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曾静用手枕着头小憨,紧锁的眉头承载着万千愁绪,突然一股暖意传来,处于沉睡的眸子瞬间睁开,警觉的望向背后“阿生?”即使是再小心,他还是惊醒了她,曾静揉着干涩的双眼并带有一丝沙哑地问道“感觉好点了吗?,用过早饭没,不如我.......”
“呃,不用了,多谢您昨日之助。”
江阿生向曾静作礼答谢,这生疏的举动令曾静清醒了不少,心中若是明白了什么,伸手整理了一下江阿生的衣领,微笑道“举手之劳,就当......偿了烤肉的恩吧。”江阿生报之一笑。转身离开,曾静伸了伸懒腰,鳖眼间看见了桌前零落着数朵仍存淡香的梅花。拾起一朵捧在手心,细细打量。
“昨晚,不是梦。”她轻叹一声,心中不禁有些戚然。
“后院收拾好了,准备准备就搬进来吧”
江阿生微微侧身道
“哦......”
“圣旨到,罪女曾静接旨。”
“曾静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罪女曾静犯了国条,理应处以极刑,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故朕特赦汝之死罪,但活罪难逃,令赐予宰相张人凤为奴,锁骨间刺青永记之过,钦此”
“罪女曾静接旨。”曾静淡然接过圣旨露出左边锁骨,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太监上前用金针蘸墨刺出奴字,针尖所到之处皆被刺出血,可她虽从不出一言,不吭一声。面色却越发苍白,颇为坚定的看着江阿生,白馆晴不自信地看了看江阿生,又注视着眼前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强大的曾静。随即示意身边的侍女
“随我来吧。”侍女招呼着曾静走向杂院,曾静颇为顺从地,在地上支撑着起来,小心掩好还在流血发烫的锁骨。江阿生依旧铁青着脸,待太监一行离开后,生气的甩了甩袖子往书房走去。而白馆晴也紧随其后。
本来跟在侍女身后的曾静一直低着头沉思着日后之事,不料到侍女突然停下,曾静不留神撞了上去,虽然内力挡下不少,却仍把侍女撞倒在地,曾静暗呼不好,连忙扶起她,反被侍女生生打了一巴掌
曾静脸上立刻一片火辣,被寒风呼过,更为疼痛,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只好连连鞠躬道歉,侍女轻哼一声,继续前行,曾静则小心跟在她身后。
江阿生在房檐下看得一清二楚,视线从未离开那抹倩影半步,袖下早已揉得皱了一大片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还能照顾她一段时间,以后,可能就没有以后了……
他不由得扯上一丝苦笑,拢了拢大衣,转身入屋。一个月后,李慕白在南境打了胜仗,与敌军对峙于徐州,朝中声望更盛。江阿生频繁被招进宫去议事,有时皇帝竟留他在宫里一宿,因此,他许久未踏入家门。反观,这寒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个多月仍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更甚。
江府里的一排排青瓷瓦上仍是堆满了积雪,瓦面的图案已看不清了,院内的点点红梅却乘势傲然绽放,也算是为银装束裹的宰相府,添了几分喜气,如此良辰美景,曾静是没有心思更没有时间去欣赏,反而终日坐在后院的那口古井前,费力的戳洗着衣服,双手浸在冷水中,时间一长,她的手红肿不已。身边的侍女见曾静只是个女奴,且少出言语,不太搭理她们,以为高其一等,日日呼喝并用一些奇异的眼光看着她。
曾静作为一代杀手,从小一直游走在人心险恶的江湖中,这些眼光早已承受不少,只是如今寒气积留体内太多,一到冷天便会复发,全身上下都变得僵硬发麻,要是注意保暖,倒也没什么,只是如今为奴又怎会有安逸日子过呢?莫说火龙,暖炉,院子内连炭都少得可怜,还好,她在井旁捡到一只缺了壶盖的烧水壶,往里面放满水。烧至沸腾,将手伸入烫水中倒可以暂时缓缓,热得冒泡的烫水与体内的寒气互相抗横,让曾静感到一丝暖意,心中已是满足,待身子暖活些又得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