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你有没有来过方塔?”
“没有,怎么带我来这里。”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的过去吗?既然你把你的事告诉我,我想我也应该跟你坦白,上次,子君就是在这里捡到那枚铜钱,把它交给我的。”
“那枚铜钱不是齐日辉给你的吗?”
“不是,是子君捡到的。”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你。”卓万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格格,对不起。”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想当然的以为尔嫣心里仍然有那个人的位置,才会让彼此之间越走越远。
“都过去了,不是吗?”尔嫣拉着他,往楼梯走去,“那时,我和日辉就是在这里私会的,这里确实有我和他的回忆,所以当我见到那枚铜钱的时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尔嫣松开他的手,走到墙边摸索着斑驳的墙壁,“日辉的父辈,从很早以前就是我们家里的家奴,他很小就在我们家里做工,那时,阿玛看他人很机灵,很喜欢他,小时候,我是家里的长女,上边没有哥哥姐姐,阿玛很疼我,因为他说,我最像额娘,阿玛总说额娘是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那时清朝政局动荡,阿玛为此劳心劳力,我能见他的时候少之又少,家里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奴才,只有日辉和我最谈的来,常常像哥哥一样陪着我。额娘去世的早,我想额娘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每次都只有他可以找到我,每次也都是他才能哄我开心,你知不知道,他的手很巧,很会做一些小玩意来哄我开心。”
“那时你是不是很寂寞,很想有母亲陪伴?”
“哪个孩子不是想有一个母亲陪在身边呢,我总是问阿玛,为什么每个小孩子都有母亲,可是我却偏偏没有,后来阿玛怕下人不能好好的照顾我,就娶了阿娘做侧福晋,生了尔熹之后,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尔熹,能有亲娘在身边。”
“我从来不知道,你小时候那样难过。”卓万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周围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再后来,八国联军侵华,阿玛气到一病不起,日辉的父亲,为了保护我们母子三人,也死在流弹之下,能逃出京城的人,少之又少,那时日辉一直在身边保护我,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他特别有安全感,也是从那时起,我很怕听到打雷的声音,就如同还在炮火下逃亡一样的恐惧。”
“所以现在一打雷,你就会想起炮火的声音,很害怕,是不是?”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胆小。”
“我们逃到上海之后,虽然带出的珠宝古董,还能简单维持生活,可是毕竟没有生活技能,娘怕我们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所以总是能省就省,但是阿娘从来没有亏待我,就算尔熹再吵再闹,娘也是把最好的给我,这一点,我很感激她,但是我知道,她也有她的私心,我是长姐,如果我能找一户好人家结婚生子,尔熹的生活也会有所改善,我虽然不甘,可是我知道,娘是尔熹的亲生母亲,哪个母亲不想自己的孩子好呢,她总算对我不错,供书教学,让我不至于小小年纪就为口奔波。那时没有亲生父母在身边,我总是很不快乐,我总觉得尔熹和娘才是一家人,我只不过是生存于天地间无依无靠的一个人,而日辉对我的关心无微不至,我的心,慢慢的向他靠近了。”
“宝宝,对不起,怪我没有早早认识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对于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来说,我的这些算不得什么,”尔嫣笑笑,“娘知道我和日辉在一起之后,反应特别激烈,那时我真的很任性,觉得爱情大过一切,最终有一天,我还是跟着日辉私奔了,那些日子才是我人生中最辛苦的时光,没有钱,没有地方住,常常一个馒头两个人吃,晚上冻的瑟瑟发抖,根本就睡不着觉,我把从家里带出来的衣服首饰能卖的卖,能当的当,可是还是无法维持我俩的生活,我后悔了,这样的生活我根本就无法接受,所以当娘来找我的时候,我故意让她发现我,把我带回家,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我对不起日辉,并且带着那份愧疚嫁给你,我一直都不敢爱上你,因为我觉得我不配拥有那份爱,一个可以抛弃自己初恋的女人,怎么敢去爱上别人呢,所以就算你跟三妹、四妹怎么浓情蜜意,我都强迫自己视而不见,可是那种感觉真的太痛苦太痛苦了。”
“傻瓜,”尔嫣的泪水,早已打湿他的前胸,卓万觉得分外痛心,“这个世界上,只有格格才最值得我去爱,如果我知道你一直这样患得患失,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痛苦。”
“我有时候真的怕,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这样若即若离,不再迁就我,那是不是我就要离开钟家离开你了呢?”
“格格一辈子也休想离开我,我不许,”卓万语气虽然霸道,可是眉宇间却透露出浓浓的心疼,“其实我知道,你最喜欢站在小阳台外边等我回家,我怕我揭穿你,你以后就会不等我了,所以我从来也不说,我想让它成为我和你之间的小秘密,是你和我之间独有的默契。”连绵的细雨不期而至,尔嫣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卓万赶紧脱掉外套将她裹住,“以后无论是晴天或是雨天,我都会和你风雨同路,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白头到老,一起走到人生的尽头,行了,别在哭了,在雨里这样哭,身体会受不住的,在这里等我一下。”
“你去哪儿?”
“乖乖别动,我很快回来。”过了许久,尔嫣也不见卓万回来,不由的越来越紧张,他会不会听了自己和齐日辉的故事不开心自己走掉了呢?恐惧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等急了是不是?”终于,卓万冒着细雨,向这边奔跑了过来。
“你跑去哪里了?我好怕,你干嘛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怎么会把你丢在这里呢,我怕这雨不知道几时才能停,一会儿天就黑了,我们不能一直留在这儿,我跑到外边的民居那里,找人买了把雨伞。”
“你干嘛把外套留给我,你全身都湿了。”尔嫣这里才看到他手里的雨伞,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你身体不好嘛,怕你着凉,我是大男人,不怕的,咱们走吧,入夜天气会转凉,我们在天黑前要回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