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毕,方之画顿觉心惊,心道:“这封书信,措辞太也严厉,不留转圜余地,不像是空口白话。这新上任的少年天子,看来浑不在乎冒犯武林门派、高手游侠,必然是有恃方才无恐。我们昆仑六派僻处西垂,对中原天子之事所知甚少,却不知怎样相对。”他仔细想来,转念想到:“这书信上明白写着,自得此令七日。是了,汴京直到我昆仑山千山万水,比我六派先得令的定然已有门派限期已到,只要得知朝廷对这些门派如何应对,便能知晓这书信上的威慑几分真,几分假了。不对,看这信下面署的日期,七日已到,却怎的听不到远近门派的消息?这里面恐怕发生了非常之事。”
天枢派白雪率先发话道:“天下禁武,委实可笑,此令一出,除了天下门派争相去取皇帝项上人头,岂有他哉!”说罢扬起袖子,竟自顾自离去了。佘文君对孔老歉然一笑,道:“江湖武人,谁受了那禁武令,定然遗臭万年,佘文君不敢。白雪兄弟,你便等我同去!”说罢也飞身去了。
孙云吉见了这情状,抚掌大笑:“我便说皇帝老儿一派胡言,孔老你却不信吗?”厅中的众位宾客先还噤若寒蝉,此时都放声大笑起来,吃吃喝喝,再不把“禁武令”放在心上。
孔老站在原地,脸上倏忽间闪过一丝怒意,倏忽又是一阵失落,拂袖转身就走。他几步走出门来,站在落满大雪的庭院里,连连叹气。
“孔师叔,慢走!”
孔老回过头来,只见钱多和方之画相携赶了上来。钱多拱手道:“孔老,这禁武令,你却要如何?”
孔老道:“你们追上来,可是有了想法?”
方之画道:“晚辈也懵懵懂懂,不知道如何是好,但这事情委实太过蹊跷。这江湖上传递消息,飞马和令箭也赶不上。可今日若不是孔老的信,这件事情,我二人却连一丝踪影也没听到,委实古怪至极。”
孔老叹道:“我便也是这样想。可惜孙云吉愚蠢,白雪年少轻狂,佘文君莽撞无智,这蹊跷地方,他们怎知?若是放任不管,七日期限过了,若有为难之事发生,他们也只有用先人创下的基业来弥补了!”
钱多也道:“孔老的担忧正是道理,晚辈便觉得,我们不过一届百姓,与朝廷作对总归不好。”
方之画冷眼看了钱多一眼,心道:“孔老还可以说是老成持重,钱多这人却也脓包的可以。但今日这事当真为难,朝廷不足惧,我倒是担心那句‘游侠中深明大义者’。不知道到底是哪个门派卷入了这场争端故事。若是什么棘手敌人,我们也不打无准备之仗。”便抱拳道:“不如这样,晚辈就去朝廷官府看看情况,是好是坏,自然分晓。”
孔老叹道:“我便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同去便了。”.
钱多道:“既如此,晚辈就暂留昆仑,照顾我们三派事物便了。祝师叔、师兄旗开得胜。”
孔老、方之画点头示意,方之画彬彬有礼道:“那就麻烦师弟了。”说罢,两人相携而去。
钱多站在雪中良久,眉梢紧皱,一脸愁容。忽听得身后雪上有行走声,叫到:“钱掌门!”钱多回头一看,乃是一个粗豪汉子,却从来不曾见过。钱多道:“你叫我何事?”
那汉子正是龚凌奇,他一脸畏惧之色,颤声道:“小人是青城派门外弟子,几月前奉师命外出,那个出行。月前,我回到门派,却,却找不到我们门派了。”
钱多大奇道:“你却找不到路了?”
龚凌奇道:“不是,小人从小长大的门派,怎会记不得道路?是,是我们山门房舍,俱被烧成一片白地,别说活人,连个死尸也没有,小人不敢逗留,一路北上,逃到了这里。今日听见那个禁武令,小人就想,莫不是和小人门派之间有什么关系?”
钱多听得这话,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心道:“青城派百年门派,连山门都被烧成了白地,便是昆仑六派尽出也做不到,若真的是朝廷所为……却是怎么做到的?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