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
鹿晗转到新学校后一个月就是最终的考试,很多原因促使他考的很差。
不过他也不介意,反正能让他付出努力的人早就不复存在了。
他不恨别人,因为这一切全部他一手干出来的。
他闭上眼睛就能再感受到那时候他任性的哭喊和父母失望的眼神。他为了一个玩具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哭他闹,他必须要得到那个玩具因为他想向班上的同学显摆,最后父母没办法就带着他在布满雨雪的马路上行驶,父亲劳碌一天,他真的很累,他一个不小心,只是一个不小心,把车撞到了河边的护栏上。
鹿晗忘不掉,父亲睁大疲累的眼睛的样子,快速异常的踩下了刹车,随着身体前倾又猛地向后,发出了类似于鹿晗被父亲打手心时“啊——”的尖叫,然后奄奄一息的顺着车座滑了下去,一直下滑,平时健壮的父亲当时就像一片羽毛飘啊飘,落在了座位上,或者说他像个没气儿了的皮球,倦在那里。
母亲同时发出了惊叫,她死命的抱着自己,用力之狠让鹿晗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他想钻出头,但是母亲一直往死里按着他的头,然后她抻长了脖子,用头顶住了由于撞击而碎掉的飞跃的前窗玻璃,随之她瞬间脱力,鹿晗从她的环里钻出来,然后他看到了母亲头上有一种红色的液体一直徐徐的流出来。鹿晗不知道那种红色的粘稠液体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不等同于过年时的红色代表着欢乐开心,反正他有一点点的觉得——那象征……
鹿晗怕的不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父母,他连哭都忘了,他用力的抱紧了母亲的头,想止住母亲头部不停地流出的血,但是他不行啊,母亲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染红了整个座位。
然后被群众叫来的救护车来了,鹿晗哭着求他们说能不能不再让妈妈流血了,能不能让爸爸回到以前那个健壮的爸爸。
医生为了这个小孩不打扰他们,一个劲地说“行,行。”
最后鹿晗在医院再看到父母的时候,医生推着他们出手术室,爸爸妈妈的身体上都盖着白布,鹿晗掀开来看,医生做到了他们的承诺,妈妈的头不流血了,爸爸也变得健壮了。
但是他们的身体都冷冰冰的,鹿晗有点疑惑的去问医生爸爸妈妈怎么不热乎了,怎么那么冷。
医生告诉他,爸爸和妈妈已经死了。
当时的鹿晗不明确医生口中的“死”是个什么概念,他只是好像隐隐约约地记得,“死”是个相当不好的词。他好像又记得,“活”相对“死”。
他就拽着医生的衣角问他,“那爸爸妈妈还能活过来吗?”
医生摘下口罩,眼神里透出的光让鹿晗心寒,他带着些不忍地说,“抱歉……我可能……无法做到。”
鹿晗愣了,然后慢慢地,他反应过来,医生的意思是——他没办法让爸爸妈妈活过来吗?——那么,爸爸妈妈就这样一直冰冷冷的吗——那么……
鹿晗似乎懂了什么,一直陪着他的爸爸妈妈死了。那个经常不顾家,经常在外面惹花拈草,经常喝酒喝到半夜醉醺醺的回家然后打母亲,只要自己一点点做不好,他就会讽刺挖苦自己的父亲和那个贤良淑德,在被父亲打骂时不说一句话,宁愿咬的自己嘴唇出血也不愿吵醒隔壁正在睡觉的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己的任性、好胜、攀比、胡闹,死了。
活不过来了。
他骤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惊了一楼的医务人员和伤员。
鹿晗儿时的记忆全部被这件事充斥着,脑子里所剩的一丁点缝隙大概就是后来自己仅剩的唯一的亲人,自己的叔叔从医院把自己带回了家。
鹿晗打小就觉得自己这个叔叔人挺好的,如果懦弱不算是缺点的话,那么这个叔叔算得上是完美。
或许是刚进叔叔家时被婶婶欺负的怕了,又或者是由于叔叔过于懦弱,鹿晗小学的时候一直被班上一些男生欺负,他们一脸猥琐的看着鹿晗、嘴里说着“你到底是不是男的长的这么美来给爷笑一个”和做着猥琐动作的场景让鹿晗这辈子都忘不掉。回家之后被婶婶欺压着去做本不应该他这个年龄段要做的事情,他记得从那个恶毒女人嘴巴里出来的脏话,他记得那种嫌弃的眼神,他记得叔叔在一旁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他觉得那段时间是他童年时期乃至这辈子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