像随时会蹦下床，他却猜不到之后做的事。
是绕着房间跑几圈？是抽风似地自言自语？
都不是。
因为一只猴子再兴奋再蠢蠢欲动也就在床上摩拳擦掌，到头来是一动不动。
身体不动，不代表嘴不动。
“照你这么说，‘没有理由’的事是不是还包括……索隆为什么喜欢喝酒？”
很漂亮的举一反三，漂亮得教人忍俊不禁。而他不止翘起唇角，更想拊掌称好：“嗯。没有理由。”
“那乔巴为什么喜欢吃棉花糖？”
“没有理由。”
“布鲁克为什么喜欢喝红茶？”
“没有理由。”
“娜美为什么喜欢揍人？”
“……没有理由。”
草帽当家的已食其精髓，再次证明小脑瓜仍未铸锈。一来二去，他几乎不担心对方理解有误。这是种完全交付信任的姿态，与在危机中仍为一人留出背后无二，如此倒比任何时候都松懈，只需你问我答，不多也不少。久而久之竟成了单调，字句都装上机械发条，一遍又一遍反复。他甚至开始渴望对方出错，至少先助他跳脱循环，再煞有其事地纠正，以为便满足了不为人知的虚荣心。
他是真的不担心了。真的。
而那人忽然说：“那特拉仔为什么喜欢盯着我？”
他的头扬得太猛，软软的帽子差点染上一地尘霜。
他说服自己分明听不真切，便要问，还要一无所知地问：“你说什么？”
可草帽当家的不会错，尤其说真话最决绝，是福是祸全部予他最残酷的审判，道：“我说，你为什么喜欢盯着我？”
他喜欢吗？
他有在盯吗？谁告诉你的？
是他自己。
现在他正与那人对视，金色与黑色的眼碰撞竟像恋人一样焦灼，难舍亦难分。
这场视线的角逐早在问题暴露前便知分晓，而他不是胜者，或者说从未占过上风，连主导的权利也剥夺，就像置身飓风口的薄帆，等待它的结局即撕裂成埃。
要命的是，他无法回答。
更要命的是，有人不许他缄默。
草帽当家的用话语逼迫话语，用排山倒海的陈述战胜永不停息的无言：“我总觉得身边有一双眼在看着我。我不能很确定它们是否存在，因为它们并没让我觉得危险，反而很柔和又很小心，我一次也没发现。”
这个拥有可怕直觉的人说话时一直盯着天花板，他也顺着探去，木制的穹顶却空无一物。但对方的神情太专注太梦幻，他无心瞥过便要深陷镜花水月，忙收神。
收神也收不住魂。
因为有人太懂得撩拨，连声音也诱他魂不守舍。
草帽当家的说：“宴会上那个小鬼问特拉仔为什么一直看我，我还觉得是她花了眼。等特拉仔回到这个房间后我才发现，原来特拉仔真的很喜欢盯着我，都忘了眨几下，目光是我都意外的很温柔。而只要我也看过来，你便马上逃离，动作也很自然，像极了我所说的那双眼。”
或者说本就是。
“你说，你为什么这样做？”
他为什么做？
是问他为什么要看？还是问目光为什么柔和又小心？
他原来是这样追逐着那人的身影。
因为爱极却得不到便温柔，因为得不到却爱极便谨慎。
为什么会爱极？为什么仍得不到？
“……我不知道。”
他知道。
“但我知道。”
屋里没有点灯，却有光从窗户透进来，暗得没有边际的地上便有了月亮的席位，几缕徘徊在他脚畔，几缕周旋在床上人腿侧，不时也被稀疏的云遮掩，又像风过像雾开一样稍纵即逝。
但月光并未在他们的脸上留下痕迹。
草帽当家的忽然淹没在浓重的阴影里，他甚至不能捕捉神态微动的端倪，只凭借语气判断是在笑在怒还是在纠结。
都没有。
草帽当家的说得太平静，平静到他不懂其中的含义，平静到一颗心再无法平静。
他的心。
那人忽然跳下床，忽然大步流星走来他面前，膝盖抵到颤颤巍巍的椅腿，皮肤若有若无擦拭他的裤腿。
在忽然凑近的两张脸止于心跳交融前，他以为他们要亲吻。
这便看清了一对清俊的眉眼，一副精致的鼻唇，一抹灿烂的笑容。
笑得呼吸都衔来芬芳，教他不忍推开，也不忍不作为，忽然便问：“你知道什么？”
草帽当家的也忽然说：“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和先前我问的几件事一样。”
他的记忆几乎出现断层，竟一时想不起，竟一时矢了口：“哪些事？”
“就像山治为什么喜欢女人，就像索隆为什么喜欢喝酒，就像乔巴为什么喜欢吃棉花糖，就像布鲁克为什么喜欢喝红茶，就像娜美为什么喜欢揍人，就像我为什么喜欢吃肉——”
草帽当家的话并没有结束，尾音也意犹未尽，他觉得下一秒便要深吸气，甚至要宣布一件重大的事。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人果然深深提一口气，果然道出惊世骇俗的真相：“就像我为什么也喜欢被特拉仔盯着看。”
这一句话说完，不仅是他，身前的人也一句话再说不出了。
好像早知他不能接受，好像在刻意留他回味。
他此刻庆幸月光未予彼此的面庞以恩惠，又痛恨太短的距离使他们一颦一蹙也无处遁形。
他应该只会说一句话。
他只会强硬道：“别开玩笑了，草帽当家的，少自以为……”
他竟不知道除了强硬地辩解，还有其余办法来掩饰笼上一层纱的心。
而草帽当家的希望他的心像豆腐一样碎掉。
草帽当家的说：“我很喜欢特拉仔看我的神情，就像特拉仔本人一样淡淡的，却比水还缓还舒服。”
他听后仿佛浮在浪叠浪的水波中，恶魔果实也不能使他沉底。
“我还喜欢和特拉仔做很多事。我喜欢和特拉仔结为同盟，喜欢和特拉仔在SUNNY号生活，喜欢和特拉仔抢饭团抢烤鱼，喜欢帮特拉仔揍飞明哥，更喜欢我们一起去佐乌、去和之国。”
他已经不知道谁是明哥，哪里是佐乌，哪里又是和之国。
他连与谁结成同盟也说不清。
他只知道身前的人更笑得比白昼还要明亮，比月光还要朦胧。
有一种情愫在黑夜酝酿，有一种倾诉在唇齿绸缪。
有一种声音与他说：“就像特拉仔为什么喜欢盯着我，我为什么喜欢被盯着，我也为什么喜欢和特拉仔在一起。”
为什么？这需要原因吗？他还需要顾虑吗？
不需要。
他只需要放下一切防备，双手迎接应有尽有。
草帽当家的见他迟迟没有反应。那到底是个喜躁的人，长时间朝他伏腰又支首已要算非人的折磨，却承受许久，如今想活动筋骨便情有可原。
连迫切地追问也可以原谅：“所以特拉仔，你知道原因了吗？”
他并不急着回答。
有时候实际行动比口舌还要明了。
他只伸手绕至对方背后徐徐升起，指尖掠过背脊，点着旧草帽粗糙的编草，顺着纹理埋入细密的柔软的发丝，再轻轻朝前按下，他们的额头便像蜻蜓点水一样碰在一起。
他觉出草帽当家的身体有转瞬即逝的僵硬。
他用皮肤探试彼此的体温，又比较谁的更高，结果却分不出输赢。
他们都比血液还滚烫。
他的嘴唇终于嗡动，比风还轻：“……嗯。”
因为没有原因。因为没有理由。
即刻起，这座陌生的岛屿将会埋藏又一个不可思议。然而世上更不缺多一个少一个答案，从生命的起源到空白的历史再到大海贼时代，陆地与海相接，无言便通了许多谜题，就像他为什么无法拒绝，为什么会怕一种尝试。
他喜欢一个人，别人喜欢说一些话，还有人喜欢做一些事。
想要的便不需要原因，喜欢的也没有理由。
爱亦然。
END

直觉怪物啊！路飞！

阿拉，贝贝的文一如既往的好呀！罗的目光，其实路飞早就察觉了吧？一个别扭的不承认，一个人却早已发现，很甜啊！

贝贝又出现啦每次都很棒的，只是，，，我能不能催一下诗集呢

那么，喜欢看你的文也没有理由啦

细腻的好文爱死啦

很喜欢原著向的文呢，楼主的文笔好细腻，罗路好甜，喜欢没有理由

贝桑的问总是令我感觉安心。爱没有理由，缘妙不可言。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看着路飞，罗的眼里有属于他的白天。我想，罗多看一会儿路飞多好啊，这样他就能带着满眼的阳光入梦，这样他的梦里是一片，阳光普照，碧海蓝天。
啊啊啊啊啊啊贝桑你的文怎么那么美啊啊啊我好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