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宗犯罪-Day 1】
DAY 1
这对关系微妙的搭档的一天是由两人各自的手机铃声开始的。
「はい、白石です」
「⋯ひやまです」
白石显然已经从昏睡状态清醒,而绯山仍然一手抓著脑袋口齿不清地回答著电话那头的人,甚至在白石下床洗漱完回到卧室时绯山仍然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坐在原位。
「绯山さん,再不起来会来不及了喔」
「⋯嗯」
拖著沈重的脚步,绯山终於离开她的床铺往卫生间的方向去。白石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换衣物。
早餐是两人在路上随便解决的,在前往目的地途中的一家便利店,一人一个饭团加一杯热茶就又坐进车内。
现场在郊区的山边,茂密的树林让两人不得不在路边停车下来步行入内。到达时,翔北实验室的其他人已经都聚集都聚集齐了,蓝泽默不做声地与警视厅科学搜查队一起进行自己证物收集的工作,藤川正在搜集当地植物与水的样本。
方才打电话给白石的是橘,远远地在河边向两人招手。
「你们俩还住在一起呢?」
「与橘老师没有关系喔」
白石朝他一笑。
一个半月前,绯山住的高级公寓发生了严重火灾,虽然本身没有烧到她家,但是被消防水也是浇地家里乱糟糟一片混乱,加上事后修理维护,变成了不得不在外头找地方住的局面——搭档多年的白石家,毫无疑问成了首选。
「哈——难得的休息日」
一边从科学搜查队队员那边接过手套一边推动白石向前移动的绯山看起来有些急躁,白石想了想,或许就是前一日晚上因为放心喝了很多酒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情况呢?」
「在那个汽油桶里」
橘指的方向,科学搜查队队员正接受指示地从岩石旁将一个外部锈迹斑斑的铁桶从脚踝深的水中抬出,似乎是被卡在那两块大岩石前才未顺著水势下流。
「好臭っ」
转头看了看捂住鼻子的绯山,白石摇了摇头如同往常一样从工作隔离服中掏出一小罐薄荷软膏塞到绯山手里。
「真是的,绯山警官也差不多该习惯了吧」
「多少年也不能习惯了,这种尸臭」
白石走近那个铁桶,向里头看去。
「根据腐化程度大概是——被害时间应该是半个月以前了,但是身体骨骼曲折浸泡在液体中难以断定性别」
「带回实验室?」即使抹了一把薄荷软膏在鼻子下面,绯山仍然捏著鼻子,正因为如此她的声音有些滑稽,白石险些笑出声,「你,这里所有的证物,加上那个桶和里头的所有东西马上叫人过来送去翔阳大学附属北部法医实验室」
「麻烦了」白石向被叫来的警员点了点头。
*
「小心一点,请不要破坏任何证物」
白石一边指挥著运输人员一边为他们清出通路,站在解剖台旁准备一个盛放尸液的玻璃缸的蓝泽指了指脚边的地板示意他们将装有尸体的箱子放到这里。
「绯山呢?」
藤川跟著一个运输人员从外头进来,却没看见早些时候於自己的Leader一起来的女警官。
「我送她回警视厅了,还需要确认死者身分」
「白石你也辛苦了,和绯山这样的警官住在一起一定压力很大吧」
「别に」歪过头一副没所谓的表情,白石继续「藤川博士该进行你的工作了,分析材料都已经在你办公室门口了」
「嘁」
这所翔阳大学附属北部法医实验室,是由国家以及个别私人财团资助的大型实验室。并不限於学术研究的工作,还存在一个帮助解决警视厅指定案件的法医实验室,而白石就是这个实验室的Leader。
「怎麼样?」
「腐化程度不低,确实有半个月以上。」蓝泽接过白石递来的漏网固定在玻璃缸上,两人合力将汽油桶抬起倾倒下去。
液化的混著血红的脓状组织顺著桶内壁流到漏网上通过再积在玻璃缸底部,留下一些令人作呕的肉块与骨骼。
「男性」
蓝泽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倾倒告一段落后这麼说道。
「是呢」
戴著厚实长塑胶手套的手直直从血肉模糊的一堆东西中挑出了一片碎裂的颅骨,白石忽然庆幸自己每次尸检的时候绯山不在这里,不然绯山大概会有段时间不愿意让自己碰她的「嗯,我们需要把三井老师也叫回来了,面部重建还是三井老师最擅长」
「我们把骨头摆到那边的解剖台上再处理」
「嗯」
*
冴岛敲响了绯山办公室的门,不等绯山回应便推门入内。
「绯山警官,这是半个月前至一个月前报案失踪者的资料。」她分别将两小叠资料放在绯山的办公桌上,绯山揉著额头向她道谢「和白石博士宿醉?」
「啊啊是啊。以为今天可以安稳休息没想到一大早就有工作。抱歉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弄杯咖啡来?」
「这种事情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内」
「哈⋯说的也是。抱歉,你回去做事吧。」
「下不为例」
绯山一愣,才明白冴岛什麼意思,对著她出门的背影大声道了句谢谢,便开始翻阅手上的资料。
与山林、河滩相关的失踪案件男性三件、女性四件,即使缩小了大部分的被害者范围,仍然不足以确认。搜查队也不曾发现现场有足够证明身分的文件。光是几个大学生的证词和失踪者报案资料完全不够,绯山至此仍然没有多少头绪。
只有他杀这一点可以确定吗⋯⋯绯山感到头疼更严重了。她掏出手机拨通白石的电话。解决案件法医与证物鉴定是重要的一环,只能期望这几个小时内白石她们已经有一些收获了。
「绯山さん?」
听到白石的声音绯山像是松了口气似的静下了心。
「⋯白石你的声音还真是治愈啊」
「欸?绯山さん就是为了这个?」电话那头的人ふふ地笑出了声,绯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红了脸。
「バ、バカ!当然是问你们的进展啊!」
「我和蓝泽博士刚刚将骨骼部分清理乾净⋯男性,身高加上头大致在4625px左右——颅骨碎裂,暂时无法辨认细节以及做面部重建。腐肉还未处理乾净,我说不好,大概年龄40岁上下。」
「右侧胫骨与腓骨存在些许骨痂的痕迹,大致已经看不出骨折了,这是一年内的旧伤。」
「就是说一年内有过骨折治疗的医疗纪录?」绯山抬头看向将咖啡放到她面前的冴岛,将自己挑出的三份男性资料交出去,这其中只有一份是完全符合白石描述的,但也有失踪未报案的情况存在「谢谢。冴岛,查一下这几个人的医疗纪录。」
「好的」
「那就没有必要请三井老师回来了呢,只是修复颅骨的话蓝泽君做应该来得及。」白石的声音有些远,大概是开了免提。
「欸,打算请三井博士回来?」
「嗯,如果需要的话。不过现在看起来不用了」
「知道了,那有新进展再联络。」
正准备挂断电话时,白石的声音忽然又在话筒旁边爆炸似的放大了,吓得绯山来不及反应。
「等一下!绯山さん午餐呢⋯?」
「⋯**,看了那种东西怎麼可能还有胃口吃」她回忆起现场弥漫的恶臭与吩咐运输人员搬运时不小心瞥到桶中尸体的样子时的场景,又是一阵反胃。
如果交叉资料能够准确确认被害人的身分,调查进度就相当於百分之五十,当然找出凶手这部分可能是更难的一半,今晚或许得自己回家了,白石这工作狂一定又要加班——啊深夜的法医实验室,听著就令人毛骨悚然。
她一口气喝完了整杯咖啡。
*
如绯山所料的白石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时,她从在沙发上熟睡的绯山手中抽出黑色皮质封面的笔记本,将浅灰色的毛毯盖在了熟睡的人身上。
好累。她难得打了个呵欠,带著绯山的笔记本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一手支著脑袋一手转动自己惯用的原子笔。绯山匆忙且潦草的字迹让她的眼睛都带上了笑意。
「
河岸钓鱼男 180~185 40岁左右、骨折医疗纪录(圈起来箭头指向)绪方博嗣?
半个月以上
颅骨碎裂无法辨认
汽油桶
死因 ?
石滩上未见血液反应
」
「绪方⋯吗?」
思考了一会,白石从桌脚的一叠黄色便签上撕了一张下来贴在笔记本内,动笔记录下来晚上加班时实验室里的发现。
DAY 1
这对关系微妙的搭档的一天是由两人各自的手机铃声开始的。
「はい、白石です」
「⋯ひやまです」
白石显然已经从昏睡状态清醒,而绯山仍然一手抓著脑袋口齿不清地回答著电话那头的人,甚至在白石下床洗漱完回到卧室时绯山仍然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坐在原位。
「绯山さん,再不起来会来不及了喔」
「⋯嗯」
拖著沈重的脚步,绯山终於离开她的床铺往卫生间的方向去。白石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换衣物。
早餐是两人在路上随便解决的,在前往目的地途中的一家便利店,一人一个饭团加一杯热茶就又坐进车内。
现场在郊区的山边,茂密的树林让两人不得不在路边停车下来步行入内。到达时,翔北实验室的其他人已经都聚集都聚集齐了,蓝泽默不做声地与警视厅科学搜查队一起进行自己证物收集的工作,藤川正在搜集当地植物与水的样本。
方才打电话给白石的是橘,远远地在河边向两人招手。
「你们俩还住在一起呢?」
「与橘老师没有关系喔」
白石朝他一笑。
一个半月前,绯山住的高级公寓发生了严重火灾,虽然本身没有烧到她家,但是被消防水也是浇地家里乱糟糟一片混乱,加上事后修理维护,变成了不得不在外头找地方住的局面——搭档多年的白石家,毫无疑问成了首选。
「哈——难得的休息日」
一边从科学搜查队队员那边接过手套一边推动白石向前移动的绯山看起来有些急躁,白石想了想,或许就是前一日晚上因为放心喝了很多酒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情况呢?」
「在那个汽油桶里」
橘指的方向,科学搜查队队员正接受指示地从岩石旁将一个外部锈迹斑斑的铁桶从脚踝深的水中抬出,似乎是被卡在那两块大岩石前才未顺著水势下流。
「好臭っ」
转头看了看捂住鼻子的绯山,白石摇了摇头如同往常一样从工作隔离服中掏出一小罐薄荷软膏塞到绯山手里。
「真是的,绯山警官也差不多该习惯了吧」
「多少年也不能习惯了,这种尸臭」
白石走近那个铁桶,向里头看去。
「根据腐化程度大概是——被害时间应该是半个月以前了,但是身体骨骼曲折浸泡在液体中难以断定性别」
「带回实验室?」即使抹了一把薄荷软膏在鼻子下面,绯山仍然捏著鼻子,正因为如此她的声音有些滑稽,白石险些笑出声,「你,这里所有的证物,加上那个桶和里头的所有东西马上叫人过来送去翔阳大学附属北部法医实验室」
「麻烦了」白石向被叫来的警员点了点头。
*
「小心一点,请不要破坏任何证物」
白石一边指挥著运输人员一边为他们清出通路,站在解剖台旁准备一个盛放尸液的玻璃缸的蓝泽指了指脚边的地板示意他们将装有尸体的箱子放到这里。
「绯山呢?」
藤川跟著一个运输人员从外头进来,却没看见早些时候於自己的Leader一起来的女警官。
「我送她回警视厅了,还需要确认死者身分」
「白石你也辛苦了,和绯山这样的警官住在一起一定压力很大吧」
「别に」歪过头一副没所谓的表情,白石继续「藤川博士该进行你的工作了,分析材料都已经在你办公室门口了」
「嘁」
这所翔阳大学附属北部法医实验室,是由国家以及个别私人财团资助的大型实验室。并不限於学术研究的工作,还存在一个帮助解决警视厅指定案件的法医实验室,而白石就是这个实验室的Leader。
「怎麼样?」
「腐化程度不低,确实有半个月以上。」蓝泽接过白石递来的漏网固定在玻璃缸上,两人合力将汽油桶抬起倾倒下去。
液化的混著血红的脓状组织顺著桶内壁流到漏网上通过再积在玻璃缸底部,留下一些令人作呕的肉块与骨骼。
「男性」
蓝泽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倾倒告一段落后这麼说道。
「是呢」
戴著厚实长塑胶手套的手直直从血肉模糊的一堆东西中挑出了一片碎裂的颅骨,白石忽然庆幸自己每次尸检的时候绯山不在这里,不然绯山大概会有段时间不愿意让自己碰她的「嗯,我们需要把三井老师也叫回来了,面部重建还是三井老师最擅长」
「我们把骨头摆到那边的解剖台上再处理」
「嗯」
*
冴岛敲响了绯山办公室的门,不等绯山回应便推门入内。
「绯山警官,这是半个月前至一个月前报案失踪者的资料。」她分别将两小叠资料放在绯山的办公桌上,绯山揉著额头向她道谢「和白石博士宿醉?」
「啊啊是啊。以为今天可以安稳休息没想到一大早就有工作。抱歉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弄杯咖啡来?」
「这种事情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内」
「哈⋯说的也是。抱歉,你回去做事吧。」
「下不为例」
绯山一愣,才明白冴岛什麼意思,对著她出门的背影大声道了句谢谢,便开始翻阅手上的资料。
与山林、河滩相关的失踪案件男性三件、女性四件,即使缩小了大部分的被害者范围,仍然不足以确认。搜查队也不曾发现现场有足够证明身分的文件。光是几个大学生的证词和失踪者报案资料完全不够,绯山至此仍然没有多少头绪。
只有他杀这一点可以确定吗⋯⋯绯山感到头疼更严重了。她掏出手机拨通白石的电话。解决案件法医与证物鉴定是重要的一环,只能期望这几个小时内白石她们已经有一些收获了。
「绯山さん?」
听到白石的声音绯山像是松了口气似的静下了心。
「⋯白石你的声音还真是治愈啊」
「欸?绯山さん就是为了这个?」电话那头的人ふふ地笑出了声,绯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红了脸。
「バ、バカ!当然是问你们的进展啊!」
「我和蓝泽博士刚刚将骨骼部分清理乾净⋯男性,身高加上头大致在4625px左右——颅骨碎裂,暂时无法辨认细节以及做面部重建。腐肉还未处理乾净,我说不好,大概年龄40岁上下。」
「右侧胫骨与腓骨存在些许骨痂的痕迹,大致已经看不出骨折了,这是一年内的旧伤。」
「就是说一年内有过骨折治疗的医疗纪录?」绯山抬头看向将咖啡放到她面前的冴岛,将自己挑出的三份男性资料交出去,这其中只有一份是完全符合白石描述的,但也有失踪未报案的情况存在「谢谢。冴岛,查一下这几个人的医疗纪录。」
「好的」
「那就没有必要请三井老师回来了呢,只是修复颅骨的话蓝泽君做应该来得及。」白石的声音有些远,大概是开了免提。
「欸,打算请三井博士回来?」
「嗯,如果需要的话。不过现在看起来不用了」
「知道了,那有新进展再联络。」
正准备挂断电话时,白石的声音忽然又在话筒旁边爆炸似的放大了,吓得绯山来不及反应。
「等一下!绯山さん午餐呢⋯?」
「⋯**,看了那种东西怎麼可能还有胃口吃」她回忆起现场弥漫的恶臭与吩咐运输人员搬运时不小心瞥到桶中尸体的样子时的场景,又是一阵反胃。
如果交叉资料能够准确确认被害人的身分,调查进度就相当於百分之五十,当然找出凶手这部分可能是更难的一半,今晚或许得自己回家了,白石这工作狂一定又要加班——啊深夜的法医实验室,听著就令人毛骨悚然。
她一口气喝完了整杯咖啡。
*
如绯山所料的白石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时,她从在沙发上熟睡的绯山手中抽出黑色皮质封面的笔记本,将浅灰色的毛毯盖在了熟睡的人身上。
好累。她难得打了个呵欠,带著绯山的笔记本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一手支著脑袋一手转动自己惯用的原子笔。绯山匆忙且潦草的字迹让她的眼睛都带上了笑意。
「
河岸钓鱼男 180~185 40岁左右、骨折医疗纪录(圈起来箭头指向)绪方博嗣?
半个月以上
颅骨碎裂无法辨认
汽油桶
死因 ?
石滩上未见血液反应
」
「绪方⋯吗?」
思考了一会,白石从桌脚的一叠黄色便签上撕了一张下来贴在笔记本内,动笔记录下来晚上加班时实验室里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