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后背赤裸,没有纯黑色的踏火麒麟,呈现出一种年轻人独有的美感。吴邪刚准备伸手过去,张起灵猛地翻转过来,长刀“啪”地拍在两人中间,立刻楚河汉界,斩断所有的可能。他擒住吴邪的腕子,反向一扭,骑乘上来,面孔压得很低很低:“你要干什么?”
“我没有非分之想……”吴邪狡辩,心里的那条小蛇早就窃笑着钻回温暖的洞穴里。
张起灵明显一愣,立刻松开无邪,两下扯掉他的睡裤——吴邪的下腹皮肤并没有异样。
张起灵执刀而立,沿着房间巡视一圈,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全是不解和疑惧:“吴邪,你刚睡着了吗?”
“嗯……”吴邪心虚地点头。
张起灵抢步过来,用刀抵住吴邪的喉咙:“你是谁。”
吴邪被问懵了,为了避免被不明不白地砍死在床上,他赶紧高举双手:“我错了,小哥,我看你后背挺好看的,就是没有那个麒麟,我想……摸一下,看它出不出来……”
张起灵不肯放手,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才放开他:“今后不要撒谎。”
吴邪擦汗:“就是撒谎,你也不用要杀人啊!”
张起灵比个噤声的手势,把吴邪拉到墙角,面壁而立:“不要回头。影鬼你埋了吗?”
“埋了啊。”吴邪说:“就在对面花园里,那大柳树底下。”
张起灵抓着吴邪腕子的手明显一抖:“柳树下?”
“我蹲在大太阳底下挖土,保安轰我走,我说土地是人民的,人民拿点儿土回家种花,不违反基本国策,保安说那你树下挖去,那儿不归我管。所以就埋在那儿了。”
“柳树属阴,垂绦倒影迷离如鬼,又叫鬼柳,影鬼化成灰之后,四十九天才会彻底消弭,而柳树滋阴,只会把它养大。”
吴邪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
张起灵忽然挺身迈出一大步,也将吴邪的身体拉转过来,死死护在身后。
“怎么了?”神经已经很衰弱的吴邪凭借最后一丝冷静,压低声音问道。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再向后两步,把吴邪顶在身体后面,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就像发烧那夜,为了制止对方挣扎,张起灵也曾用钳子一样的力道摁住吴邪。现在,吴邪真的慌了。
一股泥土的气味扑面而来,就像大雨过后一般,清新却也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吴邪没有听见门开的声音,却听见什么东西摩擦过地板,嗤啦嗤啦的,间或拉倒了家具桌椅——吴邪确定他半年前才买的客厅的立式灯架已经碎在地上,但是来者并没有惊呼或者惨叫发出。随着声音和味道临近,张起灵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两只手臂平伸,和墙角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将吴邪压在里面,几乎让他透不过起来。
寂静的夜里,吴邪看见一条非常大的蛇从门外游进来,毫不犹豫,几下就盘上了吴邪的床铺。它似乎是找什么东西,又似乎是在嗅,总之,等它确定这就是吴邪的床之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大蛇光滑的身体开始像儿童玩具一样无限伸长,向下盘曲,穿过床底,又从两张床之间狭小的缝里露出来。等到那身体绕足了一圈,吴邪看见,大蛇的尾部一顿,攒足了力气使劲一甩,竟然把张起灵睡的那张床生生推出去半米,直接撞上了还没来得及搬回原位的简易书架。吴邪的闲书杂书古玩杂志拓本图鉴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大蛇慢慢慢慢地沿着床体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延展到了极限,歇了一会儿之后,它开始用力,死死勒住,越箍越紧。它的身体因此扩张到了极限,变得透明起来,似乎能够看见里面的血管和脏器。这让它的形象变得特别恐怖,尤其是,吴邪还听见了嘎啦嘎啦的声音,如果它是一头野兽, 那么,这就像是它正在津津有味地嚼一只小动物的软骨当宵夜一样令人毛骨悚然。