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一小时前提笔,目光却始终游离在凌乱的桌面。内心被晦暗的光线映射成莫名的荒芜,就像手指之下的稿纸,依旧一片空白。一个小时后断续写下了这九个简单的七歪八扭的似乎是毫无意义的无心之作: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隽永的双重否定句。
一直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却总是在脑海中无缘无故地形成,映像在纸上。翻开遗落在地上的一堆废纸,色彩斑驳,却总能在杂乱无章的铅灰色背景下原原本本地找到这句话,通常是略带潦草的红色字体,显得突兀而别致。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拂去纸上的灰尘,那些飘散在黯淡灯光下的微小尘埃清晰可见,兀自形成美丽而眩晕的图案,而落笔前的心境却模糊不堪。如果说意识是对客观世界的主观反映,那么这九个字又蕴藏着怎样的情绪?以至于它如同潜藏在记忆里的某种烙印,甚至是以带着旋律的形式变成自我的喃语。仿佛是某种暗示,在特定的时间与场合突然想起,闪烁着安慰的力量。只知道来自于一首歌。
《红豆》。
每次听到清澈如溪的“有时候”,就仿佛能看见那跃入沃水的红豆在无力翻腾,浮上落下,一种轮回。而后相思隐痛变成绽开的缠绵的伤口,鲜红如簇,像旺盛燃烧的篝火,一步一步踏着缓慢的拍子跳跃,忽闪忽现。往日的细水长流浸润出情感的萌芽,如今岁月如故,却再也照不出旧人影,满眼陌生。聚合不过是分散的前奏。即便双眼所及之风景再美,也抵不上细水长流的欣慰。一切终归都是要回归平淡的,这便又是一种轮回。
往岁流光,一念情深。无奈与哀婉,都是对逝去时光的祭奠。只是对于没有因为爱情而在深夜独自流泪的我,这样的情感终究还是太美太远。
于是我总是尝试着去发掘内心那些细小及微的感受,如同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对气温以及湿度的波动作出相应的反应,但无一例外地都以失败而告终。当我行走在那些不甚熟稔的道路上,阳光与阴影有条不紊地从脸上漫过,然后开始怀疑自己的内心正处于一种空洞的状态。或许是麻木。甚至我的梦境里也尽是荒芜,还有夜空中无数繁星地突然陨落,毫无征兆。我听不到它们落地的声音,抓不住可以停留在指尖的意象。
仿佛这样之后就到达了“宠辱不惊”的安然境地,所有好的、坏的、积极的、消极的情绪都在此刻烟消云散,所有发生的、未发生的、预料的、未预料的事情也不过尔耳。高傲地如同站在上帝的视角。
于是我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林夕”,以上帝的视角注视着他,只不过他是个佛教信徒。他以虔诚的方式告诉我“一切皆由缘起,缘尽而灭。没有长久的狂欢,也没有永恒的分离”,背景音乐是《红豆》,背景是夕阳下游吟诗人离去的背影。于是我毫无意外地被这个场景所感动,并且开始相信“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龙应台说“没有一种笑是铁打的,甚至眼泪也不是。”这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有时候很开心,可笑着笑着骤然间安静下来却又黯自神伤。所以我不再为眼前的忧愁而忧愁,快乐而快乐,而是站在佛的视角看待它。佛说:泅渡。于是我被带到了无感的彼岸,又何必桎梏于迷途?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