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华山畔(3)
三圣母和刘彦昌回来了。刘彦昌带回来六只刘家村土生土长的乌骨鸡。红冠雪羽,据说是极养生的。刘彦昌见着杨戬还是别扭,把鸡拎进杨戬居住的院落,安置在小篱笆中。客套几句,便要告辞。杨戬笑笑地说了几句“多费心”,也不留他。沉香本想打个圆场,后来觉得,自家老爹和舅舅这样其实挺好的。他们自己乐意,别人干嘛瞎操心?遂安之。
这天,哪吒来访。
哪吒自觉无颜见杨戬,前些日子回了趟乾元山,本想悄悄问自家师父讨些灵丹妙药,还没走到太乙真人的金光洞,迎头碰到了玉鼎。
其实哪吒没怎么见过杨戬的这位师父。据说喜欢闭关,封神之战中总让他徒弟镇场子。比如授意杨戬去骗个解药、救个人、除个瘟疫啥的,正面战场没见玉鼎和人交过手,总的来说,实力不明,比较神秘。
玉鼎清蓝衣袍,隐浅色暗纹,雪色长发高高束起,还是千年前的模样,云淡风轻。(LL注:其实我很喜欢宝前的绿衣师父,同人文里好多,我也翻不出新鲜模式,就给师父改了个设定)
玉鼎真人是来找自家师父的吧?哪吒心虚,恭敬行礼问好。
玉鼎上下扫一眼哪吒,看不出表情,淡淡点一点头,飘然走了。
这就完了?哪吒以为他会发作。杨戬忍辱负重培养外甥的事迹已经传遍三界,历程惊心动魄,阐教众仙自然已经知道。
哪吒刚上天庭任职时,听资深天兵说过,瑶姬当年出了事儿被压桃山,杨戬护着杨莲出逃。天庭紧追不舍,务必要赶尽杀绝。直到杨戬拜入玉鼎门下,天庭还曾派人找上门去。玉鼎清清淡淡的性子,面对叫嚣不已的天兵,终于不耐烦,把剑架到主帅脖子上,让他给玉帝传话。天庭从此再没找过玉泉山麻烦。
传的什么话呢?当时哪吒问。
这个么,就不知道了。天兵说,属于天庭机密。
所以从侧面可以看出,玉鼎的实力不容小觑。哪吒以为,这次玉鼎师叔会把剑架到自己脖子上。没成想就这么走了。
金光洞中,太乙真人面对空空荡荡只剩下几颗大头菜的仙园,哭丧着脸。哪吒进来,太乙一怔,似乎没想到。接着拎起一只方凳就砸了过去:“你个臭小子,长出息了啊!”
哪吒就跪在了地上:“师父,弟子知错。”
太乙继续数落:“你、你、你居然和别人一起围攻杨戬,还打伤了他,真真好本事啊,你!”
“师父,弟子刚才遇见玉鼎师叔了……”
“嗯?你遇见玉鼎?”毕竟护短,太乙上下打量哪吒,“你没事吧?”
“弟子没事,玉鼎师叔并未为难弟子。”
“是,他是没时间搭理你了,他把为师辛苦栽培的扶摇仙草全都搜罗去了。唉,整整五百年啊,五百年的心血啊!”太乙如丧考妣。
哪吒这才注意到师父可怜兮兮的园子。“玉鼎师叔是为了杨戬大哥才来求药的,师父您就别伤心了。”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是不?一个茶壶又砸了过来。哪吒一缩肩,没砸中。
哪吒以为玉鼎得了仙草,定是来圣母宫看望杨戬,于是揣了师父塞给他的灵芝玉露,紧赶慢赶,也来到了圣母宫。
“哪吒兄弟,别来无恙啊。”柳影垂拂,白衣翩然。杨戬靠着栏杆,闲闲洒下鱼食。
哪吒四顾,并未见到玉鼎。嘀咕着莫非老先生脚程慢。
杨戬见他张望,显出好奇。
哪吒小脸一红。本想着有长辈在场,该赔罪就赔罪,不那么尴尬。现在也不知从何开口。只得取出玉瓶,道:“杨戬大哥,这是乾元山的灵芝玉露,送与你补身子的。”
杨戬笑:“又是乌骨鸡,又是灵芝的,近来我都长胖了。”
哪吒心道,长胖些才好呢,你那么瘦。司法天神之职文武兼并,处理公文之余还要出征收妖,李天王给你代班,没半个月就叫苦不迭,恨不能让玉帝收回成命。杨戬大哥,这八百年,你是怎么挺下来的。可恨我眼瞎,居然误会你。哪吒眼圈红了。
此时不便提旧事,怕引得杨戬伤怀。不提又实在过不了自己这关。哪吒一急,心道这话一定要说,扑通就跪下了。
杨戬:“你这是干什么。”伸手去扶。
哪吒:“杨戬大哥,我知你从未怪过我们。我也不说求你原谅的话。”郑重磕下一个头:“以后,便只若初见。”说完便站起来。
杨戬心潮起伏。
小玉沏上茶来的时候,哪吒和杨戬已经坐着述了会儿话。哪吒提到遇见玉鼎师叔,杨戬执着茶杯怔然。记忆起微澜,昨日重现。
犹记得儿时被天兵追得灰头土脸,仗着有些法力,间歇性失灵的神目,天兵一时之间也拿不下他。
小镇的冬日,清尘微漾,接近春天了,有阳光的日子便有些暖意。街上孩童衣衫鼓鼓,举着木风车沿街追逐;街角有三两女孩踢毽子。街两边搭着些吃食铺子。
杨莲走不动了,挂在哥哥臂弯上,拿眼瞥着小铺。铺子外卖豆腐花,陶罐里装着酱油,坐在小炉上加温,酱香诱人。孩子很难在这种味道里迈动步子。
杨戬摸了摸口袋,尚有几个子儿,便到摊边坐定。
豆腐花洁白如玉,加进一勺酱油、一滴麻油、一点虾米,洒一撮榨菜,灿灿地生辉。杨莲吃得极香,拿过一把勺子,让哥哥也吃。兄妹两就在街边的暖阳里,静静分享食物。
杨戬看见天际泛起的黑云时,也看见了玉鼎。杨戬也不说话,扔下铜子儿,拉过杨莲就跟上去。杨戬自然不认识玉鼎,却认得天兵欲来的征兆。
这次的云黑得有如墨色渲染,重重压境,街道平地起旋风,天庭是派出战将了。
玉鼎也发现天色不对,一回身看见两个小娃子,奇怪。
杨戬拉着杨莲就往玉鼎身后躲。玉鼎更加不得要领。看那黑云不同寻常,倒像是天谴。
乌云压下。为首之人金铠金盾,红色长发,眼神凌厉,居然是金乌神将。
街上行人早就跑得干净。玉鼎留意四周,并不见妖气,天庭这么大阵仗,敢是吃错药了?
……
事后,玉鼎问杨戬,当时怎么就跟上了我?
杨戬说,前几日正好看见你把九幽楼的独眼妖龙揍趴,为丐帮保住了育婴堂。丐帮小头目请你吃饭,没钱,只请得起豆腐花,你也很愉快地吃了。所以,觉得你又有本事,又平易近人。
所以你就赖上了我?玉鼎眉眼清和,波澜不兴。蓝衫隐在斑驳的树影下,出尘不染。
杨戬避重就轻。你把金乌神将都击退了,真的好本事。你一定是神仙。
玉鼎轻缓的笑容便有些意味深长。小子,原来你早就跟上我了,这次可称意了,天庭定然把我视作了你的同伙。
杨戬待要继续说,胸口忽然烦闷,眼前一黑。玉鼎接住他,觉得他身体虚弱,远不是表面上的俊朗少年。翻开衣服,身上淤痕触目惊心,都是打斗的痕迹。
玉鼎心中一叹,把孩子抱起来。
三圣母和刘彦昌回来了。刘彦昌带回来六只刘家村土生土长的乌骨鸡。红冠雪羽,据说是极养生的。刘彦昌见着杨戬还是别扭,把鸡拎进杨戬居住的院落,安置在小篱笆中。客套几句,便要告辞。杨戬笑笑地说了几句“多费心”,也不留他。沉香本想打个圆场,后来觉得,自家老爹和舅舅这样其实挺好的。他们自己乐意,别人干嘛瞎操心?遂安之。
这天,哪吒来访。
哪吒自觉无颜见杨戬,前些日子回了趟乾元山,本想悄悄问自家师父讨些灵丹妙药,还没走到太乙真人的金光洞,迎头碰到了玉鼎。
其实哪吒没怎么见过杨戬的这位师父。据说喜欢闭关,封神之战中总让他徒弟镇场子。比如授意杨戬去骗个解药、救个人、除个瘟疫啥的,正面战场没见玉鼎和人交过手,总的来说,实力不明,比较神秘。
玉鼎清蓝衣袍,隐浅色暗纹,雪色长发高高束起,还是千年前的模样,云淡风轻。(LL注:其实我很喜欢宝前的绿衣师父,同人文里好多,我也翻不出新鲜模式,就给师父改了个设定)
玉鼎真人是来找自家师父的吧?哪吒心虚,恭敬行礼问好。
玉鼎上下扫一眼哪吒,看不出表情,淡淡点一点头,飘然走了。
这就完了?哪吒以为他会发作。杨戬忍辱负重培养外甥的事迹已经传遍三界,历程惊心动魄,阐教众仙自然已经知道。
哪吒刚上天庭任职时,听资深天兵说过,瑶姬当年出了事儿被压桃山,杨戬护着杨莲出逃。天庭紧追不舍,务必要赶尽杀绝。直到杨戬拜入玉鼎门下,天庭还曾派人找上门去。玉鼎清清淡淡的性子,面对叫嚣不已的天兵,终于不耐烦,把剑架到主帅脖子上,让他给玉帝传话。天庭从此再没找过玉泉山麻烦。
传的什么话呢?当时哪吒问。
这个么,就不知道了。天兵说,属于天庭机密。
所以从侧面可以看出,玉鼎的实力不容小觑。哪吒以为,这次玉鼎师叔会把剑架到自己脖子上。没成想就这么走了。
金光洞中,太乙真人面对空空荡荡只剩下几颗大头菜的仙园,哭丧着脸。哪吒进来,太乙一怔,似乎没想到。接着拎起一只方凳就砸了过去:“你个臭小子,长出息了啊!”
哪吒就跪在了地上:“师父,弟子知错。”
太乙继续数落:“你、你、你居然和别人一起围攻杨戬,还打伤了他,真真好本事啊,你!”
“师父,弟子刚才遇见玉鼎师叔了……”
“嗯?你遇见玉鼎?”毕竟护短,太乙上下打量哪吒,“你没事吧?”
“弟子没事,玉鼎师叔并未为难弟子。”
“是,他是没时间搭理你了,他把为师辛苦栽培的扶摇仙草全都搜罗去了。唉,整整五百年啊,五百年的心血啊!”太乙如丧考妣。
哪吒这才注意到师父可怜兮兮的园子。“玉鼎师叔是为了杨戬大哥才来求药的,师父您就别伤心了。”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是不?一个茶壶又砸了过来。哪吒一缩肩,没砸中。
哪吒以为玉鼎得了仙草,定是来圣母宫看望杨戬,于是揣了师父塞给他的灵芝玉露,紧赶慢赶,也来到了圣母宫。
“哪吒兄弟,别来无恙啊。”柳影垂拂,白衣翩然。杨戬靠着栏杆,闲闲洒下鱼食。
哪吒四顾,并未见到玉鼎。嘀咕着莫非老先生脚程慢。
杨戬见他张望,显出好奇。
哪吒小脸一红。本想着有长辈在场,该赔罪就赔罪,不那么尴尬。现在也不知从何开口。只得取出玉瓶,道:“杨戬大哥,这是乾元山的灵芝玉露,送与你补身子的。”
杨戬笑:“又是乌骨鸡,又是灵芝的,近来我都长胖了。”
哪吒心道,长胖些才好呢,你那么瘦。司法天神之职文武兼并,处理公文之余还要出征收妖,李天王给你代班,没半个月就叫苦不迭,恨不能让玉帝收回成命。杨戬大哥,这八百年,你是怎么挺下来的。可恨我眼瞎,居然误会你。哪吒眼圈红了。
此时不便提旧事,怕引得杨戬伤怀。不提又实在过不了自己这关。哪吒一急,心道这话一定要说,扑通就跪下了。
杨戬:“你这是干什么。”伸手去扶。
哪吒:“杨戬大哥,我知你从未怪过我们。我也不说求你原谅的话。”郑重磕下一个头:“以后,便只若初见。”说完便站起来。
杨戬心潮起伏。
小玉沏上茶来的时候,哪吒和杨戬已经坐着述了会儿话。哪吒提到遇见玉鼎师叔,杨戬执着茶杯怔然。记忆起微澜,昨日重现。
犹记得儿时被天兵追得灰头土脸,仗着有些法力,间歇性失灵的神目,天兵一时之间也拿不下他。
小镇的冬日,清尘微漾,接近春天了,有阳光的日子便有些暖意。街上孩童衣衫鼓鼓,举着木风车沿街追逐;街角有三两女孩踢毽子。街两边搭着些吃食铺子。
杨莲走不动了,挂在哥哥臂弯上,拿眼瞥着小铺。铺子外卖豆腐花,陶罐里装着酱油,坐在小炉上加温,酱香诱人。孩子很难在这种味道里迈动步子。
杨戬摸了摸口袋,尚有几个子儿,便到摊边坐定。
豆腐花洁白如玉,加进一勺酱油、一滴麻油、一点虾米,洒一撮榨菜,灿灿地生辉。杨莲吃得极香,拿过一把勺子,让哥哥也吃。兄妹两就在街边的暖阳里,静静分享食物。
杨戬看见天际泛起的黑云时,也看见了玉鼎。杨戬也不说话,扔下铜子儿,拉过杨莲就跟上去。杨戬自然不认识玉鼎,却认得天兵欲来的征兆。
这次的云黑得有如墨色渲染,重重压境,街道平地起旋风,天庭是派出战将了。
玉鼎也发现天色不对,一回身看见两个小娃子,奇怪。
杨戬拉着杨莲就往玉鼎身后躲。玉鼎更加不得要领。看那黑云不同寻常,倒像是天谴。
乌云压下。为首之人金铠金盾,红色长发,眼神凌厉,居然是金乌神将。
街上行人早就跑得干净。玉鼎留意四周,并不见妖气,天庭这么大阵仗,敢是吃错药了?
……
事后,玉鼎问杨戬,当时怎么就跟上了我?
杨戬说,前几日正好看见你把九幽楼的独眼妖龙揍趴,为丐帮保住了育婴堂。丐帮小头目请你吃饭,没钱,只请得起豆腐花,你也很愉快地吃了。所以,觉得你又有本事,又平易近人。
所以你就赖上了我?玉鼎眉眼清和,波澜不兴。蓝衫隐在斑驳的树影下,出尘不染。
杨戬避重就轻。你把金乌神将都击退了,真的好本事。你一定是神仙。
玉鼎轻缓的笑容便有些意味深长。小子,原来你早就跟上我了,这次可称意了,天庭定然把我视作了你的同伙。
杨戬待要继续说,胸口忽然烦闷,眼前一黑。玉鼎接住他,觉得他身体虚弱,远不是表面上的俊朗少年。翻开衣服,身上淤痕触目惊心,都是打斗的痕迹。
玉鼎心中一叹,把孩子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