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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一梦江南岁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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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蒲宁的《安东诺夫卡苹果》之作。古风,日常。


IP属地:浙江1楼2017-10-28 09:26回复
      明州城的三月,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满城的桃花就像是一群粉色的精灵,将城墙内外的屋檐遮盖在一团又一团的迷雾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这花香无孔不入,肆无忌惮地钻入男女老幼的鼻尖,引得不少的人们“咳咳”地呛出声来。
      年年的桃花都会盛开,年年的书生都会聚到城南的绕梁亭吟诗作对。
      李尘风自从能够断断续续吟诵三字经的年纪开始,每年都会来这绕梁亭。到如今,他已近弱冠之年,这桃花会却是从未落下过。
      卯时,东面的初阳还像是待字闺中的女子怯生生地在山峦之后遮住半张面庞。晨雾未散,远处的楼阁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纱。昨夜的暴雨将花瓣打落到地上,而李尘风的书上也成了残花逗留的地方。
      “今年这桃花开得还真是极盛啊。杨兄,看来你我应当便是这三月桃花的看客之首了。”挥着折扇的黄衫少年面向着比他走得稍慢的黑衣少年,逆行着靠近绕梁亭。
      “只怕此番胜景,李兄早已看过了吧。”杨姓少年手执着被卷起半边书页的《中庸》,答完黄衫少年的话便自顾自地摇头晃脑起来。
      二人身后仅隔数步距离的山径上,一白衣胜雪的男子正扶着膝盖,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
      “李尘风啊,虽说他年年不落,但今年却不知他在何处了。哎呦。”一路逆行着的黄衫少年脚跟磕在了石阶,慌乱之中整个人向后跌倒在了地上。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山径上的三人循声抬头望去,只见道路尽头的绕梁亭中,一袭青衣的少年正从亭下的长椅里坐起身来,双手高举伸着一个大大的懒腰,盖在脸上的书本坠到了他脚下。
      “哎,李尘风,你究竟是几时出城的?到如今这也才刚刚日出啊。”一脸诧异的黄衣少年张大着嘴,大到似乎能塞下一个苹果。
      “不不不,李某是昨夜就已出城,昨夜与乡间的美貌女鬼畅谈了一番,这才刚返回人间。”李尘风天真地笑道,而此刻他脚下的那本书正是《聊斋志异》。
      “我赵奕可不会在这里听你胡扯。”黄衫少年站起身来,低头掸着自己身上的尘土。
      “李兄早,既然与女鬼倾谈了一夜,不知可否写下了什么诗词。杨烁可是想要拜读一番。”黑衣少年上前拱手作揖。
      “哪里有什么诗词?若说诗词,尘风可不敢与杨兄相比。”李尘风还礼,随即走下亭来,踢了踢倚靠着亭柱痴痴睡着的书童。
      “呀!有鬼啊!”书童胡乱呓语着跳起来,还未回过神来便被身旁的少爷揪住了耳朵,“是你少爷我,醒了没有?要是醒了就快点下山去再取一套茶具上来。”
      “是是。”转醒过来的书童点头称是,慌忙转身,相继与路上的三人点头示意,紧接着脚步不歇地跑下山径去。
      “李某只料到某人与杨兄会来,却没料到还会有他人,实在是准备不及啊。”李尘风眼角带笑,直盯着白衣少年。
      石阶上端的二人回首,方才见到此人。
      “不知兄台贵姓,此番也是来绕梁亭赏日出?”杨烁率先拱手作揖。
      “我、我姓白。”那少年闪烁其词,还未待杨烁与赵奕再开口,李尘风便跑了下来,挡在了二人与白衣少年之间。
      “既来之则安之。两位兄台还请不要误了时辰。”李尘风推搡着二人走上绕梁亭,同时回头望着那少年。
      “我本无意让你担心。对不起了,瑾儿。”
      那少年的鞋底满是尘土,大抵在山间走了许久。他听得李尘风的低语,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红了脸,而这幅羞怯的模样又哪里像是男子。
      “你没事便好,我走了。”
      女扮男装的白瑾儿欲走,却被李尘风紧紧扣住了手腕。
      “我说了,既来之则安之。”李尘风温柔地看着白瑾儿的双眼,看得少女脸上的红晕又重了几分。未等少女言语,李尘风就又抬起了另一只手,拂去了她头上的桃花。
      “哎,你们俩在磨蹭什么啊?日出可马上就要结束了。”赵奕不耐烦地说道。
      “就来了。”李尘风回过头,强硬地拉着白瑾儿走入亭内。
      正当此时,太阳刚完全跳离山峦的阴影。此时的暖阳还未耀眼到目不可视,宛如一黄澄澄的圆盘挂在东方的天空上。
      光芒将云雾、山峦和亭边的树木都染成了金色。
      云海翻涌,日挂其上,正好是一个再形象不过的“旦”字。
      “好漂亮啊。”白瑾儿望着如此风景,不由得感叹出声。
      “是啊,好漂亮啊。”李尘风则是全然盯着一脸惊叹的少女。
      “喂喂。”赵奕捅了捅身旁的杨烁,“李尘风何时有了断袖之癖?”
      杨烁摇了摇头,抬手就用书敲了敲赵奕的头:“你仔细看看,这白衣人究竟是男是女。”
      亭中的石桌上摆着三套茶具,微风吹过,一盏瓷杯微微晃动,斜靠在了一旁的另一瓷杯上。


    IP属地:浙江2楼2017-10-28 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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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正是新茶上市的时节。明州城地处江南,不比那北方的豪爽性子,这江南的人从骨子里还是更喜品茶的。
        城内大大小小的茶馆不下百家,而其中最富盛名的大抵便是那茗烟阁。
        茗烟阁的掌柜数代之前便是这明州城郊茶山上的茶农了。听说,如今掌柜的爷爷年轻时曾在茶山上偶得一株香草,采之嫩叶,将其晒干烧透,另取炭火以香炉盛之,则香气四溢且久久不散。
        后,他以此熏香为凭依,在这明州城的繁华街道上开了这家茗烟阁。历经祖孙三代的经营,到如今称之为这明州城第一茶楼怕也是不遑多让的。
        如今的这茗烟阁高有四层,檐有八角,底层为大堂,上三层都是单独隔间。而能在最上层品茶的人都是这明州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寻常人士即便拿出再多的钱来怕也是难登这最高层。
        “所以,你为什么要跟过来啊?”而此刻,端坐在茗烟阁四楼雅间里的李尘风正频频挥动着手中的折扇,就像是处在酷暑之中一般燥热。
        “本公子想来便来了,与你何干?”坐在李尘风对面的少年气定神闲地翘着二郎腿,挑拣着面前盘中的蜜饯。
        “爹妈这才几日没教导你,我看你若是再这样散漫下去,怕是嫁都嫁不出去了。”李尘风站起身来,收起折扇,伸出手来就准备拍掉那少年头上的冠帽。
        “哥!哥!你不要乱来啊,当心我向爹娘告状,你此番外出名为拜访先生解惑,实为来这茗烟阁喝茶。”李芝言语里虽不饶人,却仍是躲到了二人之间的女子身后,同时用双手牢牢护着头上的冠帽。
        “尘风,小芝,你们俩不要闹了。”白瑾儿一身素净的女装,夹在李家兄妹的当中,下意识地便伸直手臂,像是保卫着雏儿的母**李芝护在自己身后。
        “你啊,为何就不能学学娘,好好做一个温良贤淑的女子。”李尘风来回跑了几步,到底是绕不过白瑾儿,只好重新坐回席上,不过他手上重新展开的折扇倒是摇得更快了。
        “要这么说,哥你也一点都不像爹。整天就知道喝茶遛马,一点正事也不做。哼。”李芝以白瑾儿为挡箭牌,数落起自家哥哥的不是。
        “小芝,你啊。”白瑾儿抓着李芝的手,将她引到她自己的座位上。
        兄妹俩面对面地板着脸,谁也不肯让步,其间的白瑾儿脸上的笑意倒是越来越浓起来。
        “其实呀,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们兄妹的。我家只有我一个独女,即使想找兄弟姐妹拌嘴也是做不到啊。”
        “哪里好了!”李家兄妹异口同声地答道。
        “你们啊,当真是兄妹。这个犟脾气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白瑾儿微笑着摇头,敛袖摆弄起桌案上的茶壶,“一见面就吵起来,到如今说了这许多的话,该是渴了吧。”
        白瑾儿提起茶壶,脸色却有些诧异。拿起茶壶的盖子,只见里面已然空空如也。


      IP属地:浙江3楼2017-10-28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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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噔噔。”正当此时响起店小二敲门的响动,“客官可需要续水?”
          “需要。”李尘风抢先应道,起身前去开门。
          “好咧。”店小二提着偌大的铜壶迈进屋内,但见他一身褐衣,又打满了许多补丁,与此刻他身旁衣衫华丽的李尘风倒是鲜明的对照。
          李尘风回身,不发一言。白瑾儿微笑着将手中的空茶壶递给小二。
          小二谦卑地一躬身,提起铜壶将滚烫的热水从中倾倒进空茶壶之中,水声逐渐从沉闷变得尖锐。
          其间,整间屋子出人意料的安静。李尘风闭着眼,上身慵懒地搭在窗台上;李芝取了一粒蜜饯,仰起头将之抛入自己口中,静静咀嚼;白瑾儿提着茶壶,静待茶水加满。
          大概正因为这份安静,所以当店小二加满水的时候,白瑾儿的那声“谢谢”才让人听得这么真切。
          “不敢不敢。”店小二惶恐地应答,弯着腰来到桌案边,将自己肩上的抹布取下,擦拭着本就十分干净的桌子。
          李芝拿手高抬起盛着蜜饯的碟子,从头至尾也未正眼看过小二。
          白瑾儿拿着茶壶回到座位边,静待着小二擦完。小二擦至李尘风面前之时,一直沉默着的少年却忽地伸出手来稳稳按住了小二的手。
          “小豪,最近明州城可有什么奇闻异事?”
          “这、这个。”被唤作小豪的店小二闪烁其词,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可那只手却分毫未动。
          李芝翘起脚来,用脚尖戳着李尘风的小腿,同时向着自己的大哥挤眉弄眼。
          “小豪实在不知这偌大的明州城有何事,公子还是放我离开吧。”小豪求饶道。
          从方才开始便只是静静端着茶壶的白瑾儿来回看了看李尘风与小豪,心下了然,随即将茶壶放置一旁,回身按着小豪的肩膀把他压到桌席上:“这茗烟阁每日出入的客人甚杂,想必小豪定然是知晓许多趣事的,莫不是不愿与我们分享?”
          “岂敢岂敢。”小豪惊慌失措起来,但见身旁的二人是决计不肯放自己离开的,这才叹了口气,“也罢。小豪也就随便说点事情吧,只怕会污了几位公子小姐的耳。”
          “不会。”李尘风斩钉截铁地断言道,全然不顾对面的李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要说这明州城最近的事态,茶余饭后人们谈的最多的大概就是那杨家少年上山打虎的事情了。”小豪开口说道。
          “杨家少年?”李尘风放开压着小豪的手,转而拿起了桌案上的茶杯,“难道是杨烁的兄长杨笠?”
          “正是他。公子认识?”小豪不由得挺直了身子问道,刚入屋时的谦卑态度此刻已然被好奇心挤压得丝毫不剩了。
          “不过数面之缘而已。”李尘风轻描淡写地言道。
          “小豪小豪。”李芝不知何时也被勾起了兴致,拉扯起小豪的衣袖,“那上山打虎是什么事情啊?”
          “要说起这个那可稀奇了。”小豪随手抓起案上原本就空置着的瓷杯往下一敲,权当起说书人手中的惊堂木。
          “话说这杨家兄弟俩也算是稀奇。大哥习武,二弟学文,都也算是小有成就。这不就是昨日的光景,这杨笠上山砍柴,呐,就是那座城北的茂山。
          说来也是巧合,近日发生过几起老虎伤人的事件,官府正打算在昨日张贴告示封山,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时差,这杨笠起了个大早,未等官府张贴告示就莽撞地上茂山砍柴去了,而他手拿的不过是一柄柴刀。
          昨日清晨在茅山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大概只有这愣头青杨笠和那条老虎才知道的。
          后来是到了昨日午时,杨家老母见杨笠还未归家,四处寻人,拜托了几个猎户上山搜寻,这才在茂山之上寻得了杨笠。
          只见那杨笠满身是血地躺在树下…”
          “那杨笠受了很重的伤吗?”听得入神的李芝又抓住了杨笠的衣袖。
          “小公子莫着急。那血不是杨笠的,是老虎的。
          那些上山的猎户见到那副光景,最初的想法也是同小公子一样。可是他们眼见这杨家少年脸色红润,呼吸绵长,哪里有半点受了伤的模样?
          猎户们到底是见多识广,沾了些他身上的血闻了闻便知这是兽血。
          四下探寻之际,猎户们在草丛的深处发现了老虎的尸体。那老虎的身体啊,真是…”
          小豪言及老虎的样子,实在不知用什么词汇描绘,急得在屋内四下寻找,终于是让他找到了放置在一旁的屏风。
          那屏风上绘着的本是一幅山水画,小豪也不顾这屏风上的内容,两手一展,将画上的几座山峰遮住,扭过头来言道:“大概就是这么长。”
          “呼!”李芝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那可真是厉害呢。”
          “是吧。”小豪从屏风前回到席间,端起瓷杯打算豪饮一口茶,却被茶水烫到,险些将瓷杯摔落在地。
          “这里有凉的。”白瑾儿从小豪手中接过瓷杯。确实是烫啊,白瑾儿将瓷杯放下,手指也放到了耳后擦了擦。
          李尘风拿起白瑾儿早些便放凉了的茶递给小豪。
          “啊,谢谢。”小豪接过茶,仰头就饮了下去。
          李尘风的脸上满是笑意,却不知是因何发笑。
          小豪喝完茶,随手抹了抹嘴便继续继续兴致盎然地说道:“四下寻找的猎户不仅找到了老虎的尸体,还在一旁找到了那柄柴刀。那柴刀自然是被鲜血染成了赤红色,而且啊,刀刃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缺口,可以想见杨笠用力之猛。
          正当猎户们惊叹之际,那熟睡着的杨笠倒像是没事人一般醒了过来。这杨笠还未反应过来,他身旁的猎户们便一齐把他抬离了地面,高呼着‘打虎英雄’,这却是将他吓得不轻。”
          “哈哈。”这一回不止李芝笑出声来,就连白瑾儿也捂嘴轻笑了起来。
          “昨日和今日,猎户们一方面通知杨家老母,让老人家万勿担心;一面拉着杨笠在那茂山周围的各个村庄晃悠,大肆宣传他打死了老虎的事迹。说起来,算算时辰,杨笠也该进城了吧。”
          小豪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得楼下的街道喧闹了起来,探头望去,只见依稀有一队伍从远处而来,而在那队伍周围聚满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IP属地:浙江4楼2017-10-28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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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便能望见,队伍最前方是一位敲着铜锣的猎户。随着洪亮的锣声,街道上的人群纷纷退到两侧。猎户身后跟着骑着高头白马的少年。
            少年一手握着缰绳,一手高举起向着街道两边的人群挥手致意。人群虽是聚在两边,却大多不知发生了何事,互相交头接耳着。
            少年之后是四名猎户扛着一根粗壮的木棍,而那木棍上正绑着一头老虎。
            “哇!”人群的孩童见到老虎尸体就吓得哭了出来,紧紧抓着身边父母的衣袖,一头撞进了父母的怀中。
            “好。”不知从何处传来一男子的喝彩声。被老虎尸体惊到的众人方才如梦初醒,喝彩声此起彼伏。不多时,整条街道就几乎淹没在了震耳欲聋的喝彩之中。
            少年大笑起来,一派意气风发的自豪模样,高昂着头,下意识便勒紧了胯下白马的缰绳。马嘶鸣起来,似乎下一刻便要奔驰出去。
            “咚咚咚。”马前的猎户赶紧敲打起手里的铜锣以提醒少年,马前可是有人的。
            少年苦笑一声,拱手权当道歉。
            “哥哥!哥哥!”街道旁边,站在人群最外层的书生一次次跳起来,朝着马上的少年呼喊。
            眼睁睁看着队伍从远处来到近处,又从近处渐行渐远,书生望着少年的背影到底是失了气力。
            正当书生低着头叹气之际,队伍却停了下来。马上的少年挠了挠头,口里念叨着:“刚刚我好想依稀听到了弟弟的声音。”
            “哥哥!”重燃信心的少年再一次跳起来。这一次,兄弟俩的视线总算是相交了。
            人群退到两侧,给英雄的弟弟让出一条路来。书生依次向着给自己让路的人拱手作揖,尽管方才也是因为这些人摩肩接踵得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他才只能站在最外侧呼喊哥哥。
            书生来到少年的马下,少年弯腰朝着弟弟伸出手来。书生不明所以地握住哥哥的手,随即他便被哥哥一把拉到了马上。
            “啊!哥,杨烁不会骑马的。”书生慌张地说道,骑在颠簸的马上左右摇摆着,似是下一刻就会从马上摔落下来。
            “别说话,当心咬到舌头。”少年贴着书生的耳朵轻声道。也不知是因为哥哥吐出的热气觉得有些痒,还是因为当真在意起哥哥说的话,书生当即便绷紧了身子,不发一言。
            白马因为突如其来的压力轻哼了一声,马首左右摇摆了一下。
            “呀!”原本就很慌张的书生再也忍受不了,狼狈地抱住了马脖。
            “别慌别慌。”少年摸着杨烁的头,“你啊,这么多年读了如此多的圣贤书,胆子还是这么小啊。”
            “所以说啊,杨烁不会骑马的。”书生喊道,吓得眼角几乎挂上了泪水。
            “坐直。”少年把杨烁扶起,而后将马的缰绳交到他手中,“别怕。好好握紧缰绳。就算发生了什么也别害怕,哥哥还坐在你后面。”
            “嗯。”书生点了点头,可身体仍然在颤抖。
            队伍继续向前,行过了半条街。杨烁紧紧抓着缰绳的手总算是微微放松了下来。
            最初只敢看着马脖的书生慢慢抬起头来望向了周围。地上的青石板距离自己好远,街边的人流、店铺和旌旗都变得好小,湛蓝的天空仿佛伸出手便能摸到。
            “很漂亮吧。”少年几乎咬着书生的耳朵说道,“骑在马上看到的风景可是站在马下的人永远都看不到的。”
            “嗯,杨烁明白了。”杨烁微笑起来,紧接着又变了神色,拉扯起少年的衣袖,“哥哥,母亲在家担心了许久。”
            “好,那就马上回家吧。坐好。”少年从书生手中接过缰绳,用力一拉。
            “咚咚咚。”猎户又一次紧紧敲起锣来,只是少年这次倒是不管不顾了,侧着一拉缰绳,让马绕过猎户径直飞奔起来,一骑绝尘而去。
            “啊!”书生的喊声夹杂在急促的马蹄声中慢慢远去。


          IP属地:浙江5楼2017-10-28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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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李尘风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回过神来见到的是气得满脸通红的自家妹妹。
              “哥,你从来就不会带我去骑马。”李芝撇着嘴,一脸郁闷地嘟囔着。
              “你一个女…”李尘风即将脱口而出之际,瞥见了身旁的小豪慌忙改口,“我是说,你年纪还小,骑什么马,当心真的从马上摔下来。”
              “就算真的从马上摔下来那也是因为哥哥你的骑术不好。哼。”李芝双手抱胸,背过身去,甚至都不想再见李尘风,“反正你跟爹娘一样,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我。”
              “店小二!店小二!你这伙计死到哪里去了?”走廊上传来茗烟阁管事的声音。
              “啊,糟了。”小豪赶紧起身,然而却因为站起得太猛,碰倒了桌案上的茶杯。
              滚烫的茶水倾泻而出。李芝在慌乱之下向后仰倒下去,却因为失去平衡而从椅子上跌下,狼狈地摔在地上;离得最近的白瑾儿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李尘风抓过她的手臂,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全然不顾茶水洒到了自己的手掌上。
              “对不起对不起。”小豪紧张地道歉,同时快步倒退着靠近房门。
              “小豪!”李尘风高声叫住半只脚已经踏到门外了的店小二。白瑾儿伸手握住了李尘风的手臂,生怕他责骂小豪。李尘风反手托起白瑾儿,望着紧张的她,用眼神示意自己并不怪罪之意。
              “小豪你记着。人与人并不高低贵贱之分。我啊,最喜欢听你说故事。因为每当你说故事的时候,展露出的那种笑容是最为真实的。”
              跌坐在地的李芝本还想出言呵责,然而却因为自家哥哥突如其来的话语陷入了沉思。
              “尘风果然还是尘风啊。”白瑾儿低下头微笑起来。
              小豪愣了半响,直到走廊里又传来了管事的呼喊,他方才回头应了一句“立刻就来了”。
              “谢谢李少爷。”小豪合上门扉之时,面对着李尘风如此说道。腰杆并未弯曲,眼神一片澄明。
              “完全不明白哥哥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李芝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衣上的尘土。
              “等你长大些,自然也就懂了。嘶!” 李尘风话音未落便觉一阵疼痛。
              “你啊,就知道这样耍帅逞强,连自己的手背烫伤了都不顾。”白瑾儿坐在李尘风的膝上,从自己的袖中取出手帕擦着少年被烫红了的手背。
              “不碍事不碍事的。啊!”李尘风起初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白瑾儿面上不悦,一用力便把手帕狠狠压在了他的手背上,几乎疼得他龇牙咧嘴起来。
              “回府的时候记得涂药。我这里也就只能给你简单包扎一下。”白瑾儿松了力道,拿手帕认真地包好李尘风的手,“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只顾保护我。”
              白瑾儿并不高,但到底是坐在了李尘风的膝上,因而脸颊也是落在了李尘风的眼前。
              李尘风心猿意马地道了一句“嗯”,同时越来越靠近着白瑾儿的脸。
              就在李尘风即将亲到白瑾儿之际,少女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忽地转过头来。李尘风的头还来不及收回,二人的嘴唇因此轻碰到了一起。
              “呀!”二人都被吓到,各自往后退开。李尘风咳嗽着摇动手中的折扇;白瑾儿退了几步站好,红着脸摆弄起身上的挂饰。
              “嘻嘻。”目睹了全程的李芝嬉皮笑脸地问道,“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白姐姐娶回家里啊?”
              “年纪轻轻在胡说什么啊!”李尘风收起折扇,打算砸到李芝头上,却因为紧张而失了准头,恰恰让李芝避过。
              李尘风急乱之下,索性站起身来追打妹妹。
              “啊!救命啊!杀人了!”李芝嬉笑地胡乱喊着,抢先一步逃离了座位。
              “你给我站住!”
              “才不呢,嘻嘻。”
              兄妹二人在狭小的茶室里转圈。
              跑了几圈之后,二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接着才发觉原是白瑾儿没有挡在中间劝架,甚至从刚才开始都未曾有过丝毫言语。
              二人回首,只见不知何时白瑾儿已站在了窗栏边,痴痴地望着楼下的街道。
              白瑾儿看得是如此入神,以致连兄妹二人走到了她身边都未曾察觉。
              杨家兄弟引起的喧闹已然散去,可街道仍未安静下来。
              李尘风顺着白瑾儿的视线望去,只见街道那头仿佛横卧着一条红色长龙。
              等到那条长龙走近,李尘风这才看清,原来是一条长长的迎亲队伍。
              新郎骑在马上,一身艳丽的红衣红帽,远远看来似乎连他脸上都蔓延着艳红。随行的挑夫扛着一箱箱沉甸甸的嫁妆,好像连那新娘子的所有幸福都一齐被锁在了箱子里。
              吹吹打打的唢呐铜锣灌满了整条街道,盖住了两边所有摊贩的吆喝声。
              镶着金边的花轿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显出一种夺目的色彩。
              白瑾儿看得痴了,而李芝则趴坐在了窗沿上,抬头望着身旁的哥哥,眉眼里似乎在说“看吧,白姐姐可是很想早日嫁进我们李家的。”
              李尘风背过身去,飞快地挥着折扇,小声呢喃:“等父亲归家的时候,我去问问看吧。”
              “啊,嗯?”等李尘风言毕,白瑾儿才回过神来。
              李尘风背对着二人,也不说话,大步走出了茶室。
              白瑾儿不知所措,却见到身旁的李芝一脸坏笑:“白姐姐,你很快就有喜事了,嘻嘻。”
              “啊?”白瑾儿觉得更加糊涂,可李芝也没有给她多问的时机,兀自跑出了茶室去追自家哥哥。
              “娶回家啊。"白瑾儿喃喃道,用手轻触自己的唇边,仿佛那上面还留着刚才轻触时留下的余温。摸着摸着,白瑾儿便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最后竟连耳垂都热了起来。


            IP属地:浙江6楼2017-10-28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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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五,皓月当空。
                李府的后门突然“吱”的一声漏出了缝隙。穿着华丽衣衫的少年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左右张望。
                皎洁的月光之下,门扉两面的小巷子里只有夜风吹动杂物的细碎响动和偶尔几声叫春的猫儿的“喵”声。
                少年似是还不放心,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站在门前提着灯笼仔细地照着两侧。烛火之下的小巷仍然没有丝毫的异常动静。
                少年这才放心下来地按着胸口,接着重新走回门内,将一身粗布衣衫的书童请出来。
                合拢门扉,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好了,既然成功逃出来了,那赶紧把衣服换回来。”书童一面说着一面急不可耐地脱起身上的衣衫,“阿贵你是有几日没洗浴了,这衣服还真臭啊。”
                “少爷,实在是委屈你了。阿贵从明日开始一定天天都洗浴。”少年也开始褪下这一身本不属于他的衣衫。
                “罢了,我也就随口一说。你要是天天洗浴,那你能陪我插科打诨的时辰也是要少了的。那就没意思了。”李尘风嬉笑着说道,
                “且诗经不是也有那么一句吗?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像如今这样,我们可是一同偷跑出来的战友啊。”
                “嗯。阿贵没怎么读过书,听不懂诗词的。不过少爷说的总是对的。”阿贵看着少爷的笑脸,不由得也笑了出来。


              IP属地:浙江7楼2017-10-28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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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10-28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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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签约了没有啊,没有的话可以来我这里,我是磨铁旗下的编辑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10-29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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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这三月十五的灯会是在晚上。若是白日,怕是还真的逃不出来。”穿好衣衫的李尘风挥动折扇,大步流星地准备走到灯火璀璨的街上。
                      “啊,少爷还请等等阿贵。”阿贵扶起地上的灯笼,赶紧小步快跑地跟了上去。
                      走出小巷的街道本并不宽阔,加之此刻两旁的街道上尽是摆放着各色花灯和灯谜的店铺。以红黄为主基调的各色花灯几乎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温暖的色调将街上的人笼罩其中。
                      而街道上的人也并不少,大多还都是扶老携幼的一家子。小孩子蹦跳着,拉着身旁大人的衣摆,在一家家的店铺前驻足惊叹;一脸慈祥的老人家被子孙围绕其中,脸上满是幸福满足的神色;更有豆蔻年华的女子与刚弱冠的男子,趁着全家出游的难得机会,暗暗瞅着每一个路过的异性。
                      “还真是热闹啊。阿贵,你说是不是啊?”李尘风四下寻找起书童,却怎么也寻不见。
                      “少爷,你走太快了。”提着灯笼的阿贵稍慢了几拍,穿过熙攘的人群总算是走到了少爷身边,“这么多人啊,今日是什么节日吗?”
                      李尘风收起折扇,指了指夜空上高悬着的圆月:“今日是三月十五啊。”
                      “三月十五?不明白。”阿贵摇了摇头。
                      李尘风长叹一声,将收起的折扇敲到了书童的头上:“我看你不只是书读得少。听好啊,这三月十五可是有一个美丽的典故的。
                      相传是上古时期大禹治水,有一男子随大禹前去治水。临行前,心心念念着男子的少女就站在河边痴痴望着男子临行的背影,直到那背影越来越小,终于是变成了天平线上的黑点。
                      那一日是三月十五,圆月高悬,互相思慕的二人却就此天各一方。
                      从那之后,少女时常就站在河边呆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盼望着能见到他回来的身影,可见到的总不过是春华秋实,夏蝉冬雪。
                      如此不知过了几度寒暑,终于是等来了消息。可惜,等来的却是噩耗。
                      精疲力竭的少女一时承受不住,身体一歪竟坠入了河中。
                      而这一日,又是三月十五。
                      那时候村人寻了许久都寻不到这少女的尸首,好像她落入河中的那一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村里的老人说,少女是去寻那男子去了。毕竟她心心念念的人也是溺死在不知何处的水中。万川终入海,二人想总是能在汪洋大海中相遇的。
                      老人才刚说完就被她的孙女拉扯着裙摆。懵懂无知的孩童问道,那要是他们俩找不到去大海的路怎么办。
                      据说便是因为这孩童的随口一问,村人便想着在河里放下河灯,好为少女照亮前路。
                      如此,三月十五放河灯的习俗也就代代相传了。
                      到如今,甚至有传言说,若是两情相悦之人在随河漂流的花灯上用木板刻下对彼此的心意,那么二人就能相携一生白头到老。不过啊,我是不信这种传言的。
                      然后,你听明白了吗?”
                      李尘风洋洋洒洒地说完,却见到身旁的书童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似是根本未曾认真在听。
                      正当李尘风恨铁不成钢地打算再敲打他一次之际,阿贵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右手握拳敲到了平放着的左手掌心里。
                      “难怪小柔她要在今日约我出来。”
                      阿贵将手中的灯笼往地下一放,可随即又觉得不妥,重新拿起灯笼将之塞到了少爷的怀里:“少爷,我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约定,不能为少爷点灯了。”
                      “有一个叫小柔的漂亮姑娘在等你吧。”李尘风意味深长地笑道。
                      “啊?少爷你怎么知道?”阿贵一脸愕然。
                      李尘风未等他说完,便已将还没收回的折扇敲到了他的头上:“你刚才自言自语着说出来了。”
                      “少爷,你这样时常敲阿贵的头,阿贵会长不高的。”阿贵揉了揉头顶,满脸通红,“别的也不多说了,还请少爷允许阿贵先去赴约了。”
                      李尘风眼角带笑地点了点头。欣喜若狂的阿贵面对着少爷一鞠躬,转身就走。
                      李尘风看着阿贵的背影,提声喊道:“笨蛋啊,用跑的啊。这种关键时候可别让姑娘家等你。还有,千万别忘了要在木板上刻字,然后放花灯哦。”
                      “是。”阿贵没有回头,简短地回了一句,而后便快步跑了起来。
                      李尘风抬头望着夜空:“今夜的月亮还真圆啊。”
                      “确实如此。”未曾料到的回应。
                      李尘风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人:“还真是有缘啊,能见到你。”


                    IP属地:浙江10楼2017-10-30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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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IP属地:海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10-30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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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李尘风身边的是一绿衫少年。衣着朴素,看上去就像是山野间发奋苦读的寒门学子。只是在这明州城内,大抵所有人都识得他。
                          “呦,陆掌柜这是出来赏花灯了啊。幸会幸会。”
                          “幸会。”李尘风与他并行还未有数十步便已遇上了多人向这少年搭话。少年脸上始终挂着宠辱不惊的笑容。
                          “陆掌柜,今年的新茶可当真不错。只可惜啊,楼上的雅间总是被人预定好了。这回遇到你了,我可也要预定一间了。”
                          “预定的位子已然排到了下月。都是老主顾,陆某一介商贾也得罪不起。承蒙王老板抬爱,陆某此番记下了。”即便在赏灯的路上适逢老主顾,陆掌柜也依然能够谈笑风生。
                          站在一旁的李尘风觉得自己虽然手持着灯笼,可周身的光芒似乎都被陆掌柜抢了过去,自己就像是随行的茗烟阁小厮一般。
                          “陆掌柜,又是一人独行啊。何时打算娶亲啊?可有喜欢的人家?要不要老身替您参谋参谋?”穿着艳丽服装的媒婆与两位少年擦肩而过之际,也停了下来搭话道。
                          “不、不用。”自相遇开始,始终都恬淡如水的少年慌乱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李尘风轻笑起来,心中想着,原来这便是他的软肋了。
                          “哎呀,那可真是可惜啊。”媒婆眯着眼流转视线,对上了站在一旁的李尘风,“原来李家公子也在啊,那么李公子可有相中哪家小姐?”
                          “我?不用不用。”李尘风用手指了指自己以示确定,随即便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啊,也是。老身实在是糊涂了。”媒婆拍着自己的额头,“李公子与陆掌柜不同,要谈嫁娶也该去寻李家的老爷夫人。”
                          “嗯。”陆掌柜眼神黯淡下来。
                          李尘风看在眼里,拉过了还欲继续攀谈的媒婆:“婆婆,我和陆掌柜还要逛灯会,就先饶了我们吧。”
                          言毕,李尘风还从袖中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放到了媒婆手中。
                          “老身明白了。”媒婆将银锭收好,一直眯着的双眸微微睁开,“那么老身就不打扰二位公子了,先走了。”
                          总算是送走了媒婆,李尘风长舒一口气,陆掌柜则是眼神恍惚,被路过行人的肩头一撞险些便要跌倒在地上。
                          “陆掌柜、陆大哥、陆律,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李尘风赶紧扶住陆掌柜。
                          陆律抬起头来看着李尘风,眼里慢慢地恢复了神采:“陆某无碍,让李贤弟担心了。”
                          陆律重新站好,在脸上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竹子。”
                          “嗯?方才李贤弟可是说了什么?”
                          “没有没有。”
                          李尘风因为些许的羞怯而否认了。他是知晓的,陆律幼时,父母便因事故双双亡故,徒留下风雨飘摇的茗烟阁。
                          那时的陆律一脸稚气,身高也不过刚刚能够让他在柜台之后露出半张脸来,明明是如此小的年纪,却硬是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将茗烟阁运营至今。
                          竹子。对于如此的陆大哥,李尘风总是会联想到竹子。在风雨之中,靠着自己的力量破土而出并奋力生长,直插云天。
                          “陆大哥,你看,那盏绘着月老的花灯好漂亮呢…”
                          “李贤弟,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父母健在真的很幸福啊。”
                          李尘风话音未落就被陆律的声音盖了过去。僵硬地扭过头来,李尘风愣了半响之后赶忙摆手:“不不不,陆大哥你是不知道。我娘总是逼着我读那些毫无意义的四书五经,再要么就是催促我早日娶亲;我爹又总是在外操持生意,一年也见不了几面,见面又总是骂我训我。”
                          陆律看着这般的李尘风,浅笑:“可是这么说着的你,脸上一直都在笑啊。”
                          李尘风一时无言。他何尝不知,当此刻陆律脸上的笑意消失之时,随之而来的只有更深的寂寥,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啊!小姐小姐,果然找到了呢。”
                          二位少年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女孩子的喊声。
                          李尘风回头,见到的是微张着嘴,又惊又喜的少女的脸。
                          “喂!李家少爷,别再直勾勾盯着我家小姐了。你好歹也看过我一眼啊。”丫鬟打扮的姑娘上前,夺下了李尘风手中的灯笼,而后拦在了他与白瑾儿之间。
                          “知道啦。”李尘风想要拉开丫鬟,可她却死活不让。
                          “小美才不会因为你和小姐有什么指腹为婚的约定就让你对小姐肆意妄为呢。先是害得小姐忧心忡忡地在半夜偷偷跟着你去爬那什么绕梁亭,后来又是去茗烟阁品茶。小姐一定是因为你整天拖着她去这里去那里才染上风寒的。”
                          小美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长串,李尘风却只听进了“风寒”二字,于是再不愿与她纠缠,疾身一晃就奔向了那纤弱的少女。
                          “哎,我说你,我还没说完呢。”小美提声还想说些什么,可眼角瞥见了陆掌柜,一下子就满脸通红起来,临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憋了下去。
                          “瑾儿,你病得严不严重?既然病了怎么还出来观花灯?没有带轿子?我送你回去吧?”李尘风握着白瑾儿的手,紧张地抛出一串问题。
                          白瑾儿噗哧地笑出来:“你什么时候也跟小美一样,话如此多了。我没事的,咳咳。”
                          少女本想装作平常的样子,可到底还是咳了出来。
                          “回去吧。”
                          白瑾儿握住李尘风的手,摇了摇头。
                          “小姐她啊,知道某个闲不住的公子哥一定会在今日偷溜出来。小姐想见见这位公子哥,故而只得出来了。”小美双手各提着灯笼小声念叨。
                          “原来如此。”陆律站在小美身后点头,看向李尘风,“陆某越来越羡慕李贤弟你了。”
                          “呀!”小美惊呼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下一瞬,罪魁祸首就已然瑟瑟发抖着躲到了白瑾儿身后。
                          白瑾儿向着陆律微微欠身:“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平日素来害怕男子,唯独还能与尘风对谈几句。并非有意吓到陆掌柜,小女子在此赔礼了。咳咳。”
                          “无碍无碍。”陆律来回望了望白瑾儿与李尘风,拱手作揖道,“既如此,陆某也就不煞风景了。先行一步了。”
                          陆律话音刚落,便觉街上的人突然多起来,且大多都是青年男子向着街尾奔去。
                          躲在白瑾儿身后的小美吓得连手里的灯笼都提不住了。李尘风与白瑾儿赶紧默契地各自拿过一盏。
                          陆律拦住一人,问了几句,但见他脸上的神情也慌张了起来。向来礼数周到的谦谦君子,因那人的几番话竟都忘了与李尘风等人告别,快步就跟着人流奔去。
                          “陆掌柜这是?”白瑾儿看着陆律的背影喃喃。
                          “瑾儿也很好奇吧,那就一起跟上去看看吧。”李尘风握住白瑾儿的手,“抓紧了。”
                          “嗯。”白瑾儿与李尘风自然的十指相扣,仿佛这个动作对二人而言都稀松平常到如同吃饭饮水一般。


                        IP属地:浙江12楼2017-11-01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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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流最终在一栋灯火通明的高楼前停下。
                            极端害怕着男子的小美站在距离最外层的男子数尺远的空地上,再也无法前进半步,狠狠咬着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一心只盼望那个不靠谱的公子哥可以保护好自家小姐。
                            李尘风和白瑾儿被挤在人群之中,四周都是犹如铁壁一般的人墙。李尘风为免白瑾儿被挤伤已然将她抱在了自己怀中,可护着少女的双臂难免受到外面人的挤压,到底总是有些挤着怀中的人的。
                            “啊!”白瑾儿小小地惊叹了一声。李尘风低头欲问,却正好赶上白瑾儿抬起头来,近在咫尺的脸庞使得二人都羞红了脸。
                            “尘风,我大概想到了这是发生了什么。”白瑾儿低头小声说道。不知为何,她脸上的红晕又重了一分。
                            “是什么啊。”李尘风咬着牙把周围的人挤回去,心不在焉地随口问道。此刻他仍然在眺望着周围的人群,只盼能找到那个他在半路上喊了无数次却连头都没有回的陆掌柜,然后狠狠地朝着他的脸砸上一拳。
                            “大概是哪户人家的千金抛绣球,而且可能她还是陆掌柜的心上人。”白瑾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虽然自小便心系李尘风,但也确实从未经历过嫁娶之事,偶尔自己幻想一番都会害羞起来,而如今竟如此近地要经历别人家的婚事。
                            “啊?是什么?我没听清。”正当李尘风想要反问之时,却忽然在地上看到了一团阴影,抬起头来只见一挂满了各色绸带的红球正在掠过他的头顶。
                            四周的人群骚乱起来。就像是一团煮沸了的开水,或高或低或胖或瘦的男子们互相奔走,争抢起那个几度易手的红球。
                            李尘风起初还能勉强护住白瑾儿,到后来却也顾不得手上的动作,他甚至被挤得眼前一黑,同时腰间被人用手肘狠狠撞了几下,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最后还有人在他背上踩了几脚。
                            骚乱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也就平息了下来。满身尘土的李尘风从地上爬起,首先便想起了白瑾儿。抬起头望去,却见到所有的男子都望着这位唯一的少女。不是,李尘风很快便反应过来,他们望着的其实是白瑾儿手上捧着的那个红球。
                            “这莫非是?”李尘风联想起刚才从白瑾儿哪里听来的只言片语。
                            “请拿到绣球的公子上前一步。”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众男子纷纷让开一条路来。白瑾儿拿着绣球,放也不是抱也不是,只得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李尘风快步上前,甚至都无暇掸一掸身上的尘土,三步并作两步,趁着那府上的人还未上前抢先一步挡在了白瑾儿身前。
                            “居然是一位姑娘抢到了绣球,这次孙家可当真是颜面扫地了。”
                            “那拦在前面的少年人又是谁啊?他和这姑娘是什么关系啊?看起来有一场好戏喽。”…
                            “小姐小姐!”在一众的纷扰闲言之中,忽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只见浑身颤抖着的小美拨开围观的人群,踉跄着跑到了自家小姐的身后,随即转身面对众人,将白瑾儿护在身后。
                            “小美你素来害怕男子的。我没事的,你且先退到一边。”
                            “不、才不要呢。”小美磕巴着说道,护着小姐的身体虽始终颤抖着,可双脚始终未移动分毫。
                            “这?”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到李尘风身前,斜眼瞥着白瑾儿怀里的绣球,单手扶额,俨然一副苦恼的神情,“照理说,拿到绣球之人便是我孙家姑爷,可既然是女子拿到就无法如此行事了。敢问公子与这位小姐是何关系?既拦于此处,想必也是至亲之人。莫不如?”
                            白瑾儿闻言,紧紧握住了李尘风的衣袖。
                            空气几乎凝固,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盯在李尘风的身上。
                            李尘风从未如此清晰地清楚“芒刺在背”究竟是何感受。
                            “这位女子,是我的妻子。”
                            “噫。”周遭的视线游离开来,李尘风暗暗叹了口气,可他身后拉扯着他衣袖的力道却是又重了几分。
                            “可是您夫人却都未行及笄礼。”管家指了指白瑾儿头上的发丝。
                            “不过是内人喜欢如此打扮。”李尘风勉强作答,而周围的人群已经开始有了议论纷纷的私语声。
                            “管家,既然是我拿到了绣球。那贵千金的终身大事理应由我做主。”白瑾儿从李尘风身后走出,直面着那孙府管家。
                            “可以。”一身长衫的男子从楼内走出。管家回身一看,连忙退到一旁,躬身行礼道一声“老爷”。
                            “虽不合规矩,但孙某愿随这位…”孙老爷看了看李尘风,继续说道,“愿随这位夫人的心意。”
                            “谢谢老爷。”白瑾儿低眉弯腰,随后环顾起周围的男子,最后终于是在角落处见到了那人。
                            “依我的意愿,我觉得那边茗烟阁的陆律陆掌柜与孙家小姐实在是…天作之合,我愿成这么一桩亲事。”
                            陆掌柜惊喜得瞪大了眼睛,赶忙朝着白瑾儿一揖到地。
                            李尘风贴到白瑾儿耳边问道:“瑾儿你这事对陆大哥来说确实是一桩人情,可却不知孙家小姐的心思啊。”
                            白瑾儿转过头来,轻言:“你仔细看看此刻楼上的孙小姐。那喜帕下的脸颊是不是羞得红透了。女儿家的心思女儿家最了解了。当我提及陆掌柜的名讳之时,看她的反应我便知道她早已心系陆掌柜了。”
                            李尘风抬头望去,虽然盖着喜帕,但他也依稀可以看到那喜帕之下女子笑得灿烂的嘴角。
                            “好。”随着孙老爷一锤定音的决断,聚拢着的人群各自散去。陆掌柜本想向李尘风与白瑾儿道谢,怎奈立即被簇拥而来的孙府家丁团团围住。
                            李尘风莞尔一笑,远远朝着陆掌柜道了一声恭喜,接着便想牵起白瑾儿的手,可是却扑了个空。
                            李尘风回过身来。只见白瑾儿将双手叠在胸前,长舒了一口气,扭捏了许久才开口吐出词来:“谢谢。”
                            “谢我什么?”李尘风懵懂地揉了揉后脑,一派不知所云的糊涂模样。
                            白瑾儿转羞为怒,瞪了李尘风一眼,也不言语,径直快步走了开去。
                            “不靠谱。”小美紧接着用手肘砸了一下李尘风的腰间,疼得他喊出声来。
                            “你们主仆俩这是又怎么了啊?”李尘风揉了揉吃痛的腰际,望着越走越远的二人背影,赶忙跟了上去,“算我错了行不行啊?”


                          IP属地:浙江13楼2017-11-03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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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这三月十五的灯会是在晚上。若是白日,怕是还真的逃不出来。”穿好衣衫的李尘风挥动折扇,大步流星地准备走到灯火璀璨的街上。
                              “啊,少爷还请等等阿贵。”阿贵扶起地上的灯笼,赶紧小步快跑地跟了上去。
                              走出小巷的街道本并不宽阔,加之此刻两旁的街道上尽是摆放着各色花灯和灯谜的店铺。以红黄为主基调的各色花灯几乎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温暖的色调将街上的人笼罩其中。
                              而街道上的人也并不少,大多还都是扶老携幼的一家子。小孩子蹦跳着,拉着身旁大人的衣摆,在一家家的店铺前驻足惊叹;一脸慈祥的老人家被子孙围绕其中,脸上满是幸福满足的神色;更有豆蔻年华的女子与刚弱冠的男子,趁着全家出游的难得机会,暗暗瞅着每一个路过的异性。
                              “还真是热闹啊。阿贵,你说是不是啊?”李尘风四下寻找起书童,却怎么也寻不见。
                              “少爷,你走太快了。”提着灯笼的阿贵稍慢了几拍,穿过熙攘的人群总算是走到了少爷身边,“这么多人啊,今日是什么节日吗?”
                              李尘风收起折扇,指了指夜空上高悬着的圆月:“今日是三月十五啊。”
                              “三月十五?不明白。”阿贵摇了摇头。
                              李尘风长叹一声,将收起的折扇敲到了书童的头上:“我看你不只是书读得少。听好啊,这三月十五可是有一个美丽的典故的。
                              相传是上古时期大禹治水,有一男子随大禹前去治水。临行前,心心念念着男子的少女就站在河边痴痴望着男子临行的背影,直到那背影越来越小,终于是变成了天平线上的黑点。
                              那一日是三月十五,圆月高悬,互相思慕的二人却就此天各一方。
                              从那之后,少女时常就站在河边呆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盼望着能见到他回来的身影,可见到的总不过是春华秋实,夏蝉冬雪。
                              如此不知过了几度寒暑,终于是等来了消息。可惜,等来的却是噩耗。
                              精疲力竭的少女一时承受不住,身体一歪竟坠入了河中。
                              而这一日,又是三月十五。
                              那时候村人寻了许久都寻不到这少女的尸首,好像她落入河中的那一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村里的老人说,少女是去寻那男子去了。毕竟她心心念念的人也是溺死在不知何处的水中。万川终入海,二人想总是能在汪洋大海中相遇的。
                              老人才刚说完就被她的孙女拉扯着裙摆。懵懂无知的孩童问道,那要是他们俩找不到去大海的路怎么办。
                              据说便是因为这孩童的随口一问,村人便想着在河里放下河灯,好为少女照亮前路。
                              如此,三月十五放河灯的习俗也就代代相传了。
                              到如今,甚至有传言说,若是两情相悦之人在随河漂流的花灯上用木板刻下对彼此的心意,那么二人就能相携一生白头到老。不过啊,我是不信这种传言的。
                              然后,你听明白了吗?”
                              李尘风洋洋洒洒地说完,却见到身旁的书童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似是根本未曾认真在听。
                              正当李尘风恨铁不成钢地打算再敲打他一次之际,阿贵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右手握拳敲到了平放着的左手掌心里。
                              “难怪小柔她要在今日约我出来。”
                              阿贵将手中的灯笼往地下一放,可随即又觉得不妥,重新拿起灯笼将之塞到了少爷的怀里:“少爷,我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约定,不能为少爷点灯了。”
                              “有一个叫小柔的漂亮姑娘在等你吧。”李尘风意味深长地笑道。
                              “啊?少爷你怎么知道?”阿贵一脸愕然。
                              李尘风未等他说完,便已将还没收回的折扇敲到了他的头上:“你刚才自言自语着说出来了。”
                              “少爷,你这样时常敲阿贵的头,阿贵会长不高的。”阿贵揉了揉头顶,满脸通红,“别的也不多说了,还请少爷允许阿贵先去赴约了。”
                              李尘风眼角带笑地点了点头。欣喜若狂的阿贵面对着少爷一鞠躬,转身就走。
                              李尘风看着阿贵的背影,提声喊道:“笨蛋啊,用跑的啊。这种关键时候可别让姑娘家等你。还有,千万别忘了要在木板上刻字,然后放花灯哦。”
                              “是。”阿贵没有回头,简短地回了一句,而后便快步跑了起来。
                              李尘风抬头望着夜空:“今夜的月亮还真圆啊。”
                              “确实如此。”未曾料到的回应。
                              李尘风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人:“还真是有缘啊,能见到你。”


                            IP属地:浙江14楼2017-11-05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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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这三月十五的灯会是在晚上。若是白日,怕是还真的逃不出来。”穿好衣衫的李尘风挥动折扇,大步流星地准备走到灯火璀璨的街上。
                                “啊,少爷还请等等阿贵。”阿贵扶起地上的灯笼,赶紧小步快跑地跟了上去。
                                走出小巷的街道本并不宽阔,加之此刻两旁的街道上尽是摆放着各色花灯和灯谜的店铺。以红黄为主基调的各色花灯几乎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温暖的色调将街上的人笼罩其中。
                                而街道上的人也并不少,大多还都是扶老携幼的一家子。小孩子蹦跳着,拉着身旁大人的衣摆,在一家家的店铺前驻足惊叹;一脸慈祥的老人家被子孙围绕其中,脸上满是幸福满足的神色;更有豆蔻年华的女子与刚弱冠的男子,趁着全家出游的难得机会,暗暗瞅着每一个路过的异性。
                                “还真是热闹啊。阿贵,你说是不是啊?”李尘风四下寻找起书童,却怎么也寻不见。
                                “少爷,你走太快了。”提着灯笼的阿贵稍慢了几拍,穿过熙攘的人群总算是走到了少爷身边,“这么多人啊,今日是什么节日吗?”
                                李尘风收起折扇,指了指夜空上高悬着的圆月:“今日是三月十五啊。”
                                “三月十五?不明白。”阿贵摇了摇头。
                                李尘风长叹一声,将收起的折扇敲到了书童的头上:“我看你不只是书读得少。听好啊,这三月十五可是有一个美丽的典故的。
                                相传是上古时期大禹治水,有一男子随大禹前去治水。临行前,心心念念着男子的少女就站在河边痴痴望着男子临行的背影,直到那背影越来越小,终于是变成了天平线上的黑点。
                                那一日是三月十五,圆月高悬,互相思慕的二人却就此天各一方。
                                从那之后,少女时常就站在河边呆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盼望着能见到他回来的身影,可见到的总不过是春华秋实,夏蝉冬雪。
                                如此不知过了几度寒暑,终于是等来了消息。可惜,等来的却是噩耗。
                                精疲力竭的少女一时承受不住,身体一歪竟坠入了河中。
                                而这一日,又是三月十五。
                                那时候村人寻了许久都寻不到这少女的尸首,好像她落入河中的那一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村里的老人说,少女是去寻那男子去了。毕竟她心心念念的人也是溺死在不知何处的水中。万川终入海,二人想总是能在汪洋大海中相遇的。
                                老人才刚说完就被她的孙女拉扯着裙摆。懵懂无知的孩童问道,那要是他们俩找不到去大海的路怎么办。
                                据说便是因为这孩童的随口一问,村人便想着在河里放下河灯,好为少女照亮前路。
                                如此,三月十五放河灯的习俗也就代代相传了。
                                到如今,甚至有传言说,若是两情相悦之人在随河漂流的花灯上用木板刻下对彼此的心意,那么二人就能相携一生白头到老。不过啊,我是不信这种传言的。
                                然后,你听明白了吗?”
                                李尘风洋洋洒洒地说完,却见到身旁的书童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似是根本未曾认真在听。
                                正当李尘风恨铁不成钢地打算再敲打他一次之际,阿贵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右手握拳敲到了平放着的左手掌心里。
                                “难怪小柔她要在今日约我出来。”
                                阿贵将手中的灯笼往地下一放,可随即又觉得不妥,重新拿起灯笼将之塞到了少爷的怀里:“少爷,我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约定,不能为少爷点灯了。”
                                “有一个叫小柔的漂亮姑娘在等你吧。”李尘风意味深长地笑道。
                                “啊?少爷你怎么知道?”阿贵一脸愕然。
                                李尘风未等他说完,便已将还没收回的折扇敲到了他的头上:“你刚才自言自语着说出来了。”
                                “少爷,你这样时常敲阿贵的头,阿贵会长不高的。”阿贵揉了揉头顶,满脸通红,“别的也不多说了,还请少爷允许阿贵先去赴约了。”
                                李尘风眼角带笑地点了点头。欣喜若狂的阿贵面对着少爷一鞠躬,转身就走。
                                李尘风看着阿贵的背影,提声喊道:“笨蛋啊,用跑的啊。这种关键时候可别让姑娘家等你。还有,千万别忘了要在木板上刻字,然后放花灯哦。”
                                “是。”阿贵没有回头,简短地回了一句,而后便快步跑了起来。
                                李尘风抬头望着夜空:“今夜的月亮还真圆啊。”
                                “确实如此。”未曾料到的回应。
                                李尘风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人:“还真是有缘啊,能见到你。”


                              IP属地:浙江15楼2017-11-05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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