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新搬来的那对小夫妻好生奇怪。
其实搬来已数月有余,但村子鲜少有外人造访,更别说有陌生人搬进来,还是一对……嗯,俊俏的小夫妻。村子里的人每每路过这户人家都要多看几眼,久而久之,便对他们有了些许了解。
比方说这家的小娘子,不爱施粉黛,喜好着素色的衣衫,头上的簪子也是极简,看着极为素净。但再素净,哪怕是没有什么见识,一身粗布麻衣每天下地干活的村民们也知道这娘子是个有钱人家的娘子。这得多亏了隔壁的张大娘。
这小夫妻刚搬来,热情的张大娘想着该要跟新邻居熟络起来才好,便在某天中午敲开了隔壁的门,说是没了酱油来借点儿,哪知进屋便呆住了。屋内桌椅虽和寻常人家差不多,但桌上那套金色的茶具着实吓了她一跳。她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那娘子的衣服,虽是素色,绣花倒是精致,金色的丝线勾边,纵是没穿过,也多少能感觉出来料子是上好的绸缎,绝不是她们每天穿的粗布麻衣。屋内挂着的字画也是良多,张大娘来时那小娘子正在研墨书写。当然,张大娘是根本看不懂的。
酱油自是没有借到了,要说这家哪里最简陋,便是灶台,空空如也,只有那么两双碗筷和几个盘子孤零零地放在一边,不过这些张大娘就看不出值不值钱了,只知道娘子书桌上那插花的瓶子可好看,应该值钱。那娘子似乎有些为难地说自己不做饭呢。
嘴巴大的张大娘很快地在农活的时候把自己“打探”来的有关新搬进来的那户人家的消息告诉了其他村民:有钱,识字,不会做饭。
有钱也无人敢心生歹意,哪怕是村里最游手好闲,偷东西被发现过让村民们吊起来打还死性不改的混混,也不敢打这户人家的注意。因为这家的相公呀,可真是吓人。
这家的相公什么样?跟那小娘子比起来,差别太大了。
别看那娘子着一身素色,面容温婉,那相公总是穿着一身大红招摇过市,本是俏公子,却面色冷峻,甚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架势,眼神里的冷漠让人看了心生害怕不敢靠近,仿佛一旦不识相地凑上前去,下一刻便会被一掌击飞。刚搬来时,还差遣了一帮人给他们搬箱子,声势之大,而那些人对这相公全是一脸毕恭毕敬,其中一人没有抬好箱子使得箱子摔在地上,立马便跪下了磕头求饶。村民们断定这个人惹不得,也便总以为他娘子怕是有不少苦头吃。
但实际上,这相公总是不在家,你若是看到他出现,必定是在早中晚吃饭的时候,见着他拎着东西从村外回来,过了这时候,便又能看到他出门离村去。张大娘说是去熟络熟络关系借点酱油,其实也是想看看这娘子是不是真的在家里受委屈,可这酱油没借到,只看到家里这隐隐显现的钱财,和小娘子漂亮的脸蛋精致的衣衫和书画间透出来的气质。再看看自己,可以说是有点气了。
后来张大娘才想起来,自己是去看看这家相公有没有欺负他娘子的可能的,又想想这娘子不会做饭,便收拾收拾第二天中午又去了,还给她送饭。
那娘子见了,一脸为难,说相公马上就回来了。张大娘只当她是害怕她相公不准她跟别人来往,毕竟她相公看着就寒气逼人无法靠近,更别说同意她吃别人送的饭了。正想一番豪言壮语告诉她不要害怕,村里人都热情善良,会帮助她的,那相公便推门而入。
“伽罗,我给你带了醉仙楼的烧鸡和上好的女儿红,虽比不上你在宫……”
“呃……东方……那个这是隔壁张大娘,我昨夜跟你提过的,怕是想着我不会做饭没饭吃,好心来送了些。”
“…… 啊,是,是……那个我就是怕她……”
“本教主的娘子不需要会做饭,哪怕是会也不用亲自动手。
来,这是为夫特地让醉仙楼最好的厨子赶着给你做的,他起初还不肯,啰啰嗦嗦慢慢吞吞,非要做完前面的菜再给我弄,摆他城里最好厨子的架子,本教主一剑架他脖子上……”
“先来后到懂不懂,你倒是神气了欺负人家一个厨子。”
“谁让他想饿着娘子,普天之下谁还敢饿着教主夫人?”
“诶诶诶,注意点,把你那教主的架子收了,你不是答应我归隐么,还在那本教主个什么劲。”
“是,娘子,娘子说的是,娘子说的全对,娘子……”
……
张大娘已经默默出去了,听不懂什么教主什么归隐,只知道这娘子怕是不会遭她相公的欺负,反倒是欺负她的人别想有好下场。
于是这天之后大家算是知道他们叫什么了,相公叫东方,娘子叫伽罗。
然后村里传的有关这小夫妻的消息是:有钱,识字,不会做饭,相公给买,相公话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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