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这部片子的题材并不新鲜,依旧是港产片中最成熟的,也是最经典的一个题材——黑帮片;故事开展的方式也不脱俗套,依旧是以一个最最直白的方式设置下全片的矛盾;结局合乎常理,没什么悬念也没什么转折……而且,从主题上说,我不知道片名的后缀:生死同盟是哪来的,港版的片头并没有这个后缀,或者,单从这四个字来说格调也不怎么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片尾会特地蹦出一句:“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而且还附带了出处(《诗经·小雅·棠棣》)。这句话格调还是可以的,但是它本身与片头的“生死同盟”就是一对含有矛盾的观点。
有人说剧情内容很无脑,但我觉得内容量真的很不错,只是人物情感稍稍有点没交代清楚。我可以理解为:整个故事分成几个阶段,是谭颂尧对弟弟几次的态度变化。从久别重逢的喜悦,到害怕谶言的应验把弟弟送走,再到听说弟弟被抓,一切释然,愿意用一切换弟弟清白。我也可以理解为:当听说自己身患绝症,急于弟弟接班,确定弟弟意向后迅速带其上道,然后送其到极端环境下历练,最终以一命换其清白。如果是前者,最后谭颂尧与警察的对白又是一副早已设计好一切从没动摇过的样子,如果是后者,记得有一个镜头是在茶餐厅里,阿鬼和谭颂尧争执以后,镜头给到谭颂舜旅馆的电视画面上,两个拳击手扭打在一起,这个蒙太奇又很明显的是在表达两兄弟内心的纠结。
个人认为赵崇基是想以兄弟情为主线,讲述一个一些更为深刻的主题,比如人性本自私,比如中美社会差异,比如许多人之间尽管惺惺相惜却“道不同不相为谋”,比如最经典的一句:“每个游戏都有自己的规则,你可以不遵守,但是必须先弄清楚它。”每一个主题都大有文章可做,而导演为所有的主题埋了一个头儿却再没续上一个尾。
片中谭颂舜作为从小受美国文化熏陶长大的技术性人才,与哥哥行事风格截然相反,我把这理解为赵崇基想要刻画中美文化之间的冲撞,因为赵崇基本人在台湾大学期间主修中外文化,不难想象如果在一个自己并不驾轻就熟的领域里能够融入某些驾轻就熟的元素,有可能会得到不错的效果。然而很快我就发现,随着谭颂舜在警局受挫,泰国遇险,他几乎是没有任何过度的就向哥哥妥协了。
另外还有一条同样比较莫名其妙的线索就是于荣光演的警察同庄晴之间的感情线。鉴于这个三角恋的三个主角特殊的身份,我以为这是为警察为爱犯错埋下伏笔,结果什么都没有。据说原片中有一段是警察回忆在北大校园的一个凉亭中等待庄晴经过。倍遭诟病后这一桥段悄无声息的被删减掉了。删的好,本来这就是一条有始无终的感情线。
再有就是黄日华到死不摘的墨镜。阿鬼这个角色可塑性极强,有着古典英雄的气质,又有着对于自己身份极精准的定位。作为在整个故事用三秒钟代替的二十年成长中一直陪在谭颂尧身边的重要角色,任何一个富有含义的眼神都可大大提升故事的内涵和外延。然而黄日华却把这个角色演成了一个冷脸帅,墨镜更是抑制住了情感的流露,成为演员表演的累赘。
阿鬼这个角色话不多,但句句含金,往往最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几处强行加入的特写表明其实导演也在试图通过阿鬼这个角色的一举一动来增强谭颂尧这个人物形象的立体感,但是利用率实在太低。
印象很深刻有一段阿鬼带着谭颂舜在汽车后掩体,借到了谭颂尧的电话时,只听到了一句话:“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阿舜有事。”我一直坚定的认为这是全片高潮的序章,一直坚定的认为黄日华会在放下电话后摘掉墨镜,然后镜头给一个特写,这样可以很好的助推高潮。然而并没有,紧接而来的高潮又过于草率,以五个人,十几颗子弹,几乎零台词的节奏直接代替了真正意义上的黑帮片中聚众火拼的高潮。
难怪豆瓣有一条评论说:
——“不摘墨镜我还真没敢认黄日华。”
——“是,安排这戏份纯粹为了让你认个脸熟。”
说的是警局里的戏份。摘下后镜头给到桌上的墨镜,手法虽然是在模仿《这个杀手不太冷》,但是并不显突兀。我一直以为这个蒙太奇代表着关系的割裂,代表“兄弟阋于墙”的开始,然而看到阿鬼为保护谭颂舜而死的时候却发现这条线没有任何过程的蹦到了体现“生死同盟”。阿鬼这个角色很特别,谭家收养他是因为谭信天因间接导致他父亲的死亡所以心存愧疚,我以为按照故事的发展,长大后的阿鬼肯定会得知父亲死亡的真相而因此进行一番有关如何站队的激烈思想斗争,毕竟前半部已留下了伏笔。就是警局里那句:“阿驱拦住我,跟我谈了几句,他叫我帮他。”然而接下来的故事里,阿鬼一副天生欠谭颂尧的样子,谭颂尧一副阿鬼天生欠他的样子,一直到把人家活活给作贱死了……无独有偶,谭颂尧与谭颂舜这一条线,也同样是从描写“兄弟阋于墙”直接零过程的跳到了体现“生死同盟”。再者,用“玄武门之变”的典故用在这兄弟二人身上总觉得有点不太恰当。
整部电影没有任何宏观场面,所以很难想象其中有什么令人紧张的情节,为了弥补,导演用了一种很讨巧的做法,就是用几个次要角色的特写来提升火药味儿,比如双方打手的动作细节,虽然效果不错,但是总觉得太过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