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挣扎，不过他的气力无论如何是我可以轻易压制的，但在他的抵抗下，我还是放开了他。
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他怔怔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他眼中未褪尽的水雾，就像掌心的温和，眼中的光亮一如当年草庐初见。除了那份掩不住的疲倦。
“主公，你……来看亮了？”
“……”
我脑子里七拐八拐终于转了道弯，原来孔明还以为他在人世的梦里啊！
“对，备来看你了，孔明可满意？”我竟一时不愿拆穿他，只是接着他的话回答。
只见他蹙了蹙眉，犹疑了半晌，不知心底又揣测了什么。
“孔明，你太累了，难道不想好好休息一下吗？”
孔明望着我，我走近他，看到那双眼里倒映着一个头发花白、瞪着死鱼眼一样的……糟老头子。
“不……亮不能休息，三军将士就在帐外，亮不能……”他的眉头蹙得更紧，或许在压制着什么，退后了几步，又迅速转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没走几步，他就一个趔趄，像风中飘落的枯叶一般倒下，我连忙走上去接住他。
或许是他在人间将体力透支太多，来到这里后又不曾及时休息，孔明睡了很久也没有转醒。
云长、翼德、子龙、季常、幼常、士元他们都已经来看望过了，又感慨着走了，只有子龙留下的时间最长，但到底还是被我“劝”走了，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俩，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打扰到他，就像当年在隆中，我站在帘外，他睡在帘内，尽管等待的过程漫长得让人焦灼，我还是虔诚地等着，虽然我不再是求贤若渴的汉左将军，他亦不再是静观天下高卧隆中的卧龙，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却从未改变。
我一遍一遍地抚上他的额头，捋顺他鬓角灰白的头发，浸湿他干涩的唇角，有时候想着，是不是多年前在那个名叫白帝的地方，他也是这样对待那个一败涂地、不再有生还之望的龙榻上的皇帝呢？
可是现在那场噩梦应该已经驱散了吧，孔明你怎么还不醒来呢？你这个人就是喜欢让我等，一次一次地等，在隆中是如此，在白帝是如此，在这里依然如此。
在孔明休息的一段时日里，天下似乎安宁了，陷入一种诡谲的寂静，这个叫天堂的地方也少有人来，即使有，也各自无言地回归曾经的国土，我也不怎么关心究竟有谁又上来了，一切交给了士元他们。我只管陪着我的孔明。
云彩渐渐地不再四处飘浮，而是凝滞了，好像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大家似乎也预知了什么，不言而喻。
孔明醒来的时候，原本洁白的云彩又变灰暗了一些。
他缓缓睁开双眼，有些茫然，看到我以后，又挣扎着要起身，我又把他按了回去。
“陛下……”嗓音干涩得吓人。
“……孔明，你可以叫备玄德，也可以叫主公，唯独不能是陛下。”我板着一张脸，严肃道。
他愣了一下，然后埋下了头，双手交叠在一起，像一个做错了事又不肯承认的孩子。这样的场景似乎太过熟悉，当年他装病劝我称帝被我数落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姿态。
我简直可以想到，他接下来就是抬起头来看着我，微微嘟起嘴巴，赌气一般地说“那臣比华歆如何？”
我一只手握住他交叠的双手，一手轻轻挑起他的下颌，让他躲避不了我的目光，“孔明真的不愿叫我一声‘玄德’吗？这里早已没有了什么尊卑等级，备不是什么陛下，要叫陛下，你该去找西域所说的玉皇大帝……”
“主公”，他还是退而求其次，“近日……人间有消息吗？”
“……没有。”没想到他忽然问起这个。
“亮……想下去一趟。”
“什么？”
“亮还要去一次人间。”他坚定地望着我。
“……”我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只觉得孔明睡一觉后怎么还是神志不清。
“你已是一缕游魂，如何去得？就算去得，既不能参与世事，又有何益？”
“如果……就是以魂魄的身份呢？”他闭了闭眼，思索着什么。
和着还是想装神弄鬼呀，真是“死性不改”。“孔明，你无需如此，人间之人，自有他们的归宿，有很多东西，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还是劝他。
“不……亮必须去。”
果然，比我还固执。
“可是，你的精力刚恢复了一些，贸然去人间，只会折损更多，到时，你可就回不了这里了！”我这爆脾气，要不是他还身体虚弱，我不知要骂他几回了。
“那……劳烦主公陪亮一起去？”他勾起嘴角，睁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我，颇有些无辜和乞求的意味。
“你……”
“难道主公忍心让亮一个人‘冒险’？就不担心亮……”
“行行行”，得了，我还是选择了屈服，“不过你得听备的，不准在人间逗留太久。”
“知道了”，他笑得灿烂“遵命。”
我无可奈何地扶额。
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他怔怔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他眼中未褪尽的水雾，就像掌心的温和，眼中的光亮一如当年草庐初见。除了那份掩不住的疲倦。
“主公，你……来看亮了？”
“……”
我脑子里七拐八拐终于转了道弯，原来孔明还以为他在人世的梦里啊！
“对，备来看你了，孔明可满意？”我竟一时不愿拆穿他，只是接着他的话回答。
只见他蹙了蹙眉，犹疑了半晌，不知心底又揣测了什么。
“孔明，你太累了，难道不想好好休息一下吗？”
孔明望着我，我走近他，看到那双眼里倒映着一个头发花白、瞪着死鱼眼一样的……糟老头子。
“不……亮不能休息，三军将士就在帐外，亮不能……”他的眉头蹙得更紧，或许在压制着什么，退后了几步，又迅速转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没走几步，他就一个趔趄，像风中飘落的枯叶一般倒下，我连忙走上去接住他。
或许是他在人间将体力透支太多，来到这里后又不曾及时休息，孔明睡了很久也没有转醒。
云长、翼德、子龙、季常、幼常、士元他们都已经来看望过了，又感慨着走了，只有子龙留下的时间最长，但到底还是被我“劝”走了，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俩，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打扰到他，就像当年在隆中，我站在帘外，他睡在帘内，尽管等待的过程漫长得让人焦灼，我还是虔诚地等着，虽然我不再是求贤若渴的汉左将军，他亦不再是静观天下高卧隆中的卧龙，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却从未改变。
我一遍一遍地抚上他的额头，捋顺他鬓角灰白的头发，浸湿他干涩的唇角，有时候想着，是不是多年前在那个名叫白帝的地方，他也是这样对待那个一败涂地、不再有生还之望的龙榻上的皇帝呢？
可是现在那场噩梦应该已经驱散了吧，孔明你怎么还不醒来呢？你这个人就是喜欢让我等，一次一次地等，在隆中是如此，在白帝是如此，在这里依然如此。
在孔明休息的一段时日里，天下似乎安宁了，陷入一种诡谲的寂静，这个叫天堂的地方也少有人来，即使有，也各自无言地回归曾经的国土，我也不怎么关心究竟有谁又上来了，一切交给了士元他们。我只管陪着我的孔明。
云彩渐渐地不再四处飘浮，而是凝滞了，好像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大家似乎也预知了什么，不言而喻。
孔明醒来的时候，原本洁白的云彩又变灰暗了一些。
他缓缓睁开双眼，有些茫然，看到我以后，又挣扎着要起身，我又把他按了回去。
“陛下……”嗓音干涩得吓人。
“……孔明，你可以叫备玄德，也可以叫主公，唯独不能是陛下。”我板着一张脸，严肃道。
他愣了一下，然后埋下了头，双手交叠在一起，像一个做错了事又不肯承认的孩子。这样的场景似乎太过熟悉，当年他装病劝我称帝被我数落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姿态。
我简直可以想到，他接下来就是抬起头来看着我，微微嘟起嘴巴，赌气一般地说“那臣比华歆如何？”
我一只手握住他交叠的双手，一手轻轻挑起他的下颌，让他躲避不了我的目光，“孔明真的不愿叫我一声‘玄德’吗？这里早已没有了什么尊卑等级，备不是什么陛下，要叫陛下，你该去找西域所说的玉皇大帝……”
“主公”，他还是退而求其次，“近日……人间有消息吗？”
“……没有。”没想到他忽然问起这个。
“亮……想下去一趟。”
“什么？”
“亮还要去一次人间。”他坚定地望着我。
“……”我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只觉得孔明睡一觉后怎么还是神志不清。
“你已是一缕游魂，如何去得？就算去得，既不能参与世事，又有何益？”
“如果……就是以魂魄的身份呢？”他闭了闭眼，思索着什么。
和着还是想装神弄鬼呀，真是“死性不改”。“孔明，你无需如此，人间之人，自有他们的归宿，有很多东西，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还是劝他。
“不……亮必须去。”
果然，比我还固执。
“可是，你的精力刚恢复了一些，贸然去人间，只会折损更多，到时，你可就回不了这里了！”我这爆脾气，要不是他还身体虚弱，我不知要骂他几回了。
“那……劳烦主公陪亮一起去？”他勾起嘴角，睁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我，颇有些无辜和乞求的意味。
“你……”
“难道主公忍心让亮一个人‘冒险’？就不担心亮……”
“行行行”，得了，我还是选择了屈服，“不过你得听备的，不准在人间逗留太久。”
“知道了”，他笑得灿烂“遵命。”
我无可奈何地扶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