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武陵昨夜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比起朔北欺风卷雪的凛凛寒冬，南方小城明显温婉了许多，纷扬雪花轻轻柔柔地落了半宿，到了今早，满目苍茫耀眼的白。深吸一口气，清冽凉气直入肺腑，刺得人不由一个激灵。
虹少侠双手枕在脑后，微眯着眼，百无聊赖地靠在玉蟾宫朱漆的大门上。
他偏头看了眼越爬越高的日头，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先下山填一填肚子。可惜还没来得及行动，便听见门后传来的脚步声。
女子，十七八岁，偏瘦，习武。
……不是蓝。
这个结论让虹少侠有点沮丧。
莫衣推开门后愣了一下。白衣乌发的年轻男子沐在初霁的阳光下，身边是朱红色的厚重宫门，干净纯粹得仿佛来自一张古画。
——如果忽略虹少侠那张苦大仇深的脸的话。
“宫主不见你。”莫衣迅速收敛好情绪，语调寡淡得不带一点滋味。
虹少侠有点懵。
他把自己从八个月大到八个呼吸前做的事飞快地过了一遍，刨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自觉最过分的也不过是来时顺便送了位摔倒的姑娘回家。不过人姑娘才六岁，摔倒时还磕掉了已经有些活动的门牙。就算蓝消息通天，也没理由跟个小丫头较劲吧。
莫衣传了话，转身就要回宫。虹少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刚想开口就被人瞪了回去，默默收手背到身后，讪讪开口：“莫衣啊，你家宫主怎么了？受伤了，还是不舒服？你让我进去看一眼。”
绿衣少女耸了耸肩，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宫主没事，就是不见你。”
虹少侠作了个揖，央求道：“好姑娘，你带我偷偷进去，不告诉你家宫主不就行了。我就看一眼。”
莫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她看着白衣剑客期冀的目光，忽而一笑，“不、行！”
“……”
“虹大少侠，请回吧。”
江湖传说里俊逸非凡文韬武略的长虹剑主，就这么被玉蟾宫里的小丫头戏耍了一通，眼睁睁地看着玉蟾宫大门在面前缓缓关上。
然而若单单这样就想让虹少侠知难而退的话，也未免太小瞧了他。
虹少侠绕着宫墙走了十来步，仰头瞅了瞅，翻身跃了上去……和把梯子竖在一旁梧桐树正往上爬的莫衣姑娘看了个对眼。
虹少侠尴尬地挥了挥爪子：“咳，莫衣姑娘，又见面了，好巧。”
莫衣小心翼翼地攀上梧桐树一根粗大的枝干，站定笑道：“不知我玉蟾宫宫墙上的风景可合虹少侠的意？若是看够了，便请回吧。”
“别啊，咱再打个商量呗！”
“既然如此，莫衣得罪了。”绿裙姑娘嫣然一笑，不紧不慢地将斗篷上的帽子戴好，在梧桐上跳了跳，枝头颤动震落了满树的积雪。
虹少侠在莫衣跳起的一瞬就意识到了不好，下意识低头闭眼，被兜头灌了一脖子的冰冷雪花。还不等他吸口凉气，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缠住，重心不稳直接倒栽了下去。
莫衣将软鞭收好，伸手拂去斗篷上的落雪，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身狼狈的虹少侠，惋惜地摇摇头，第三次说道：“少侠，请回吧。”
之后的几天，玉蟾宫的警戒和防卫程度骤然提升了几个等级。在伪装潜入、暴力突进等各种手段均宣告失败后，虹少侠心情郁卒地挂在树上，感觉有点胃疼。
虹少侠眼巴巴地瞅着玉蟾宫，始终不见紧闭的大门有开启的意思。他少年成名，自以为看遍了人情冷暖，旁人所想也可琢磨一二。然而此时对蓝语焉不详的“不见”，他却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不免有些抓心挠肝。
左思右想毫无结果，虹少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打个呼哨唤起了自家的灵鸽。
没一会儿，听到召唤的小七便扑棱着翅膀出现在天上。虹看了看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鸽子，又看了看小七飞来的方向，心里有些不平衡，照着小七的脑袋弹了下：“凭什么我都进不去的玉蟾宫，偏偏让你来去自如？”
灵鸽不满地啄了虹少侠的脖子做回礼，在虹伸手抓它之前飞起来，顺便用翅膀糊了他一脸。然后，小七飞到玉蟾宫围墙之上，里外来回飞。
虹少侠看着耀武扬威的鸽子，忍不住扶额。
苍天无道，连只鸟都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武陵昨夜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比起朔北欺风卷雪的凛凛寒冬，南方小城明显温婉了许多，纷扬雪花轻轻柔柔地落了半宿，到了今早，满目苍茫耀眼的白。深吸一口气，清冽凉气直入肺腑，刺得人不由一个激灵。
虹少侠双手枕在脑后，微眯着眼，百无聊赖地靠在玉蟾宫朱漆的大门上。
他偏头看了眼越爬越高的日头，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先下山填一填肚子。可惜还没来得及行动，便听见门后传来的脚步声。
女子，十七八岁，偏瘦，习武。
……不是蓝。
这个结论让虹少侠有点沮丧。
莫衣推开门后愣了一下。白衣乌发的年轻男子沐在初霁的阳光下，身边是朱红色的厚重宫门，干净纯粹得仿佛来自一张古画。
——如果忽略虹少侠那张苦大仇深的脸的话。
“宫主不见你。”莫衣迅速收敛好情绪，语调寡淡得不带一点滋味。
虹少侠有点懵。
他把自己从八个月大到八个呼吸前做的事飞快地过了一遍，刨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自觉最过分的也不过是来时顺便送了位摔倒的姑娘回家。不过人姑娘才六岁，摔倒时还磕掉了已经有些活动的门牙。就算蓝消息通天，也没理由跟个小丫头较劲吧。
莫衣传了话，转身就要回宫。虹少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刚想开口就被人瞪了回去，默默收手背到身后，讪讪开口：“莫衣啊，你家宫主怎么了？受伤了，还是不舒服？你让我进去看一眼。”
绿衣少女耸了耸肩，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宫主没事，就是不见你。”
虹少侠作了个揖，央求道：“好姑娘，你带我偷偷进去，不告诉你家宫主不就行了。我就看一眼。”
莫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她看着白衣剑客期冀的目光，忽而一笑，“不、行！”
“……”
“虹大少侠，请回吧。”
江湖传说里俊逸非凡文韬武略的长虹剑主，就这么被玉蟾宫里的小丫头戏耍了一通，眼睁睁地看着玉蟾宫大门在面前缓缓关上。
然而若单单这样就想让虹少侠知难而退的话，也未免太小瞧了他。
虹少侠绕着宫墙走了十来步，仰头瞅了瞅，翻身跃了上去……和把梯子竖在一旁梧桐树正往上爬的莫衣姑娘看了个对眼。
虹少侠尴尬地挥了挥爪子：“咳，莫衣姑娘，又见面了，好巧。”
莫衣小心翼翼地攀上梧桐树一根粗大的枝干，站定笑道：“不知我玉蟾宫宫墙上的风景可合虹少侠的意？若是看够了，便请回吧。”
“别啊，咱再打个商量呗！”
“既然如此，莫衣得罪了。”绿裙姑娘嫣然一笑，不紧不慢地将斗篷上的帽子戴好，在梧桐上跳了跳，枝头颤动震落了满树的积雪。
虹少侠在莫衣跳起的一瞬就意识到了不好，下意识低头闭眼，被兜头灌了一脖子的冰冷雪花。还不等他吸口凉气，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缠住，重心不稳直接倒栽了下去。
莫衣将软鞭收好，伸手拂去斗篷上的落雪，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身狼狈的虹少侠，惋惜地摇摇头，第三次说道：“少侠，请回吧。”
之后的几天，玉蟾宫的警戒和防卫程度骤然提升了几个等级。在伪装潜入、暴力突进等各种手段均宣告失败后，虹少侠心情郁卒地挂在树上，感觉有点胃疼。
虹少侠眼巴巴地瞅着玉蟾宫，始终不见紧闭的大门有开启的意思。他少年成名，自以为看遍了人情冷暖，旁人所想也可琢磨一二。然而此时对蓝语焉不详的“不见”，他却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不免有些抓心挠肝。
左思右想毫无结果，虹少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打个呼哨唤起了自家的灵鸽。
没一会儿，听到召唤的小七便扑棱着翅膀出现在天上。虹看了看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鸽子，又看了看小七飞来的方向，心里有些不平衡，照着小七的脑袋弹了下：“凭什么我都进不去的玉蟾宫，偏偏让你来去自如？”
灵鸽不满地啄了虹少侠的脖子做回礼，在虹伸手抓它之前飞起来，顺便用翅膀糊了他一脸。然后，小七飞到玉蟾宫围墙之上，里外来回飞。
虹少侠看着耀武扬威的鸽子，忍不住扶额。
苍天无道，连只鸟都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