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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那白虎正在地上转圈，见我忽然回来，猛冲了过来。
我并不急着进攻，一边在躲闪中观察它的路数，一边琢磨着先生的话：顺势而为，让它自己撞上去。
我渐渐发现，每次攻击它都是先扑过来，若是没扑到便用爪子拍，再击不中就换尾巴一剪。
没了仙力，我逐渐气力不支，跳跃挪腾间，身形便有些慢了，那白虎却是越来越有耐心，铜锣大的眼睛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阴光。
又一个回合，我慢了许多，头上的汗不停往下淌，气喘吁吁，不觉倒退中脚下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它黑色的眼仁猛地缩成一条竖线，纵身一跃向我扑来。
我握着剑的手中全是冷汗，成败在此一剑——我突然仰面躺下，把方才藏在身后的佩剑拿至胸前，双手牢牢握紧，看准它扑来的轨迹，剑尖凝住。
那白虎想来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一扑之力极大，从咽喉到下腹，瞬时被陶铸剑划开，开膛破肚，红色的虎血立时撒了我满头满身。
它压在我身上，抽搐了两下，方才不动了。我抹了一把脸，手背湿漉漉的，分不清是冷汗还是血。我艰难的从它身下爬出来，正看到一双锦靴停在我眼前。
抬头向上，紫衣银发的先生意态悠闲，身上纤尘不染，和我这厢满头满身血和土的狼狈样对比鲜明。
他指间微动，一颗白色的珠子从虎精胸膛中浮起，一直飘到他掌中，我眼睛一亮，这虎精竟然修出了命丹？
须知天地生万物，万物皆有灵，但这灵性的大小高低差别甚大，比如我青丘狐生来便是仙体，凡人若想修仙万万人不得一，能修行出命丹的精怪如同修得地仙的凡人，需要天赋凛异兼之非常际遇，极为难得。我看书上说精怪命丹相当于仙者的仙元，得之可增强仙魔修为，因此修出命丹的精怪常被觊觎，只是一者难以碰到，二者精怪修行深，命丹取之不易，弄不好反倒容易把小命赔进去，不若老实自己修行，所以服命丹修行之事，上古群魔乱舞时期常有，如今近乎绝迹。
我还从没见过真正的命丹，自然好奇，不由得凑过去仔细瞧，先生掌中的珠子有手指盖大小，我刚要伸手拿，他突然掌心一合，再打开时那珠子就剩米粒大小了。
他把命丹递与我，道：“吃罢。”
我迟疑道：“刚才明明那么大……”
他徐徐释道：“我辛辛苦苦带你来，在旁边与你掠阵，看你差点被吃掉还得救你一命。命丹我七你三，有什么不对吗？”
我狠狠的瞪着先生，看他似要把剩下的也收起来，连忙抢过吞掉，方才咬牙切齿道：“先生你忒小气。”
他约摸是这话听得惯了，恍若未闻，处之泰然。
回青丘后我直奔自己的房间，让人送来大木桶和热水，径自跳了进去，只觉浑身骨架都快散了，被热水一泡，酥酥麻麻连着肌肉酸痛不已。直泡足了一个时辰才出来，又径自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睡梦中只觉得有人掀开我的被子，我不满的嘟囔了几声，又小腿上一凉，似乎绸裤被挽起来，接着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抹了上来。我一惊，睁眼茫然看四周，只见先生坐在床尾，正在给白天被虎尾扫到的地方擦药。他看我醒了并不说话，手上动作未停，继续把剩下的药涂完。我凑过去仔细看那道伤痕，黑紫色好像蚯蚓一样横亘在我小腿上，和旁边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对比，他指上稍微用力一按，我便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涂完了小腿，他把我的手拉近，手指上挑了药膏仔细抹在我虎口上，我这才反应过来那白虎撞到剑尖上的力有多大，虽然只是靠着巧劲就势划开，我双手的虎口便都已青了。
这么厉害的白虎精竟然被我干掉了，还是被封了仙法完全凭剑术赢的，我真是太能干了！一时心情极其愉悦，讨好道：“先生我们时候还出去啊？”
他未抬头，捋上我的袖子，把药膏细细涂在我胳膊上的瘀伤：“我在后院化了柳桩，你这几日先在上面练习，待三日后伤好了再带你出去。”
先生的指尖微凉，我却觉得有什么直烫到心底。
我咳嗽了一声，调笑道：“先生，我占了你的便宜，你现在也占了我的便宜，我们扯平了。”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道：“衣服脱了。”
我张大嘴巴，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眼底似乎浮过一丝极浅底笑意：“不是你说让我占便宜扯平？”
“我，我——”我舌头打结，突然反应过来。“可是我当初也没脱你衣服啊。”
“难道不需要付利息吗？”
他伸出手，解开我前襟上的第一个盘扣，把衣服拉开了些，手指沾了药膏，从后颈开始涂起，将肩背的伤处也抹到了。
这个距离……这种姿势……我顿时僵直，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
“我，我错了，先生你从来没占过我便宜。”我欲哭无泪道。
半柱香的时间，这要命的药膏终于擦完了，他将药盒放入我手中：“好生修养，下次的精怪就没这么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